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句，海水入焉。有系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向。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8]。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9]之野。应龙畜水^[10]，蚩尤请风伯^[11]、雨师^[12]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魃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为田祖^[13]。魃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决通沟渎^[14]。

女

【译文】

北方的荒野之中，有一座山，名叫不句山，海水就流进这座山中。此外还有系昆山和共工台，射箭的人都不敢朝着北边射——畏惧共工的神威。荒野中有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名叫黄帝女魃。蚩尤制作兵器讨伐黄帝，黄帝便命令应龙在冀州的原野上攻打蚩尤。应龙储备了很多水准备水淹蚩尤，而蚩尤则请来了风神和雨神刮起大风、下起暴雨应战。于是黄帝便派来一位叫作魃的天女——她是一位专治水患的旱神。女魃的到来，止住了大风雨，黄帝得以擒杀了蚩尤。此后，天女魃就再也不能回到天上去了，她所住的地方再也不下雨了。叔均看到这种情况很焦急，便向天帝进言，后来天帝就把女魃安置在赤水河北边的荒凉之地，叔均也因进言有功被封为田祖之神。处在荒凉远地的女魃不安分，到处逃亡，所到之处，一片旱象。那些想驱逐她的巫师，便发出律令说：“旱神，回到北方去！”随后人们就疏通沟渠，整理水道，以便迎接雨水的到来。

【解读】

黄帝与蚩尤之战是中国古代最知名的战例之一，相关内容在古代文献中记载很多，记载的角度也多有不同，其中尤以历史性记叙为多。但是，从神话传说的角度讲，本节的记载时代更早，故事性更强，也更富有文学色彩，故是黄帝战蚩尤的经典文献。故事主角之一的女魃，史籍或诗文中又称为“旱魃”“旱鬼”“旱母”，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与应龙、肥类似的旱神，有很高的知名度。她的出现，与旱情密切相连，如《诗经·大雅·云汉》说：“旱既大甚，涤涤山川。旱魃为虐，如惔（tán）如焚。”在古代民俗中，很早就有驱魃的仪式存在，本节讲述的就是一种使用律令祝词驱魃的仪式。这种驱魃仪式一直延续到二十世纪初还存在，并衍生出打旱魃、浇旱魃等形式，可见旱魃神话的影响力极其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