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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法的精神
1.21.4 第四节 迦太基和马赛
第四节 迦太基和马赛

迦太基的国际法古怪而奇特。它规定去撒地尼亚和前往赫库利斯武神的标柱方向经商的一切别国公民都将被处以死刑——溺死。同样的,它的政治法也是怪异的:它规定撒地尼亚的居民不得耕种土地,违法者将被处死。它首先凭借自身的财富来扩大自己的权力,后来又利用手中的权力使它的财富不断增长。它地处地中海所荡涤的非洲沿岸,并成为那里的主人,因而它的权力沿着大洋沿岸扩张。遵照迦太基元老院的指示,汉诺将3万迦太基人安顿在赫库利斯武神的标柱与赛内之间。他告诉人们,由赛内出发前往赫库利斯武神的标柱同到迦太基相比同样十分遥远。这个位置是十分巧妙的,人们看到,这些殖民地被汉诺圈定在北纬25度内,即处于加那列群岛的南方2至3度之间。

汉诺曾希冀在南方有更丰富的发现,而对非洲大陆却缺乏关注。在赛内时,他曾经有过另一次航行。他沿海岸漂流,行驶了26天,粮食准备不足使他只得返还。对于汉诺的这次冒险航行,迦太基人好像从来不曾利用过。西拉克斯告诉人们,船航行过了赛内,就不再适合航行了。在那里水不够深,而且全被海草和软泥充满。事实确是如此,这一带的海草、软泥特别多。西拉克斯告诉我们,迦太基商人航行遇到了麻烦,而这些麻烦,汉诺曾带领60只50支桨的船试图克服过。困难不是绝对的,不仅如此,把一种以果敢、豪迈作为目的的冒险事业与一种一般的行为相提并论,是不正确的。

记叙汉诺事迹的作品,是古人极好的作品。他的著作者就是事迹的行动者,因而他的叙述不含一点虚浮夸大的成分。对于自己的行动的记叙,伟大的领袖们总是选择质朴无华的文字,因为他们的行动本身同他们说的相比,前者更为荣耀。

文章体裁与叙述的事实相吻合。汉诺并不故弄玄虚。在他的作品中,关于气候、土壤、居民的风俗、行动仪礼等等一切同今天我们的航海家记录的非洲一带沿岸的情况完全吻合。

在舰队上,汉诺观察到大陆上白天是一片沉寂,到了夜里,则能听见许多种乐器演奏的声音,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有的较大,有的较小。这一说法在我们的记述中得到了印证。我们发现,野蛮人白天回归森林深处,躲避炎炎烈日,到了夜间,则点燃篝火以防野兽的侵袭,他们喜欢跳舞、酷爱音乐。

汉诺在著作中,有关于火山的描述,他的这一描述同今天我们看到的维苏威火山一样;他还记载了全身长毛的两个女人,不愿跟着迦太基人走而被杀死,他们则把她们的皮剥下来带回迦太基。这与人们传说的差不多。

这是一本非常名贵的叙事作品,它是古代迦太基人的不朽著作。正由于这一点,人们认为它是荒诞奇异的。由于罗马人对迦太基人怀恨在心,以至于在迦太基毁灭之后也不解心头之恨。而人们判断可信与否的标准往往只凭借战争的胜负。

即使到了近代,一些人依然继承着这一偏见。他们说:“汉诺记载的那些城市在哪儿呢?即使在普利因时代,也见不到它们的蛛丝马迹了。”假使真留下些蛛丝马迹,倒是件无法想象的事。在这一带沿海岸边,汉诺建造的是像哥林多或者雅典那样的城市吗?他把迦太基人分布在适宜贸易的地方,这样急匆匆的安排,是为避免他们遭受到野蛮人或者野兽的侵扰。非洲的航海事务由于迦太基遭受的灾难而被迫停滞;这些迦太基家族极有可能被灭绝或是成为了野蛮人。我还要补充一句:假如这些城市还真的留下了些痕迹的话,有谁会去森林、沼泽地里去寻找它们呢?不过,从这一带海岸,迦太基人曾经建筑过巨大的居住地。这些便是汉诺的城市留下的遗迹,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蛛丝马迹了,即使在迦太基本地,也几乎寻找不到别的什么了。

迦太基人已经寻找到了奔向富足的大道。假如他们走到北纬4度、经线15度的话,黄金海岸及周围的海岸将被他们发现。在那里,他们就会在那里开展贸易,与今天的人们在那里所从事的贸易相比,它将还更重要得多,因为当今各国的财富好像都遭受到美洲的贬低。假使这样的话,他们就将寻找到一笔财富,而罗马人是无法剥夺的。

人们曾经传扬着关于西班牙财富的惊人的事件。假如亚里士多德是值得信赖的,关于这些事情他的记述中便有:腓尼基人从达蒂苏斯登岸,在那里他们发现了许多银子,用他们的船都装不下;他们甚至在打造下等工具时,也选用这种金属做材料。狄奥都露斯则这样说,在庇里尼斯山,迦太基人发现了众多的金子和银子,他们的船锚也用它们来装饰。关于这些来自民间的传说是不足信的,确凿的事实将在下面叙述:

在斯特拉波所引波利比乌斯的残篇里,人们知道比蒂斯河发源地的银矿,拥有4万雇佣工人,他们为罗马人生产银子,一天可产5000得拉姆(dragmes),按每马尔克(mare)重值50法郎计算,每年大约生产500万磅。这些矿所在的山被人们称之为银山,这些地方当时就叫波多西。今天,汉诺威矿山的雇工与当时西班牙矿山里雇佣的工人相比,前者不到后者的四分之一,而产出的银子却更多,但是当时罗马人拥有的铜矿、银矿并不多,而且在希腊人那里只知道的矿山是阿的喀,这里也极少有富矿,因而对于以上描述的富余矿藏,他们应该是十分震惊的。

有一个名叫罗得的侯爵,在西班牙进行战争的时候,由于金矿使他一贫如洗,医院却令他发了大财。他向法国朝廷提出建议,要在庇里尼斯山开发矿藏。他以推罗人、罗马人、迦太基人作为陈述的范例。法国朝廷批准了他的建议,他四处寻觅、挖掘,由于他总是沿前人寻找的方向搜寻,其结果是一无所获。

迦太基人是金银贸易的主人。这些金属是由陆地开采后,通过高卢洋面的各大港口,再用车子把它们运往地中海所在的各个港口。迦太基人想直接接管这些金属的贸易,因而命令希米尔柯前往卡锡梯利岛,在那里建造居住地。在人们的推测中,这些岛应该是席利诸岛。

有一些人认为,迦太基人航海已经开始使用罗盘针了,这一点可以由柏狄加到英格兰的这些航行得以印证。但是,我们明显可以看出迦太基人是沿着海岸航行的。从比蒂斯河口前往英格兰,希米尔柯说他行走了4个月。我不再需要其他的例子来印证了,希米尔柯的记述足以作为证据。另外,一段关于一个迦太基舵手的传说故事记叙了当看见一只罗马船驶来,迦太基舵手便让船只搁浅,这样做是为了不让罗马人了解到前往英格兰的道路。在这里可以看出,两只船在相遇之际与海岸是十分接近的。

或许古代的人们曾经有过在海中航行的经历,以至于人们推测他们已拥有了罗盘针,即使他们从来没有那样做过。那时候,一个舵手将船只带到远离海岸的地方,假如天气是晴朗的,那在夜里他一定是能够见到一颗北极星的,而在白天,他又能见到太阳的东升西沉,很显然,像今天那样按照罗盘针指示的方向航行,他也是能做到的。但是,这样的航行并不是经常的,这只是一种特例罢了。

人们可以从第一次布匿战争结束后签订的条约里看到,维护自己在海上的霸权是迦太基人特别关注的,罗马人则将注意力集中到维护陆地霸权上。在同罗马人的谈判中,汉诺宣称:对于罗马人进驻西西里海,迦太基人无法容忍,哪怕他们是在海上洗手;罗马人的船只不得驶过“美丽海角”,罗马人在西西里、撒地尼亚、非洲经营贸易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他们允许罗马人在迦太基经营贸易。从这里我们看到,在上述的地方,迦太基不想让罗马人拥有有利的商业活动。

在早期,由于渔业上的纠纷,迦太基和马赛之间展开过几次大战。战争平息后,它们同时从事节俭性贸易活动。在工业上它们处于平等地位,但马赛的势力却远不如迦太基,马赛的嫉妒增强了。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马赛对罗马人奉献出自己的忠诚。罗马人同迦太基人在西班牙开战,使马赛变得富足起来。在战争中,马赛就好比是货栈。随着迦太基、哥林多的灭亡,马赛的名声和富华更加耀眼。假如内战不发生,马赛保持中立,在罗马的庇护下,马赛应该是非常和平幸福的,因为对于马赛所经营的贸易,罗马不存在一点嫉妒。而关于这场内战,马赛是有充分的理由不参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