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马克思、恩格斯对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丰富和发展

《共产党宣言》发表之后，马克思、恩格斯并没有停止他们的理论创造工作。特别是经历了1848～1849年欧洲革命和1871年的巴黎公社革命。马克思、恩格斯在热情积极地参加群众运动的同时，进行了艰苦的理论研究工作，先后发表大量的著作，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

1．席卷欧洲大陆的1848年革命推动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发展

1848年，法国、德国、奥地利、匈牙利等国先后爆发资产阶级民主革命。马克思、恩格斯积极投入革命风暴，并指导无产阶级进行斗争。但革命很快失败。在德国革命失败后，他们被迫流亡伦敦。在总结革命经验的基础上，马克思、恩格斯在1850～1852年间写了《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中央委员会告共产主义者同盟书》《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德国的革命和反革命》等一系列重要著作，着重阐述了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和策略，丰富和发展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

第一，第一次明确论述了“无产阶级专政”的思想。马克思不仅明确提出无产阶级革命必须用暴力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建立无产阶级专政，而且阐述了无产阶级专政的必要性、历史地位及其历史任务。马克思指出，无产阶级“要想在资产阶级共和国范围内稍微改善一下自己的处境只是一种空想，这种空想在一开始企图加以实现的时候就会成为罪行。”^[58]因此，无产阶级的口号应当是这样一个大胆的革命口号——“推翻资产阶级！工人阶级专政！”1852年3月5日，马克思在致魏德迈的信中又讲到：“至于讲到我，无论是发现现代社会中有阶级存在或发现各阶级间的斗争，都不是我的功劳。在我以前很久，资产阶级的历史学家就已叙述过阶级斗争的历史发展，资产阶级的经济学家也已对各个阶级作过经济上的分析。我的新贡献就是证明了下列几点：（1）阶级的存在仅仅同生产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相联系；（2）阶级斗争必然要导致无产阶级专政；（3）这个专政不过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和进入无阶级社会的过渡……”^[59]马克思不仅明确提出了“无产阶级专政”的概念，而且指出必须用暴力推翻资产阶级国家，建立无产阶级专政。

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这部著作中，马克思深入地研究了法国资产阶级国家建立和演化的历史进程，特别是具体考察了1848～1852年间法国资产阶级国家机器演变的历史，提出了资产阶级国家无论是采取君主制、共和制还是波拿巴的帝制，都是资产阶级压迫和奴役无产阶级的工具，而拥有官僚机构和军事机构的行政权力则是资产阶级镇压无产阶级的最主要的直接的暴力工具。但过去的“一切变革都是使这个机器更加完备，而不是把它毁坏。”^[60]无产阶级革命是人类历史上全新的革命，它不是以一种新的压迫制度代替旧的压迫制度，而是要从根本上消灭一切剥削和压迫制度。因此，无产阶级革命对待旧的国家机器的根本态度就是：集中自己的一切破坏力量来反对这个权力。“法国革命的下一次尝试再不应该像以前那样把官僚军事机器从一些人手里转移到另一些人手里，而应该把它打碎，这正是大陆上任何一次真正的人民革命的先决条件。”^[61]

通过暴力革命打碎资产阶级的国家机器和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是统一的不可分割的整体，打碎旧的国家机器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前提条件，而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则是打碎旧的国家机器的必然结果。

第二，第一次明确提出了不断革命的理论。马克思说：“这种社会主义就是宣布不断革命，就是无产阶级的阶级专政，这种专政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差别，达到消灭产生这些差别的一切生产关系，达到消灭和这些生产关系相适应的一切社会关系，达到改变由这些社会关系产生出来的一切观念的必然的过渡阶段。”^[62]在这里，马克思所提出的不断革命思想的含义是：无产阶级必须把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进行到底并不停顿地过渡到社会主义革命；无产阶级取得政权以后，仍然需要不断地把革命推向前进，必须利用自己的阶级专政对社会进行彻底改造，直到新的社会制度，即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社会建立为止。无产阶级这一策略思想不仅科学地反映了无产阶级革命的特点，而且也是对小资产阶级民主派的改良主义和革命不彻底性的有力批判。

第三，阐述了建立工农联盟的必要性和可能性。在1848年的革命中，法、德两国的无产阶级由于没有能够得到农民的支持而陷于孤立，导致革命失败。马克思指出：“在革命进程把站在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国民大众即农民和小资产者发动起来反对资产阶级制度，反对资本统治以前，在革命进程迫使他们承认无产阶级是自己的先锋队而靠拢它以前，法国的工人们是不能前进一步，不能丝毫触动资产阶级制度的。”^[63]所以，在一切农民占人口多数的国度里，无产阶级能否争取到农民作为自己的同盟军，关系到革命的成败。无产阶级争取到农民的支持，那么，“无产阶级革命就会得到一种合唱，若没有这种合唱，它在一切农民国度中的独唱是不免要变成孤鸿哀鸣的。”^[64]马克思、恩格斯不仅论述了工农联盟的必要性，而且还阐述了建立工农联盟的可能性。马克思指出：“农民所受的剥削和工业无产阶级所受的剥削，只是在形式上不同罢了。剥削者是同一个：资本。……只有资本的瓦解，才能使农民地位提高；只有反资本主义的、无产阶级的政府，才能结束他们在经济上的贫困和社会地位的低落。”^[65]随着资本主义对农民剥削的加重，“农民就把负有推翻资产阶级制度使命的城市无产阶级看作自己的天然同盟者和领导者。”^[66]

2．《资本论》的发表为科学社会主义奠定理论基础

1848年欧洲革命失败后，工人运动暂时转入低潮。马克思在异常艰苦的条件下致力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1865年完成科学巨著《资本论》全部草稿。1867年《资本论》第一卷出版。这部著作的出版，不仅标志着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诞生，同时也是“叙述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的主要的著作。”^[67]

《资本论》主要研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科学地揭示出资本主义社会经济运动规律。在《资本论》第一卷中，马克思主要研究了资本的生产过程。以商品、货币、剩余价值和资本积累等基本范畴为研究重点，中心是剩余价值的生产过程。马克思首先从资本主义最单纯的因素——商品开始，分析了商品的内在矛盾，即使用价值和价值的矛盾。而商品的二重性又根源于劳动的二重性，即具体劳动和抽象劳动的矛盾。在这个基础上，创立了科学的劳动价值论。马克思在劳动价值论和劳动力商品说的基础上科学地阐明了剩余价值理论。他指出，剩余价值不可能在流通中产生，只能产生于生产过程。资本家之所以能够获取剩余价值，是因为他们从市场上购买了一种特殊的商品，即劳动力。劳动力商品的独特性在于它是一种创造价值的力量和源泉，能产生比自己价值更多的价值。劳动力的使用不仅使资本家收回了劳动力的价值，还获取了剩余价值，而这部分剩余价值是被资本家不付报酬而无偿占有的。剩余价值越多，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越重。这就科学地阐明了剩余价值的起源，揭开了资本家剥削工人的秘密。所以，资本主义社会并非天堂，仍是一个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社会，只不过这种剥削手法较之以往社会更隐蔽了。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分析，自始至终都是运用、论证和发展了唯物史观，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作为一个自然的历史过程再现出来，阐明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产生、发展以及必然被新的生产方式——共产主义生产方式所代替的历史趋势。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某一个时期的经济繁荣并不能从根本上消弭它自身所固有的基本矛盾，这个矛盾最终会导致资本主义对自身的否定。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资本主义本身的基本矛盾，即生产的社会性和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形式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矛盾的尖锐化必然导致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尖锐斗争。只要资本主义存在，获取剩余价值就不可避免，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就不会停止。那么，资本主义社会终将被一个没有剥削和压迫的新社会所代替是历史的必然。而无产阶级是社会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创造者，但他们却一无所有，只有出卖劳动力受资本家的剥削和压迫，无产阶级要获得彻底解放，必须推翻资本主义旧制度，建立社会主义新制度，社会主义社会代替资本主义社会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

《资本论》的出版，是社会主义发展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它对科学社会主义作了更加严密、更加完备的论证，为社会主义运动提供了强大的思想武器。因此，恩格斯形象地把《资本论》称作“工人阶级的圣经”。

3．巴黎公社的伟大革命实践丰富和完善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

1871年3月18日爆发的巴黎公社革命是无产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统治，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第一次伟大尝试。巴黎公社失败后，马克思及时地完成了《法兰西内战》等著作，对公社失败的经验教训进行了总结，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

第一，马克思、恩格斯总结了巴黎公社的经验，把科学社会主义特别是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学说发展到新的高度。马克思指出，无产阶级要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就必须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因为“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并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68]无产阶级必须建立自己的专政，而这一专政的首要条件是有一支无产阶级的军队；公社“实质上是工人阶级的政府，是生产者阶级同占有者阶级斗争的结果，是终于发现的、可以使劳动在经济上获得解放的政治形式。”^[69]为了“防止国家和国家机关由社会公仆变为社会主人”，巴黎公社采取两项前所未有的创举即民主选举和撤换公职人员，不给公职人员以任何特权，将成为永垂史册的“巴黎公社原则。”

第二，马克思和恩格斯对无产阶级夺取政权之后，如何实现向共产主义过渡的问题有了新的认识和阐述，从而进一步完善了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关于过渡时期的问题在马克思主义形成时期就提到过，1875年，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对过渡时期又有了新的认识。马克思说：“在资本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之间，有一个从前者变为后者的革命转变时期。同这个时期相适应的也有一个政治上的过渡时期，这个时期的国家只能是无产阶级的革命专政。”^[70]而“这个专政不过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和进入无阶级社会的过渡。”^[71]这就深刻地阐明了过渡时期的历史地位以及它同无产阶级专政之间的关系。与此同时，马克思还明确地将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划分为两个阶段。共产主义第一个阶段“它不是在它自身基础上已经发展了的，恰好相反，是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中产生出来的，因此它在各方面，在经济、道德和精神方面都还带着它脱胎出来的那个旧社会的痕迹。”^[72]在个人消费品的分配方面还必须实行按劳分配原则。只有到了共产主义的高级阶段，在迫使人们奴隶般地服从分工的情形已经消失，从而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对立也已随之消失之后，在劳动不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而成为生活的第一需要的时候，在随着个人的全面发展，社会生产力已经发展起来，而集体财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出来的时候，社会才能在自己的旗帜上写上“各尽所能，按需分配”。

4．恩格斯《反杜林论》的发表，标志着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最后确定

从1871年巴黎公社失败到19世纪末，资本主义处于相对和平发展时期。西欧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已经结束，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时机尚未成熟。欧美工人运动的主要任务是在各国建立群众性的革命政党。为了捍卫马克思主义，促进工人运动发展，积极开展了反对无政府主义和“左”倾机会主义的斗争，恩格斯在批判各种错误思潮和帮助各国建党的过程中，根据各国无产阶级斗争的历史经验和新鲜经验，于1876～1878年写了《反杜林论》一书，捍卫和发展了科学社会主义学说。

《反杜林论》对科学社会主义作了系统的论述。第一次把马克思主义分成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三个组成部分加以系统阐述。它揭示了科学社会主义与唯物史观、剩余价值理论的内在联系，系统地总结社会主义从空想变为科学的历史进程，阐明了科学社会主义产生的条件和理论基础。恩格斯在这里第一次明确指出，由于“唯物主义历史观和通过剩余价值揭破资本主义生产的秘密”，“这两个伟大的发现”使社会主义由空想变为科学。^[73]

《反杜林论》从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原理出发分析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本矛盾，揭示了资本主义必然为社会主义所代替的历史趋势。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固有的矛盾不断激化，最终导致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统治，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并把生产资料变为国家财产。

《反杜林论》批判了杜林全盘否定空想社会主义的历史虚无主义观点，系统地总结了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发展的历史，充分肯定了空想社会主义尤其是三大空想家对社会主义的贡献，也指出了他们的历史局限性以及造成这种局限性的经济根源。

《反杜林论》阐述了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特征：（1）商品生产将被消除，产品对生产者的统治也将随之消除。（2）社会生产内部的无政府状态将为有计划的自觉的组织所代替。（3）阶级和阶级差别消灭了。随着阶级对立和阶级差别的消灭，国家也自行消亡。（4）社会的分配只能是按劳动量去分配。（5）人最终脱离了动物界，成为自然界的自觉的和真正的主人。只有从这时起，人类才完全自觉地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只有从这时起，人类才完成了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飞跃。

《反杜林论》提出科学社会主义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核心问题”，确立了科学社会主义在马克思主义中的地位。所以《反杜林论》的问世，标志着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确立。

1883年马克思逝世。恩格斯继续完成马克思未竟的理论研究工作。在指导欧美各国工人运动的同时，整理出版了《资本论》第二、三卷，使马克思所创立的无产阶级政治经济学，以完备的理论形态公之于世。除此之外，恩格斯还在无产阶级政党建设、垄断资本主义某些特征以及无产阶级同盟军的策略原则等问题上都有研究和成果，使科学社会主义学说得到了丰富和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