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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电影编剧:观念与技法
1.12.2 锦鲤抄——画师与鲤
锦鲤抄——画师与鲤

注:本剧本根据古风歌曲《锦鲤抄》改编

角色介绍:

男主角伯白:画师,二十有六,居国都,丰神俊朗,德艺双馨,为人谦和有礼,与世无争隐于市,喜绘鲤。

女主角阿灿:妖,伯白家中荷塘一金色锦鲤化成,十八岁样貌,单纯善良不谙世事故不惧生,喜画师。

配角:寻羡、木山君、画坊主、地神

1.国都主街集市,外,仲夏,日

大旻王朝盛帝年末,国都晏城的集市热闹如往常,伴着街道树上的阵阵蝉鸣,街边小贩吆喝着各自的生意:

“各位客官看一看,瞧一瞧喽!最新小说出炉,道士下山异闻录,大旻密辛之三——三六皇子夺嫡预测,老王家畜牧养经验集等各种内容应有尽有,5钱一本,不要错过!不要错过!”

“包子!包子!2钱两只大肉包子!”

伯白和寻羡二人站在街心桥边,望向集市。

寻羡:“大旻密辛……有趣,有趣,百姓们已经开始讨论夺嫡之事了,看来盛帝退位,新帝继位之事又有的一番折腾了,听闻某些地县纷争已起,宵小之辈趁机肆意妄为,最近就连国都不是很太平啊,太子无能,也不知这帝位会交由哪位皇子了。”(望向街道)

伯白:“哪位皇子继位,岂是我等寻常之辈所能决定的,只是夺嫡之争不可避免,只求各地纷乱能及时平息,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就好。”(望向街道)

寻羡:“是了,是了,不说了不说了,伯白兄刚刚看过了新住处,觉得如何?知道你喜静爱鲤,兄弟我可是特地为你挑选了那处西城院落,院落虽小,但看那荷塘潋滟的,要不是家中琴筝太多无处安放,我都想常住呢。”(目光转至望向伯白)

伯白:“自然是无可挑剔的,我不过几支画笔,几副画架,用不了多少地方的,寻羡兄若想来坐坐的话,自是欢迎。”(笑)

寻羡:“哈哈哈!那好那好,到时候我就带上琴在你那儿常住了啊。”

伯白(作揖):“前方就是画坊了,我去购置一些笔墨纸砚,寻羡兄就送到这儿吧。”

寻羡:“那就就此别过,院子已差人打理过了,你就放心住吧,照顾好自己。”(拍拍伯白的肩膀)

话毕,二人别过,寻羡从桥上离开,伯白则一人沿着主街道,向前方的画坊走去。

2.画坊门前,外,仲夏,日

伯白购置了新的画笔,在画坊门前与店主告别。

画坊主:“我们坊所出的这种羊毫笔毛质最细最软,画出的线条细腻却有力,画师您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绘锦鲤呀,何时能赠我一幅,我把它悬挂在画坊之中,多好!”

伯白:“不敢当不敢当,这么多年还是您家的纸好用,待伯白画出一幅满意的锦鲤图,一定赠与您。”

哒哒哒,街道上一行士兵飞速乘骑而过,口中呼喊着“让道了!让道了!”

画坊主:“那你可得赶紧画了喔,如今这世道不是很太平啊,听说这三皇子和六皇子明里暗里争的可厉害,喏(示意伯白望向街道飞驰而过的士兵),现如今国都尚且如此,我这画坊也不知能在此开几日就要搬家喽。”

伯白正准备回画坊主话,继而听见又是一番哒哒哒的马蹄声,往右一瞥,只见一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女子(阿灿)正准备横穿街道,脸上浮现着对周围一切事物都感到陌生又新奇的笑容,却毫未注意到即将奔驰到身前撞上她的马蹄。“吁……”伴随着马上士兵的紧急勒马,伯白在看到这一瞬间时,出于本能未做犹豫考虑便冲上前去将那女子救于马下,转身拉入自己怀中。

士兵大声呵斥:“哪里来的丫头,不要命啦!”呵斥完便策马离去。

画坊主看到这一幕吃惊地望着又闪身到自己身前的伯白和那位女子(阿灿)道:“哎哟哎哟,画师没事吧?这位姑娘没事吧?”

阿灿还未从刚刚的那一瞬间中反应过来,只是茫然地点头说着:“没事”,随后注意到站在身旁已经放开自己了的伯白,眼神中带着惊讶和不敢表露的欣喜,想了想便不停鞠躬着对伯白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嗯……(对如何称呼自己想了一下)小女无以为报,请问公子怎么称呼,嗯……(继续停顿思索组织语言)家住何处,日后定将回报!”

画坊主:“你的救命恩人呢,是咱们都城有名的画师伯白兄啦,小姑娘今天这么不小心,好在画师及时救你于马下,得好好感谢人家才是!”

伯白:“不敢当,姑娘日后出门在外一定小心便是,今日伯白之举完全是见者应当,无需回报的。”(面向阿灿,注意到阿灿头上的一支嵌有红菱的莲花簪)

阿灿:“伯白……(思考状)画师,我记住啦!谢谢你呀!”说完这句话后立马脸色一变,停顿一下便又急着说:“啊啊,那今天就到这儿啦,谢谢!谢谢!我有急事儿,就先走了,白画师救命之恩日后定将回报!”说完便狂奔至画坊旁的一个巷子里不见了。

画坊主:“哎,这小姑娘也真是……”(表情做责备状)

伯白淡然一笑,随着画坊主说道:“不碍事。”随后又对画坊主作揖说道:“坊主,那伯白就此告辞。”

画坊主:“行,行,画师请慢走,日后常来哈。”(做恭敬送客状)

话毕,伯白带着包装好的新的画笔离开画坊向城西新家而去。

3.西城伯白院中,外,初秋,日

伯白搬入西城院落已有一段时间,初秋园中荷塘中的荷花还未完全凋零,莲子已经熟待采摘。此日日头正好,晴空万里,院中放着伯白的画架与绘画用具,放置在画架上的画纸中绘有一幅还未完成的金色锦鲤图遨游于荷叶之间的图像,在伯白的画具旁,树下放置着一架古琴以及弹琴之人盘坐的竹垫。

此时伯白、寻羡以及另外一位看似与之前二人同样年纪的年轻男子(木山君)一同来到院落之中,那男子貌相不同于伯白的清秀白皙,寻羡的明亮开朗,而是更显笔挺深邃。望向身边的伯白和寻羡,眼神坚毅,带着渴求,说道:“家父王位即将禅让于我,二位兄台当真不愿出山相伴助我吗?”

寻羡:“木山君说笑了,我与伯白二人早已归隐多年,虽仍身在国都,但确是更想做做这弹琴执笔等闲散之事了。”

伯白接着寻羡的话看向木山君道:“亲王与少王爷您皆仁义爱民,无论哪位皇子继位新帝,也定能尽心辅佐,至于幕僚之事,木山君,伯白独自一人习惯了,有你和寻羡这两位朋友已感激不尽了,待日后伯白做好了准备自会尽心尽力为您效力。”

木山君知道是劝不动了,便豁然一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木山也不强求二位兄台了,亲王府随时恭候二位兄台。”

三人对话途中,池塘中的锦鲤不停地在荷叶间翻覆跳跃,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木山君:“唉!伯白兄好福气啊,看这锦鲤跳跃翻腾,定是看着你只顾着和我们说话,没照顾到它们便生气了吧?哈哈哈哈!”

寻羡:“伯白院中这些锦鲤,自伯白搬来以后便一直如此,想必伯白平日没少同这一池锦鲤相伴嬉戏吧,恐怕这一池鲤鱼早就成精只认伯白喽。”(笑)

伯白:“这锦鲤灵气得很,我本就爱绘锦鲤,一人在家时便搬着画架画画这池中的鱼儿,逗逗它们,也算是互相做个伴吧。”(颔首微笑)

说罢,伯白回到画架前开始描绘池中的锦鲤,寻羡坐至古琴前和着这秋日弹奏,木山君则坐在二人中间的石制桌椅上品茶欣赏这荷塘景象。三人时不时对当下政事发表观点,时不时又互对诗词,伴着荷塘、池鲤,景象一片和谐。

4.西城伯白院中,外,暮秋,夜

搬至院中已久,暮秋之际,荷花已凋零,院中叶落。是夜,伯白一人身着素衫,坐在池塘边的栏杆上,手中拿着鱼食,专心地逗弄着早就已经汇集在池边的几条锦鲤,目光中带着温柔又带着些许落寞。

此时有一只通体金黄的锦鲤格外显眼,在伯白眼下,在池水中不停地转着圈,拍打着自己的尾鳍,鱼嘴不停向上吐出大小不一的泡泡,泡泡漂浮起来,映着伯白家中微黄微暖的灯光向黑夜星空中飘去。

伯白早就注意到了这条金黄色的锦鲤,手中拿着鱼食,微笑地看着它道:“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精神,搬来这里许多天,这一池鱼儿,就只有你每天都这么开心地在我在我面前晃悠。”鱼儿依旧不停地晃动着尾巴,向伯白欢欣地吐着泡泡,伯白思索了一会儿道:“鱼儿,我与你有缘,既然你这样欢喜与我为伴,我就唤你‘阿灿’吧,寓意灿烂热烈,永远开心幸福。”说完,便自足地笑了笑,仿佛像是希望自己也像这条锦鲤一般。

得到名字的金色锦鲤高兴得立马在伯白面前做了一次鲤鱼跃龙门。

伯白看到如此景象,心满意足道:“好了好了,夜深了,鱼儿也快快歇着吧,明日还需再去画坊买些画纸,就不与你闹了。”

说罢,伯白起身回房,回房途中,感觉身后有人在看着自己,猛然回头一望,只是看到了池边空空伫立的假山石而已,遂而笑笑摇摇头,心想是自己多虑了,便安然回房歇息了。

此时假山石后面有一抹明黄裙子的一角迅速收起不见了。

5.画坊,内,暮秋,日

第二天,伯白来到画坊购置一批画纸。路途中不停回头,总感觉有人跟着他,可是回头一看又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来到画坊前,碰到画坊主。

画坊主:“画师您来啦,刚刚在看什么呀?”

伯白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最近一直有人跟着我却又不上前,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多虑了吧。”

画坊主:“刚刚没看见有人跟着您呀,哎,这次是来买画纸还是画笔还是其他画具呀?”

伯白:“是了,家中有条锦鲤,想好好画画它,您这里有质地不易晕染的画纸吗?”

画坊主:“有有有!又画锦鲤呀,喏,新进画纸,耐用……”

画坊主话还未完全说完,阿灿便突然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了。身着明黄襦裙,头上还是插着那支莲花簪,手舞足蹈的样子。

阿灿:“就是这个纸!我为画师买下了!2两银子够了吗?哎……画师您好,好久不见呀!”(一脸春光灿烂)

伯白正想说话,阿灿又马上抢道:“画师您不用客气,我这不是想报答一下您上次的救命恩情嘛。”

伯白没有反应过来,第一次碰见这样性格的女子还处于懵怔之中。

阿灿:“就是上次您在画坊前的士兵马下救了我,小女无以为报!哦对了,忘记跟您说了,我有名字的,我叫小灿,灿烂的灿!”(对着伯白笑眯眯)

伯白反应过来了:“小灿(对这个名字想了一下),好巧呀,我的一个朋友也名带灿字呢。”

阿灿:“嘻嘻,这么巧吗?这个是不是叫作缘分呀,既然是这样的话,画师您能不能教我画画呀?”(面向伯白做乞求状)

伯白貌似被阿灿的直白吓到了,看着阿灿那春光灿烂的样子竟然也像是被感染了,脸微微泛红,咳了一声,道:“姑娘想要向在下学画画,在下没问题的,只是姑娘是否要先得到家中父母的许可呢?”

阿灿抢着道:“许可许可!我做什么都行,我家就在你家前,哦不,我是说我的父母很开明的,而且他们也觉得女孩子应该学学这些东西的。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您看我画纸都买了,画师您就教教我吧!”

伯白思索一番后,不好意思地说:“既然如此,那姑娘您请回家后再向您的父母告知此事,伯白家住城西,您随时都可以来蔽舍学画。”

阿灿:“太好啦,那我们这算是师徒了吗?师父好!”(欢欣跳跃)

伯白不好意思笑着。

画坊主见状道:“哟,姑娘你行啊,伯白画师这破天荒愿意收你为徒啊,好好学!多多来我这儿买纸啊!”

阿灿:“知道啦,知道啦!一定会认真学习的!”

说完对着伯白一笑,伯白也回应一笑。

6.伯白院中,外,初冬,日

伯白一人生活惯了,孤独的时候便与不会说话的锦鲤对坐,或静静相伴,或对着池中鱼儿闲聊些个人对政治、对生活、对画技提高的感想。自从上回碰到了小灿姑娘后,清冷的院子突然就热闹了起来。阿灿定时出现在伯白家中,向伯白学习画画。

阿灿定力不行,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便蹦蹦跳跳跑向荷塘边,向池塘中围过来的锦鲤做鬼脸,一边做着鬼脸一边笑着望向伯白问:“师父,这荷塘里的锦鲤们可喜欢您啦!”

伯白抬头笑了笑,说道:“鱼儿们都是有灵性的,你对它们好,它们自然是对你好的。只是最近没有太见到阿灿了,哦对,小灿你的名字里的单字灿,就与我池中金色锦鲤一样,它叫阿灿,灿烂热烈之意,扑腾扑腾的样子还与你挺像的。”“抱歉,不介意我用你与锦鲤相比吧?”

阿灿(窘迫状):“不介意不介意!那条金色锦鲤可能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没来吧,哈哈……师父对我也可好了,我也会一直对师父好的!”

伯白颔首微笑不说话。执笔开始画池中的锦鲤以及在池边与鱼儿打闹的阿灿,认真细致地想要把这一幕画下来。(充满感情)

就这样从秋分到霜降,从霜降又到惊蛰,伯白的院子里一直都有阿灿学画的身影出现,伯白会画阿灿,阿灿学会了画画后也会偷偷在伯白身后画着伯白。二人相处和谐,却一直没有谁去道破那心中的小思慕之情。

7.伯白院,外,春,日

夺嫡之争进入白热化阶段,两位皇子双方势力对峙终于也开始影响到了国都的百姓生活,家门口不复以往的平静安宁,两方势力对仗一触即发。百姓也都绷着神经过日子,不敢随意出门,国都内时常出现从地方逃亡至此的人。在这样的时势下,政府机关无法顾及百姓日常生活秩序的维护,各种坏人开始肆意妄为。

伯白家门外停着几辆马车,马车上坐着几名王府小厮。

伯白院内。

木山君:“伯白兄,当今局势紧张,寻羡君已经搬离现住之地前往我府中别苑暂住,城西这边并非安全之地,伯白兄可愿意同寻羡君一同暂住我王府别苑?马车与下人已经备好,今日即可搬离。”

伯白:“多谢木山君照顾,既然木山君有如此好意,在下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在下日日与这院中锦鲤相伴,就此抛下他们实在不舍,担心无人投食,加之在下有一学画徒儿,明日会前来学画,未向她道清缘由就这样离开也实在是不忍,待我明日见到她后……”

伯白还想解释,木山君打断道:“木山明白了,伯白兄即便是对这不能思考的生灵也重情重义,那待今日伯白兄将一切打点妥当,木山明日再来接伯白兄如何?”

伯白:“实在是感谢木山君的照顾,伯白之后定会倾力相报。”

木山一边说一边走出伯白家门:“那么伯白兄明日我再来寻你,你今日要保重。”接着对着身边的一个小厮说道:“阿武,今晚你就留在画师院中,保证画师的安全。”

阿武:“是,少爷!”

说罢,木山便上马离开,伯白向其作揖告别,返回院中。

8.伯白院,内,春,夜

木山君离开后的这夜,伯白正在厅中倚着木椅思考如何安置家中这一池锦鲤。

突然听见邻里家中大喊一声:“有强盗!啊!走水了!”

待伯白反应过来时,火势之大已经蔓延至伯白院中,木制房屋瞬间着火,伯白却依旧困于房子的厅堂中,木架结构着火后即刻生出阵阵浓烟,熏得伯白找不到出去的方向,房梁被烧断了一根,木梁向下倒塌,差点砸中伯白。在院外打盹的王府小厮发现时迅速赶往房门外,却苦于火势太大没有办法进入房间内。

屋子已经开始烧起来了,小厮向房内大声呼叫:“伯白先生!伯白先生!”却并没有人回应。

而此时房中的伯白早已被浓烟熏得头晕目眩,跪倒在地了。就在众人忙着扑灭瞬间蔓延整个街道的火势,小厮急跳脚时。便看见一道明黄混着赤红的女子身影迅速冲进伯白屋内,小厮伸手叫唤还未来得及出声,女子已经闪身入内不见了。屋内伯白已经意识不清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股清凉之力开始环绕自己的周身,迷迷糊糊看到自己身边有一人,浓烟中难以仔细看清其面容,只能感受到他没有足够的力气背自己离开,便留在自己周身施法设置屏障保护自己,就在这样的思考中,伯白晕了过去。

9.木山王府别苑,内,春,日

伯白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紧皱眉头像是在做梦。

伯白梦境:重现了之前晚上房屋失火,自己被困,恍惚之际却看到有一人入内为自己施法设障,用清凉水幕包裹着自己隔离开了蔓延的大火……

梦毕,伯白意识回流睁眼醒来,看到了围坐在床边神情焦急的寻羡。

寻羡看到伯白醒来,松了一口气道:“我的伯白兄你可算醒了!”

伯白迷茫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寻羡:“这里是王府别苑,你出事后昏迷的几日都在此处修养,木山君找你当晚,你房子失火,幸好木山君留下一小厮照顾你安全,否则后果不敢设想!”

伯白:“我是被王府仆人所救?”(头疼疑惑状)

寻羡:“可不是嘛,哎你快躺下再休息休息,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伯白躺下,继续睡了。

10.伯白院中,由房内转外,春,日

伯白在木山王府修养多日,痊愈后,想到旧府中的各项事务还未打点,便找上木山君,道:“多谢木山君府中多日照顾,在下现已痊愈,思虑到旧院中锦鲤未安置,我那学画的徒儿恐怕现在也找我急疯了,我还是先回一趟院中处理一下余下的事情吧。”

木山君:“也好,就让寻羡兄和伯白兄一同前去吧。”

伯白作揖感谢后,便与寻羡一同返回旧院。

伯白西城院:

二人推门而入,入目便是院内失火后的一片狼藉。伯白跑向荷塘边,发现荷塘中池水干涸,莲叶全都枯萎了,荷塘中的锦鲤全部不知所踪。

二人震惊之余,伯白跑入自己的房中,眼前也全都是木头烧焦后的景象,往前一跨步,忽而在脚下踩到一个硬物,伯白俯身拾起,擦净其上的灰烬后,才发现手中所拿的,是一支嵌有红菱的莲花簪。见到莲花簪的瞬间,伯白瞳孔骤缩,开始耳鸣,脑中不停浮现出之前梦中被人所救的那一幕,想要努力辨清那人的模样,却始终无法看清。

寻羡见状大惊道:“伯白兄,你没事吧?!哎你手中拿的这个簪子是什么?”

伯白:“寻羡兄,我最近总是梦见,失火时有一人护在我身边,那人会法术,并不是王府中的小厮,这莲花簪,我曾见过我那学画的徒儿小灿头上也曾佩戴过……”

寻羡:“我们出去说,伯白兄你说的可当真……”(作势扶伯白出房)

地神:“他的梦确实为真。”

寻羡正在询问之际,突然在二人身旁树下出现了一样貌似耄耋老者的人对他们如是说道。

伯寻二人见此老者大惊无语,目光露出疑惑。

地神:“我乃此处地神,府邸位于这荷塘之底,这荷塘里的鱼儿在这荷塘中生存多年,日夜吸收这一方池水的灵气,便幻化出了人的意识。那只与你日夜为伴的金色锦鲤更是在这世间存活了百年,能幻化出人形。”

伯白(惊):“阿灿?……”

地神:“是了,阿灿就是小灿,小灿就是这荷塘中那只金色的锦鲤呐,你刚搬来之际,她才刚能幻化成人形不久,看到院子里来了一个新主人,还是个爱画锦鲤的画师,自是十分新奇的,那日她第一次以人形出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就被你救下,便对你心生了追慕之情了。”

接着地神停顿一刻,思虑状望着池水道:“着火那晚,你梦中出现的救你的那个人,就是阿灿呐,她没有力气将你背离,就只能就地施法布水屏将你保护在内,反而丢了自己的性命,哎……”

伯白和寻羡二人皆震惊,伯白表情痛苦伤心,“阿灿,不,小灿她,她怎么……”(神情无助),问地神:“地神大人,请问能有什么办法挽回吗?”

地神望向二人,捋捋胡须,摇头,继续向伯白道:“哎……鬼怪动情,必成灰飞烟灭,这是命中注定啊,你手中的那枚莲花簪,是阿灿最喜欢的物件,我已施法,你透过这发簪上嵌的红菱,看看阿灿的记忆以作念想吧。”

11.伯白院中,外,春,日

听见地神如此一说,伯白颤抖着双手举起莲花簪,透过红菱看到了阿灿的记忆碎片:

红菱中的幻象,阿灿的视角:

①伯白与寻羡来到院子里当天,池中一群鲤鱼,阿灿(声音出现):“哎哎哎,伙伴们快来看,这是新来的主人吗?”伯白走过,样貌声音进入阿灿的眼耳之中,阿灿:“哇,主人好清秀啊,声音也好听!啊还这么有礼貌……好喜欢哦!”

②二人画坊初见,阿灿看见救自己的恩人是伯白的那一瞬间,内心已经奔腾呼啸了,阿灿:“伯白,画师,我记住啦!谢谢你呀!”说完这句话后立马脸色一变,停顿一下便又急着说:“啊啊,那今天就到这儿啦,谢谢!谢谢!我有急事儿,就先走了,白画师救命之恩日后定将回报!”说完便狂奔至画坊旁的一个巷子里不见了。跑到巷子里阿灿才低头看自己的脚,要坚持不住了,才刚幻化出人形,鱼尾巴要漏出来了。(垂头懊恼,返回院中池塘)

③池塘内锦鲤间的对话,阿灿:“那当然了!画师说了,别人对你好,你自然就要对他好!画师于我有恩,嗯……这于情于理我都是应该报答他的!”

其他鱼:“给他命也愿意?”

阿灿:“怎么不愿意了,画师那么好,可是一个人看起来有那么孤独,好想陪陪他呀。”

其他鱼:“哟呵,这说着说着怎么还脸红了呢?”(笑)

④各种阿灿身影:池塘边假山石后,阿灿时不时忍不住幻化成人形了便躲在石头后面偷看伯白,有时候会偷偷跟踪伯白上街,看看他平时都做些什么的身影(伯白此时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觉得一直有人在跟着自己)。

⑤簪子中浮现的最后一幕:大火中,阿灿支撑在昏迷了的伯白身边,已经奄奄一息,却还在施法,最后一刻道:“师父,以后徒儿没办法来学画了,也没办法再给你晚上吐泡泡了,师父要保重……”

阿灿的记忆到此结束,寻羡和地神纷纷感叹,伯白仍然处于震惊和恍然大悟的情绪中,留下泪水。

12.六年后,伯白旧院,仲夏,日

新帝继位已五年有余,木山君也已继承亲王爵位,伯白随后被木山君纳入幕僚团队,是好友亦是智囊。

一路车队停留在伯白的旧院,院子门口挂着“鲤苑”二字牌匾,伯白从车上走下。

小厮:“公子,您今天要在鲤苑待多久呢?少王爷,哦不,王爷他明日恐怕还要找您议事……”

伯白:“我就今天在这里……”

说罢遂推门而入,园内一切修缮如新,池中荷花遍布,锦鲤腾跃,厅堂内挂满各种锦鲤图,这其中有一幅少女池边与鲤嬉戏之象,画中少女细看便知是当年的阿灿。

伯白望向这幅画,笑了笑,遂从房中取出笔墨纸砚,挪至池边,执笔开始绘鲤。

13.伯白西城旧院,仲夏,外,日

年复一年,蝉声阵阵,伯白就这样从少年到老年,每年都在仲夏时节回到鲤苑,与这荷塘锦鲤相伴吊唁。

最后一幕:白发老人池边绘鲤,题名《锦鲤抄》,落款伯白。

教师点评:

这是复旦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2013级一位女同学创作的剧本(应作者要求,隐去姓名),是《微电影编剧的方法与实践》课程的期末作业,成绩评定是A。

当然,剧本《锦鲤抄——画师与鲤》并非无可挑剔,稚嫩或粗糙的地方在所难免。例如,剧本对于伯白其人着墨太少,观众难以了解他的过去(家庭出身、爱情经历、人世经历、绘画技艺的师承等)。类似的问题当然也体现在伯白的友人寻羡身上。剧本隐藏了一条“时世动荡”的线索,观众有理由知道,在这样一个乱世,为何伯白与寻羡如此超脱,只求归隐?究竟是出于对艺术的痴情从而远离政治,抑或是看破繁华之后的睿智,还是天性淡泊从而执意于自我享受?这些信息的获知都有赖于观众知道伯白和寻羡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经历过什么。

创作者像是凭空创造了伯白与寻羡,将他们设定为“高洁脱俗”之人,但他们又有少王爷这样的朋友,甚至最后做了王爷的幕僚,这对于人物最初的性格定位和政治立场来说都是一种矛盾。对于伯白这样一位功成名就的画师,其谋生手段是卖画、授徒,还是接受少王爷的接济,对于其性格刻画来说旨趣也将相去甚远。尤其是“丰神俊朗,德艺双馨,为人谦和有礼”的伯白,他的爱情经历是怎样的,他的爱情立场是怎样的,都会影响观众对于他和阿灿之间关系的意义解读。

可见,即使是这样一部立足于“古风歌曲”的剧本,电影编剧的基本规律仍然不可抛却,创作者对于主要人物的三个维度要有清晰全面的了解,才能准确地捕捉人物的心理状态和行为逻辑,从而使人物塑造和主题表达有明确的方向。主要人物身边的配角,也要考虑参差呼应的效果,对主要人物的性格或人生立场形成某种映衬关系,从而丰富剧本的人物谱系和主题表达的层次。

剧本的核心内容无疑是伯白和鲤鱼精阿灿之间的爱情故事,这也是剧本的主题所在:真正的爱情可以超越物种、生死和时空。这类歌颂爱情的故事我们在许多爱情题材电影中已经屡见不鲜,中国的《聊斋志异》中也时常出现。因此,此剧本的亮点不在于主题的独特或深刻,而在于表达主题的方式有创新之处。这种创新之处除了体现在文字、意境、场景等方面的古韵上,更体现在时代背景对主题建构的积极作用。

初看起来,剧本中关于皇家夺权的民间演义,甚至少王爷继位的焦虑都与主线无关(若真的无关,只好删去),但实际上这构成了剧本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舞台。在这个舞台上,夺人眼球的戏码是变幻莫测的政权更迭、血雨腥风的政治斗争,但在不起眼的角落,普通人更愿意关注一己的幸福与生存感受。或者说,当时局变动不居时,世间仍有不变的情感感人至深。伯白与阿灿的爱情故事无关宏旨,不会成为政治生活的重心,却超越了政治斗争的波谲云诡,成为最朴素、最动人的坚贞与永恒。也许,政治时局永远处于动荡之中,但人世间仍有不变的情愫缠绕心间。

剧本中的“政治”与“人妖情”正可以在多个层面上形成对比关系:动荡与坚贞、肤浅与深刻、虚伪与深情。这说明,创作者在处理“政治”这条暗线时,有着主题建构上的考虑,有力地丰富了剧本的内涵层次和表达效果。

剧本的结构安排大致是合理的,建置、对抗、结局三个阶段脉络清晰、节奏明快,情节悬念和煽情点的处理都可圈可点。当然,如果要使伯白与阿灿之间的爱情更打动人心,就应该超越这种俗套的“英雄救美”“美人以命相报”的情节设定,尽可能地挖掘两人相爱背后的情感逻辑。例如,伯白内心压抑,为人消极,他在阿灿身上感受到了热烈灿烂的乐观天性,这种天性感染了他,也鼓舞了他,使他开始对人生秉持一种更加积极的态度。这时,爱情的动力就可以超越好奇、可爱等表层的因素。至于阿灿,他爱上伯白的动机,感激其相救,仰慕其才华,只是起因,应该进一步凸显伯白身上的精神力量(如坚定、高洁等),以从内心深处真正吸引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