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界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的基本经验和教训

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许多宝贵经验需要我们认真总结和借鉴。总结经验，最根本的是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要从历史的本来面目和现实的真实情况出发去总结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经验，不惟书，不拘泥于已有的结论或领袖人物在某一特定历史条件下针对某些具体情况而做出的判断、讲过的话或发表过的评论。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历史经验应当是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发展一般规律的反映，是各国、各地区共同经验的概括和总结。遵循这一原则审视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历史，其主要经验概括如下：

第一，必须坚持和改善共产党的领导。共产党是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是决定社会主义革命、建设和改革兴衰成败的关键因素。只有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各国社会主义事业才会兴旺发达，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才会蓬勃发展。十月革命的胜利、中华人民共和国及欧亚一系列人民民主国家的建立，社会主义的改造、建设以及改革事业的巨大成就都是坚持共产党领导的结果。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各国社会主义事业和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即使遭受重大的失败和挫折，也能及时总结经验教训，改正错误，纠正偏差，选择新的正确战略，从而克服艰难险阻，振作革命精神，扭转被动局面，尽快走出低谷，走向新的胜利。

坚持党的领导，必须不断改善党的领导。20世纪社会主义之所以出现一些问题甚至出现大曲折，归根到底，问题还是出现在共产党内。共产党是领导社会主义事业的核心力量，不把共产党自身建设搞好，社会主义运动就会遭受挫折。这是社会主义运动留给人们的重要经验。为此，（1）要坚持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这是能否坚持党的无产阶级性质的根本问题。苏东剧变的要害是执政的共产党放弃了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从而发生蜕变，而中国的社会主义事业之所以如日中天，关键是有一个坚持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共产党领导。在结束了“文化大革命”的错误以后，中国共产党始终把党的思想建设放在首位，要求全党特别是党的中高级干部，科学地掌握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运用它的基本原则和方法，积极探索解决社会主义建设中的新的政治经济文化问题，并逐步形成了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这标志着马克思主义在当代中国进入了新境界，达到了新高度，同时也标志着中国共产党人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处于低潮时，仍然充满信心地高举着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的旗帜。有这样的党，社会主义就一定能胜利。（2）要加强党的组织建设。坚持和健全民主集中制原则、集体领导的原则，从组织制度上使党内永葆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从而使党能够集中全体党员的智慧和力量，加强党的战斗力。列宁正是运用这一原则领导布尔什维克在白色恐怖和极其艰苦的环境中不断发展壮大，最终取得十月革命的胜利。（3）不断加强党的作风建设。首先，要密切联系广大人民群众，始终保持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这是由共产党的性质决定的。特别是共产党成为执政党以后，党执政的条件发生了变化，也对党如何利用这些条件来联系群众提出了新问题，不妥善解决这些新问题，党就会丧失自己的群众基础，最终丧失执政地位。苏联共产党内由于形成了严重脱离群众的官僚分子和一批腐败分子，党的蜕变正是从这些人开始的。中国共产党早在革命战争年代就把坚持群众路线作为党的三大法宝之一，以密切联系群众为党的三大优良作风之一，建国以后仍然要求全体党员牢记自己是人民利益的忠实代表。改革开放以后，以邓小平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又把“人民拥护不拥护”“人民赞成不赞成”“人民答应不答应”作为制定各项方针政策的出发点和归宿，这就使社会主义事业具备了最深厚的群众基础。其次，必须加强党风廉政建设。执政的共产党若不加强党风建设，必将脱离人民，失去人民群众的信任，最终危害社会主义事业。共产党若存在腐败现象又不能被制止甚至不断蔓延的话，党必将脱离人民，失去人民群众的信任，它所领导的社会主义事业也必将失去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而失败。20世纪一些社会主义国家的共产党内官僚主义和特权现象长期存在，并且未能采取有效措施加以清除，这些现象严重败坏了党在群众中的形象，破坏了党群关系，也给国内外的敌对分子攻击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制度以口实，使得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政权处于危险境地，在特定因素或突发事件产生时，往往导致无产阶级政权的丧失和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当政，社会主义大厦的崩溃就在顷刻之间。总之，执政的共产党应该是用马克思主义武装起来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巩固的，走在时代前列的马克思主义政党。

第二，毫不动摇地坚持并在实践中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马克思、恩格斯以其对人类思维成就的深刻把握和对历史及资本主义社会现实的深刻分析，认识到了人类历史发展的基本规律和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特殊规律，并进行了科学的论证，形成了马克思主义。它是工人阶级谋求解放，并解放全人类、实现共产主义的行动指南。它自产生之日起就同工人运动结合在一起，推动了共产主义组织的建立和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大发展，而各国共产党和无产阶级国际组织也始终把它当作自己的指导思想，当作制定路线、方针和各项政策的理论依据。正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各国共产党相继建立，而今已遍及五大洲；正是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俄国、中国和欧亚一系列国家的无产阶级革命才取得了胜利，并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在社会主义建设中取得了巨大成就；正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才能在苏东剧变后继续坚持社会主义、坚持改革开放；正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资本主义国家的共产党才能在争取工人阶级权益、人民民主、社会进步、反对资本主义剥削与压迫方面取得显著成果；也正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发展中国家在反对帝国主义、殖民主义、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方面才取得了历史性进展。

当然，马克思主义并不是抽象、僵化的教条，而是科学理论，它来自于实践，接受实践的检验，并随着实践的发展而不断丰富和发展。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1872年德文版序言中曾经深刻地指出：《宣言》所阐明的一般原理整个来说是完全正确的，但这些原理的实际应用，随时随地都要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马克思主义理论产生以来的一百多年，世界变化很大很快，特别是现代科学技术革命和正在兴起的经济全球化浪潮，深刻地改变了并将继续改变人类生活和世界面貌。如果不以新的思想、观点去继承、发展马克思主义，那就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决不能要求马克思为解决他去世之后一百年、几百年所产生的问题提供现成答案；列宁也同样不能承担为他去世五十年、一百年后所产生的问题提供现成答案的任务。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必须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同时根据时代的变化和新的形势与任务，提出新的理论以解决新的问题。只有这样，才能把社会主义事业推向一个新的阶段。中国之所以实行改革和开放的政策，就是因为我们经过长期的探索，逐渐认识到和平与发展是当今时代的两大主题，改革是社会主义制度自我完善和发展的强大动力，开放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基本条件。社会主义如果故步自封，不实行改革开放，就无法适应新科技革命和经济全球化浪潮的挑战，就会被时代所抛弃，为历史所淘汰，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

第三，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同本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努力探索适合本国国情和具体历史条件下的社会主义道路。马克思、恩格斯创立的社会主义理论揭示了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历史必然性，以及实现这一必然性所遵循的基本原则，但是它没有为每个国家提供解决问题的现成答案。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一条重要经验就是各国共产党人必须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努力探索适合本国国情的革命、建设和改革道路。十月革命的胜利，既是坚持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理论、借鉴巴黎公社实践经验的结果，又是马克思主义与俄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同样，中国革命的胜利，既是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原理，学习俄国十月革命经验的结果，又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俄国革命经验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之所以取得巨大的成功，就在于我们党重新确立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一切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最大的国情出发，开辟了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道路。总之，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证明，各国共产党人只有努力探索并找到适合本国国情和具体历史条件的革命、建设和改革道路，才能推动本国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才能随之繁荣昌盛。

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既有成功的经验，又有失败的教训。无论是正面的经验还是反面的教训，都是世界社会主义事业的宝贵财富。20世纪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主要教训是：

第一，必须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把发展生产力作为社会主义的首要任务。发展社会生产力，既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应有之义，也是社会主义存在、发展的现实要求。早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就指出，无产阶级在夺取政权和剥夺资本家的资本以后，要“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8]列宁在十月革命后，也明确地把发展生产力当作最重要的任务，指出：“劳动生产率，归根到底是新社会制度取得胜利的最重要的东西。”^[9]现实的社会主义都是在不发达生产力水平上建立起来的，在这样落后的基础上搞社会主义，集中力量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并通过经济的发展，推动社会主义政治、文化建设，就显得尤为迫切和重要。但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社会主义国家却忽视了发展生产力这个根本任务，企图单纯依靠抓阶级斗争、搞政治运动、变革生产资料所有制，在生产力发展相当落后、人民物质生活相当贫困、理论问题尚未解决的条件下，急于向共产主义过渡，以为只要生产关系搞好了，消灭了阶级和阶级差别，就可以实现共产主义。为此，苏联在短期内迅速实现工业全盘国有化、农业全盘集体化，我国也大搞人民公社化运动，提出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结果，国有化、集体化实现了，宣布要向共产主义迈进了，而生产力发展水平却很低，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依然不富裕，甚至相当一部分人处于贫穷落后的状态。这既败坏了社会主义的声誉，也挫伤了广大人民群众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这也是20世纪社会主义国家出现大曲折以至覆亡的根本原因之一，这是一个沉痛的教训。

第二，必须进行改革，在改革中要坚持社会主义方向。社会主义制度作为一种新生事物，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和巨大的优越性，但它并不是一诞生就完美无缺、一出现就一成不变的。现实社会主义大多脱胎于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国家，生产力不发达、生产关系不健全、上层建筑不完善，所有这些特定的国情，决定其发展、完善需要一个很长的历史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无疑将伴随着一系列改革。因循守旧，拒绝或延缓改革，或口头上改革，行动上原地踏步，都将葬送社会主义，这是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教训之一。恩格斯早就指出：“所谓‘社会主义社会’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而应当和其他社会制度一样，把它看成是经常变化和改革的社会。”^[10]改革可以说是社会主义社会自我发展的动力，它的作用和任务在于，根据生产力发展的需要，不断破除不再适应的旧体制，创立适应的新体制，使体制在协调生产力、生产关系、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邓小平在论述我国社会主义体制存在的弊端时指出：责任在于我们过去没有提出及时改革，如果现在再不实行改革，我们的现代化事业和社会主义事业就会被葬送。社会主义改革是一场变革体制为内容的革命，是解决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基本手段，对于保持社会主义的活力、推动社会主义社会的协调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社会主义必须改革，不改革是没有出路的。但是，改革不能脱离社会主义方向，不能否定社会主义基本制度。苏联东欧国家的改革偏离了社会主义方向，背离了马克思主义，把前进中出现的困难归罪于社会主义制度，改革变成了“改向”，其结果是必然葬送了社会主义，使整个社会主义陷于深重的危机和灾难之中。

第三，必须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健全社会主义法制。列宁曾经讲过，社会主义民主比资本主义民主要民主百万倍。从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当家作主来看，这话当然不无道理。但就民主的形式而言，社会主义民主的许多具体制度和具体机制还不健全。例如民主选举制度尚不完善。苏联从十月革命后不久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一直都实行等额选举，候选人主要是由领导选举，选民实际上并未完全享有提名权，结果选举流于形式，广大人民群众民主参与的积极性受到挫伤，社会主义民主的优越性没有充分发挥出来，致使干群关系紧张，一些人产生不满情绪，对社会主义民主丧失兴趣和信心，盲目崇拜西方民主模式。戈尔巴乔夫的新思维之所以出现，并产生较大影响，乃至导致社会动荡、苏联解体，这无疑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我们应当从中认真吸取教训。

充分发扬党内民主、健全党的各项民主制度是搞好社会主义民主建设的前提。在这方面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一个重要教训是社会主义国家执政党权力过分集中，全党权力集中到中央，中央权力集中于少数人，而少数人又实行领导职务的终身制。结果，党内民主就很难发扬。因此，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建立健全防止少数人过度集权的有效机制，是搞好社会主义民主建设的关键。

在加强社会主义民主建设的同时，还必须加强法制建设，使得国家的政治生活、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使民主和专政的各个环节，都要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