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羝^[24]。上有扶木^[25]，柱^[26]三百里，其叶如芥^[27]。有谷，曰温源谷、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28]。有神，人面、犬耳、兽身，珥两青蛇，名曰奢比尸。有五彩之鸟，相乡弃沙^[29]，惟帝俊下友^[30]。帝下两坛^[31]，彩鸟是司。

五彩鸟

【译文】

东方的荒野中有一座山，名字叫作孽摇羝。山上有一棵扶桑树，树干像柱子一样耸立着，有三百里那么高，树叶像芥菜的叶子一样。有一座山谷，名字叫作温源谷——因为这里是温热水的发源地，又叫作汤谷。汤谷上也长着一棵扶桑树。太阳就从这棵扶桑树上开始一天的运行，一个太阳刚刚回来，另一个太阳又出发了，它们都是被一只三足乌鸦背着走的。有一位神人，长着人一样的面孔、狗一样的耳朵和野兽一样的身体，耳朵里贯穿着两条青蛇，名字叫作奢比尸。山中有一群五彩斑斓的鸟儿，它们面对面相互梳理羽毛，举止婆娑多姿。实际上，它们都是天帝帝俊在人间所养的宠物。天帝设在人间的两座神坛，都是由这群五彩鸟在管理。

【解读】

前面《海外东经》曾经说到扶桑树和树上的十个太阳，本节的“皆载于乌”算是一个补充，它们都是远古太阳神话的一个组成部分。这只驮着太阳飞行的乌鸦在西汉刘安的《淮南子》一书中被称作“踆乌”，在东汉王充的《论衡》一书中被称为“三足乌”。三足乌在中国文化中的影响很大，汉语中把太阳称为“金乌”“阳乌”“赤乌”“金鸦”等，都与《山海经》的本节记载有关。在历代的文学作品中，与三足乌有关的诗文多不胜数，著名者如屈原的《天问》：“羿焉彃日，乌焉解羽？”李白的《大鹏赋》：“天鸡警晓于蟠桃，踆乌晰耀于太阳。”杜甫的《岳麓山道林二寺行》：“莲花交响共命鸟，金榜双回三足乌。”白居易的《劝酒》：“天地迢迢自长久，白兔赤乌相趁走。”宋代杨万里《早入东省残月初上》：“金鸦飞上天，吐出红龙鳞。”等等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