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原子！唯物的基石

在古希腊众多的思想家中，有一位被称为“经验的自然科学家和古希腊第一个百科全书式的学者”，同时又被唯心主义哲学家柏拉图恨之入骨，想把他的书全部烧掉。此人就是德谟克利特（约公元前460年—公元前370年）。他是古希腊伟大的唯物主义哲学家，也是原子唯物论学说的创始人之一。

德谟克利特出生在色雷斯南部沿海的希腊殖民地阿布德拉，他的父亲是一位富有的奴隶主贵族，家财万贯，而且和波斯王薛西斯一世交情不错。德谟克利特自幼接受了很好的教育，包括波斯王宫中的术士和星象家也曾给他做过老师。后来，德谟克利特向大哲学家留吉伯（约公元前500年—公元前440年）学习。留吉伯是米利都学派的，也是原子论的提出者。从老师身上，年轻的德谟克利特接受了原子学说的启蒙。

德谟克利特是个典型的“学霸”，学习起来就不要命。一次，他正在小屋里读书，他父亲牵来一头牛，在他身边宰杀，他竟然对惨叫声和血腥味都毫无感觉，沉浸在书本世界里。直到父亲杀完牛，叫他来一起祭神，他才幡然醒悟，原来身边已经上演了一次屠宰。

父亲死后，留给德谟克利特一笔丰厚的遗产。德谟克利特趁机游历世界，到处求学访师。他到过埃及、巴比伦、波斯、印度，每到一地，都不耻下问，勤奋地向当地人学习。他向埃及的祭司学习几何学，和印度的智者探讨哲学，在雅典拜访过哲学家阿纳克萨哥拉斯，听过苏格拉底的演说，还和医生希波克拉特斯（下一节我们讲他的故事）关系密切。

俗话说穷家富路，德谟克利特周游世界，增长了见识，却把他父亲留下的遗产消耗得所剩无几。在他的故乡阿布德拉城，政府鼓励发展经济，认为每个儿子都有义务把父亲留下的遗产经营增值，否则就是糟蹋财富，要受处罚。德谟克利特把遗产用于旅游，回国后当即被告上法庭，说他挥霍遗产。

法庭上，德谟克利特侃侃而谈：“没错，我确实花光了父亲的遗产，但这并非是挥霍。在我同辈的人当中，我漫游了地球的绝大部分，我探索了最遥远的东西；在我同辈的人当中，我看见了最多的土地和国家，我听见了最多的有学问的人的讲演；在我同辈的人当中，勾画几何图形并加以证明，没有人能超过我，就是埃及丈量土地的人也未必能超得过我……”

德谟克利特

接着，他在庭上当众阅读了他的名著——《宇宙大系统》。他的学识和雄辩取得了完全的胜利。法庭上众人听到这书中精妙的学问，纷纷赞扬，认为这部书的价值确实抵得上被耗费掉的遗产。德谟克利特遂免于处罚。法庭还给予5倍于他“挥霍”掉的财产，奖赏他的这一部著作。与此同时，人们把他尊为城市的伟人，在世就给他建立了铜像。

就这样，德谟克利特成功地凭借学问征服了世俗，做到了学术与经济双丰收。

德谟克利特知识渊愽，在哲学、逻辑学、物理、数学、天文、动植物、医学、心理学、伦理学、教育学、修辞学、军事、艺术等方面都有所建树，一生写了约60部科学著作。他还是出色的音乐家、画家、雕塑家和诗人。可惜的是，他的著作大部分都没有保留下来。如今，德谟克利特最著名的成就是原子论。

所谓原子，是西方学者眼中组成世界的最小微粒。德谟克利特的老师留基伯首先提出物质构成的原子学说，认为原子是最小的、不可分割的物质粒子。原子之间存在着虚空，无数原子自古以来就存在于虚空之中，既不能创生，也不能毁灭，它们在无限的虚空中运动着，构成万物。

德谟克利特继承并发展了留基伯的原子学说，指出宇宙空间中除了原子和虚空之外，什么都没有。原子一直存在于宇宙之中，它们不能从无中创生，也不能被消灭，任何变化都是它们引起的结合和分离。

原子在数量上是无限的，在形式上是多样的。在原子的下落运动中，较快和较大的撞击着较小的，产生侧向运动和旋转运动，从而形成万物并发生变化。所有物体的不同，都是由于构成它们的原子在数量、形状和排列上的不同造成的。原子在本质上是相同的，它们没有“内部形态”，它们之间的作用通过碰撞、挤压而传递。

基于此，德谟克利特还提出了他的天体演化学说，即一部分原子由于碰撞等原因形成一个原始旋涡运动，其中较大的原子被赶到旋涡的中心，较小的被赶到外围。中心的大原子相互聚集形成球状结合体，即地球。较小的水、气、火原子，则在空间上产生一种环绕地球的旋转运动。地球外面的原子由于旋转而变得干燥，最后燃烧起来，变成各个天体。

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里最大的特色是，没有让神来创造世界。他认为，所谓神，是原始人面对残酷的大自然心生畏惧，由于愚昧而臆造出来的。他同时认为，人的灵魂也是由原子构成的，也是一种物体。原子分离，物体消灭，灵魂也就消灭。

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后来被伊壁鸠鲁和克莱修继承，再后来被道尔顿发展，从而形成了近代的科学原子论。当然，这个原子论还存在瑕疵，最大问题就是认为原子再不可分。事实上，我们现在知道，原子是有许多种的，也是可分的，是由质子、中子、电子等基本粒子组成的，而基本粒子之间的作用，也可以让一种原子变成另一种原子。不过，拿这些来要求2000多年前的古人，就没有必要了。

在政治上，德谟克利特属于坚定的民主派。他从理论上论证民主比贵族贵族专制优越，甚至强调：在民主制度下过贫穷生活，也比在帝王统治下享受幸福要好一些。这也不难理解，柏拉图和德谟克利特两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个是主张民主制度的唯物主义哲学家，一个是主张贵族专权的唯心主义哲学家。

德谟克利特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科学文化事业，从没有为自己整治私产，但阿布德拉政府却供养了他。死后，政府又是用公款给他办的葬礼。德谟克利特将哲学研究转向社会和人，为后世的唯物主义理论做出了先导。没有他，就没有现代自然科学。在哲学史上，德谟克利特占有显著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