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出过自选集。近年来，却接到了两项编写自选集的任务。2013年，江苏省评出了十位社科名家，我忝列其中，省社科联要求每位当选者编一本自选集，内容也有所规定。2014年，复旦大学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心计划编一套“当代中国古代文学研究文库”，主任黄霖教授来函邀约，把我列入“第一辑”中。二者内容差不多，我就作了分工。江苏的一本名为《江苏社科名家文库——周勋初卷》，为综合性著作，成果介绍中包括“文史研究”“序”“叙录”“访谈录”“前言后记”“教学讲演”等；上海的一本名为《锺山愚公拾金行踪》，仅收学术论文二十六篇。二者前端都有一篇介绍个人治学经验的文字，末尾都附学术年表。前者已于2015年6月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后者已于2016年5月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看到自己在即将搁笔之时能有两次向学界请教的机会，自是高兴。但高兴之馀，也有些遗憾。例如《周勋初卷》中收入了一篇《宋人轶事汇编》的《前言》，《唐人轶事汇编》的《前言》就无法列入，总是受到字数的限制，只能阙如。我对二书《前言》本有分工，以前也已讲过：“《唐人轶事汇编》的《前言》，重点介绍笔记的价值、国史与笔记的关系、学术观念亟待更新等问题，《宋人轶事汇编》则将重点放在论证唐代社会与宋代社会的不同，生活在不同时代的文士作风与观念有差异，这些如何反映在笔记之中。二者既要分别有其总体的叙述，显示两种书的不同文献价值，学者应如何对待，如何利用，还要相互呼应，说明唐宋两代人物的时代风貌。”这些想法也就难于贯彻了。《锺山愚公拾金行踪》中也有类似问题，如《文心雕龙》研究论文中，本来我还打算把《刘勰的两个梦》也收进去，此文有我的一些新见，也曾蒙他人夸奖，但考虑到该书已收《文心》论文三篇，不宜再增加什么同类文字了。与此类似，李白部分本拟收入《李白的晋代情结》一文，该文是我后期写作的一篇长文，对李家自碎叶迁回，何以定居四川，李白离蜀后为什么首先到剡中探访名山，以及金华牧羊儿等传说内涵之演化等等，都有一些新见。但该文长达二万多字，故亦未能纳入，只能引为遗憾。由此想到，世上少有十全十美之事，“艰辛与欢乐相随”，欢乐之中也有可能夹杂着些无奈，这就是人生，所以也不必去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