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一梦
1.合租公寓天台,凌晨03:15
老城区某合租公寓的天台上,空荡无人,遍地散落着油漆桶、破脸盆、建筑废材和白色塑料。
天台一角的较高面,四五个啤酒罐子东歪西倒,罐子旁是两个皱巴巴的廉价牌香烟盒,以及一地的烟头,其中一个烟头还冒着零星火花。
高台处边缘,一双脏皮鞋整整齐齐摆放着。
天台视野所及,远方是闪烁的霓虹和凌晨依旧活跃的车流,下方是漆黑一片。
2.农村公路边洗车店,中午13:00
四五辆车从公路较远端驶来,在洗车店前放慢了速度。
老板暂停手中的电话:“唉,先等会儿。大志,又来活儿了,招呼起来。”
大日头下,一米七五的赵大志从洗车店走出,将微黄的毛巾搭在肩上,扯着一边随意抹了抹脸上的汗,给老板一个露齿笑容:“得嘞,您忙着。”
老板笑:“好小子,他们城里人放假就爱往咱这边跑,你多干点,我也能给你加工资不是?……哎,老王,行了,你接着说……”
说着,拿着手机走进洗车店。
3.农村家中,晚上22:00
四方小餐桌上,赵父往大志碗里夹了一筷子肉:“多吃点,他老王也真是,就差钱多雇个人?”
大志吃着肉,笑:“王叔挺好的,这不还说要给我加工资呢!暑假没人愿意干,我不也就能多挣些。”
赵父摇头:“你呀,他老王也就看咱实诚人好欺负……”
大志给赵父夹了一筷子肉。
赵父拦下来:“哎哎哎?这是做什么,你爸我不累着,吃啥子肉?”
大志:“爸,以后给我留点饭就行,我回来自己热着吃,你和妈一起,早点吃饭。”
赵父:“你妈傍晚吃了点就歇下了,我哪能这么早。再说又不饿,你回来咱爷俩还能边吃边唠嗑。”
语落,赵父扭头看向身后隔断的帘子,探长脖子看了看,回头:咱俩小点声,别吵着你妈……
4.高中校园绿茵场,早上11:00
主席台旁的比分牌上一红一黑标着比分:2:2,场边双方啦啦队卖力叫喊着。
身穿7号红色球服的黄宇盯着场上的动静:“传球传球,张军,这边!”
张军在对手的围攻中,找到突破口将足球用力踢向大志。
大志在前锋位置上一脚将球射进球门,裁判一声哨响,比赛结束,红队啦啦队跳跃欢呼。
场上,大志和张军碰了个拳。
张军:“队长,干得漂亮!”
大志笑了,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黄宇和其他队友凑过来,黄宇作势往张军胸口擂了一拳:“你小子,真不够义气,大志今儿个都进几个球了,也不让我玩玩……”
张军:“哈哈,那是咱队长威风!刚才你那边也不少人盯着呢,你能保证接到球?”
黄宇追打着张军,一群球员笑闹开。
5.大学校园门口,清早8:00
大志背着鼓鼓的双肩包,看起来有些年头却洗得干干净净。他放下左手提着的大编织袋,右手仍抱着一个写满球友们签名的足球,站在校门前,白净的脸上露出笑容。
一会儿,他提起袋子,挺直腰板,信步跨进学校大门。
6.新生男生宿舍,早上11:30
大志的床位已经收拾整齐,薄薄的床垫比床板小了一圈,枕头摆在床头正中,床尾叠放着一条薄被。
大志端坐在床边看英文书,不一会儿就翻过一页。
这时,钥匙开门的声音传来,大志抬头,看见一米八高个一身休闲装的张达。张达将钥匙轻松抛到宿舍中间的桌上,推着一个黑色大行李箱进门,后面跟着张达的母亲,她穿着一身贵妇装,手挎着一个粉红色的女士皮包,笑容浅浅。
大志眼前闪过母亲坐在家里床上起身喝药的片段,没来得及多想,抬头便看见张达已经走到他面前,伸手问候:“你好啊,我叫张达,是你的新室友。”
大志有些局促地站起来,左手拿起膝上的书,右手跟张达握手:“你好,赵大志,请多关照。”又朝张母问好:“阿姨您好。”
张母走到对面的床位:“你好呀同学,还没吃饭吧?”
一边打开行李箱,帮张达整理被褥:“小达,带你室友先吃饭去,这边妈给你收拾收拾。”
张达吹了声口哨:“行,走,大志,吃饭去。”
揽着大志走向门口。
大志站定,看向张达:“其实我包里还剩了些馒头,就不麻烦了。”
张达夺下大志手中的书,推着他往前走:“那哪成,走吧,这顿我请!”
大志无奈笑笑,和张达走出寝室。
7.校园小路,傍晚17:00
下课铃响,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在小路上,背着背包,衣着鲜艳,有说有笑。
大志独自一人走着,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素色衣服,若无其事移开视线,抱紧课本,继续前行。
8.自习室,晚上19:00
大志埋头看书,盯着书上的字,一手执笔,却没有落下一字,也很久没有翻过页。
一会儿,他抬头,看向窗外,又低头看书,手中的笔唰唰唰快速动了起来。
9.报告厅,晚上21:00
报告厅里坐满了人,评委席的评委神情严肃认真。
台上,镁光灯打在大志身上。他正进行着流利的英语演讲,声情并茂。他自信而大方地挥起手,一番结语,慷慨激昂。
台下,爆发掌声。一众评委相互对视,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点了点头,低声交流着。
10.宿舍,凌晨24:00
大志举着奖杯,对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看着,手指在“冠军”二字上细细摩挲。
一会儿,他将奖杯放进怀里,盖起被子,拥紧奖杯,闭上眼睛,一脸满足。
11.宿舍,傍晚17:30
张达一手搭在李青(室友)肩上,一手搭在郭栋(室友)肩上:“今天我生日,哥几个再叫上几个人一起出去搓一顿,晚上再K个歌,我请客!”
李青、郭栋:“行啊!”
大志此时抱着课本走进宿舍。
李青:“大志,你来得正好,张达今儿生日,走,一起出去敲他一顿。”
郭栋:“对啊,一起一起。”
张达:“学霸,走呗,你之前都拒了我几次了,哥们生日再不给面子可就说不过去了。”
大志尴尬笑笑:“哪能啊,生日快乐。”
张达:“这才对嘛,大家伙儿走着。”
大志看着被李青和郭栋拥着,嘴角挂着大大笑容的张达,默默跟上去。
12.高级饭店,晚上19:30
十几个人围着圆桌坐着,桌上是满满的菜肴,旁边开了一瓶香槟。
张达招呼各人:“哥几个吃好喝好啊,来,走一个!”
李青举起酒杯:“来来来,兄弟们,祝达哥生日快乐!”
众人站起,举杯:“生日快乐,cheers!”
大志看着张达的笑脸和脸上的满足,轻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
13.KTV包间,晚上22:00
夜里的KTV各色灯光闪烁,包间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歌声、交谈声、起哄声交杂在一起……
众人拍手起哄:“寿星,来一个!寿星,来一个!”
大志伸向一旁麦克风的手顿了一下,很快收回来。
张达拿起另一个麦克风:“大志,一起啊。”
大志摆摆手,微笑:“没事儿,你才是今晚的主角,你来!”
张达的歌声响起,又是一阵掌声和欢呼声。
14.宿舍,凌晨01:00
床上,大志翻了几个身,睁开眼,脑中闪过张达在饭店和KTV爽快买单被众人拥着的情景,揪紧被子蒙上了头。
15.宿舍,晚上20:00
大志在电脑前看足球比赛,“漂亮!”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这时,他突然看见网页底端的一个足彩广告:猜猜看,谁是下一场的冠军?千万奖金等你来!
他想到了足彩,开始在网上搜索相关资料,浏览足彩网站和贴吧。
16.自习室,晚上23:00
大志盯着电脑屏幕对票,一行一行慢慢浏览校对,此时电脑显示注码为200元。
17.宿舍,凌晨00:00
大志收到信息,提示账户收到8000元,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
18.宿舍,早上10:00
李青:“哟,达哥换手机啦?刚出的苹果诶!”
郭栋:“这好像是刚刚大志放这儿的。”
此时,大志进门。
李青:“大志,你这是……发了?”
大志笑,耸耸肩:“就赚了点小钱,不多。”
郭栋:“这叫小钱?大志,你小子本事啊!请客!必须请客!”
大志笑容加深,拍拍胸脯:“行,今晚我请,吃哪你们定!”
李青笑:“大志,没想到你也会请客吃饭呢,还把你那‘板砖’换成了苹果!”
大志挑眉:“这话说的,都是兄弟不是?再说,那手机不是用久了没舍得换嘛,现在用不惯了就直接买个新的,哥又不差这点钱。”
郭栋:“是是是,以后跟着志哥混,有事儿您说话。”
19.宿舍,晚上22:00
大志对着电脑抓头,眉头紧锁,手机信息显示:“账户余额不足100元。”
李青从上层床铺探下头:“志哥,前几天跟你说的专辑买到了吗?”
大志收起懊恼神情,马上锁上手机屏幕:“我问过店家了,过几天就到。”
李青:“得嘞,谢谢志哥!”
大志:“客气!”
李青躺回床上,大志松了口气,抿紧唇。握着手机好一会,他拿起手机走到阳台边上,关紧阳台门。
大志:“爸,您睡下了吗?”
赵父:“还没呢,孩子,啥事?”
大志:“这边生活费不够用了,您能再给我点吗?”
赵父:“这样啊,行,你要多少,爸明天给你汇过去,别太紧着自己吃用。”
20.自习室,晚上23:00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赔率数字,大志愤怒地踢了一脚桌子。他关闭了网上足彩页面,却还是不甘心地继续刷着足彩贴吧,看足彩“大神”的评论和预测。
21.校园小路,傍晚17:30
路边的墙上张贴着各式各样的网贷广告,大志犹豫站住,最终走了过去。
22.寝室,下午14:00
手机信息闪烁,提示10000元到账。
大志咬咬牙,双手握紧拳头,自顾自打气:“这次一定能赢回来!”
23.十字路口,凌晨01:40
大志独自一人站在红绿灯前,红绿灯不断交替,他点燃一根烟,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凑到嘴边,笨拙地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喷在手机屏幕上。
烟雾散去,屏幕上网贷平台的催款通知清晰起来:“您的账户欠款已达100000元,请于一个月内还清。”
24.合租公寓,早上11:00
大志从学生宿舍搬到了合租公寓,不到25平米的私人空间里铺满了一张张报纸,他翻看着上面的招聘广告,一边圈圈画画做着记录。
25.某公司办公室,早上9:30
经理拍大志的办公桌:“小赵,你最近怎么总不在状态?再这样下去,我看你趁早给我滚蛋!”
大志猛然抬头,尴尬:“经理,抱歉,最近确实有点事儿……”
经理瞪眼:“别跟我说事,你当公司养你是吃闲饭的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实在不行你就走人。还有,没做满一个月再加上你这工作质量,哼,你这试用期工资还有待商榷。”
语落,转身离开。
大志追上,为难:“经理,试用期工资咱之前都说好了啊,您看这离一个月也就不差几天,我保证好好干……经理,经理……”
26.马路边,傍晚18:50
大志在马路边来回踱步,终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大志:“爸,最近家里怎么样?地里收成还好吗?”
赵父:“还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地也就你爸我一老头子有一茬没一茬地照看着,半个月前你打电话过来第二天就赶上收成了,我一看这麦子长得哟,孩子,你都好久没回来看过了,这麦子,长得可真好,亏了这麦子,我才……”
大志出声打断赵父:“爸,那您现在还有余钱没?”
赵父:“怎么,你又缺钱啦?你这孩子花钱的速度也太快了,大城市生活也不是这么个消费法呀……唉,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有……”
大志不耐:“爸,您甭瞎想,家里到底还有没有钱?我有急用。”
赵父:“孩子,这钱你都花哪了?不是爸说你,家里这么支持你,你可……”
大志:“投资。”
赵父半信半疑:“投资?”
大志安慰:“嗯,就是投资,大城市的事情您不懂,说了也白说。相信我,我能把钱……”
顿了下:“挣回来的。”
大志脑中浮现前两天的情景……
大志在寝室吃着盒饭,只有青菜配白饭。
郭栋:“志哥,你最近是不是手头有点紧?”
大志一脸窘迫:“没……”却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回忆停止,画面切回马路边,大志挂掉电话,捏紧手机。
大志(OS):“这次一定可以翻盘的!我不会输!”
27.合租公寓,凌晨02:30
某网贷平台提示贷款申请提交成功,大志浏览着多个网贷平台并申请贷款,拆了东墙补西墙。
然后他将户头上剩余的所有钱分成几笔在足彩网站上下了大注。下完注,他的眼里布满血丝。
28.某公司门口,早上9:00
大志从公司大门走出,一手捏着一个薄薄的信封,他熟练地点燃一根烟,夹着烟猛吸了几口,随后甩手将烟丢在门前的地上,踩灭,离开。
29.合租公寓,晚上20:00
赵父:“孩子,你妈昨天病情恶化了,上次你那10万块钱投资先收回点,县城医院催着要钱呢,你赶紧地,先汇3万块回来给你妈救急。”
大志沉默一会:“行,过两天钱就能到了,我带回去看她。”
赵父高兴:“哎好,你妈这几天就念叨着你呢!你可快点,别让你妈等急了。”
30.合租公寓,凌晨01:00
大志看着球赛的结果,手拍桌子站了起来,又无力地重重瘫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盯着屏幕,黯淡无光,眼睑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此时的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满脸倦容。
翻开手机信息,显示100多条催款通知,他苦笑。
31.大学校园门口,傍晚17:00
大志提着大编织袋,被正走进校门的张达叫住。
张达:“大志,好久没见你了,怎么,最近没休息好?”
大志有些僵硬地笑笑:“这不赶论文嘛……”
张达:“哎,学霸,你也要注意休息。对了,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这两天总有人来学校找你,看样子不是什么好惹的。”
大志略微吃惊,又马上恢复镇定:“哪能啊,重名了吧?”
张达:“哈,我猜也是,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大志:“嗯,我会的。”
这时,几个流里流气的壮实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一边比对着手里的照片,一边加快脚步。
大志神情慌乱:“那个,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转身跑进学校里。”
为首男人:“赵大志,他娘的,你给老子站住!”
男人抓着张达:“你是那小子同学吧,去把他给我叫出来。”
张达挣扎:“松手,你们认错人了吧。”
男人不屑,向张达挥了挥手上的资料:“认错人?妈的,就是化成灰老子也认识他,瞧瞧,这可是他自己登记的资料。”
张达瞪大眼睛:“这,怎么会这样!这么多钱!”
大志躲在不远处大树的阴影下,脸色难看。
男人大声嚷嚷:“哼,借钱的时候装大爷,要钱的时候就给爷装孙子,啊呸!今天说什么也要让他把钱吐出来。”
众男人:“对,让他把钱吐出来!”
张达快速抽身跑回学校:“我去帮你们看看。”
男人继续大喊:“回去告诉他,兄弟们可都是有家伙的,敢不还钱,哼!”
大志闻言打了个寒战,忙将身子往树后缩。
32.合租公寓,下午14:00
桌上横放着一个安眠药瓶,盖子放在一旁,瓶子是空的,旁边还立着小半杯水。
大志从床上爬起来,面容更憔悴了,他揉揉眼睛,开了手机。不一会儿,手机涌进200多条新消息提示。
李青:“志哥,没事儿吧,昨天学校都传疯了,你真的欠了那么多钱?!”
郭栋:“大志,你还好吧?他们都说……唉,不管怎样,你小心点。”
张达:“大志,需要兄弟帮忙的话我还是可以帮你填一点的,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小心。”
赵父:“孩子,你买车票了吗?你妈可能等不及要用钱了,你还是先把钱汇回来吧。”
辅导员:“赵大志,你的事情给学校和同学们都造成了不良影响,情节恶劣,请收到信后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陌生信息:“小子,赶紧还钱!”
陌生信息:“别让老子逼你出来!”
……
赵父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响铃一秒,大志马上按下关机键,把手机丢到一边。
拉开窗帘,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楼下有几个高大的身影移动,他心虚地拉上窗帘,狭小的房间再度陷入黑暗。此时,一行泪顺着他的脸颊滚落。
33.合租公寓天台,凌晨03:10
大志编辑着短信:“爸,妈,对不起,我回不去了……”
短信发送成功,大志泪流满面,拿起旁边的一罐啤酒猛灌了一口,从天台较高处站起,走到边缘,将皮鞋脱下摆齐,站起身,扭头看地上的皮鞋苦笑:最后一次,还是脚踏实地吧……
教师点评:
这是复旦大学新闻学院2015级学生李彤创作的剧本,是《微电影编剧的方法与实践》课程的期末作业,成绩评定是B+。
剧本体现了较好的电影编剧思维,有一定的情节容量,情节发展过程也比较完整,悲剧性的结局对于观众也有一定的启示。当然,剧本还存在诸多不成熟的地方,有进一步提高的空间。
剧本的开始几个场景通过电影化的方式努力凸显赵大志的淳朴、踏实、孝顺、体贴,同时又充满青春朝气的特点。这时的赵大志处于人生的“高点”,至他结局的“死亡”,就是人生的“低点”。在“高点”和“低点”之间,勾勒的不仅是赵大志人生的下行轨迹,同时也是人物性格、价值观的下行“弧光”。这都体现了创作者对于电影编剧基本技巧的掌握。
但是,赵大志走向堕落的原因与契机剧本处理得并不理想。创作者认为,赵大志是出于对张达人生得意的嫉妒而走上赌球之路,这未免有点简单和肤浅,同时也体现出创作者对于赵大志的陌生,未能深入人物的内心深处去把握其心理特点和性格特点。
对于主题建构来说,赵大志是出于虚荣和妒忌,还是出于贪婪,抑或由于幼稚而迷上赌球,进而在网贷的泥沼中不可自拔,最后的效果是不一样的。从现有的剧本内容来看,创作者认为赵大志放弃踏实的人生态度,渴望人生捷径,从而导致悲剧。归纳起来,剧本的主题是:生活没有捷径,踏实勤奋地工作才能获得安宁与幸福;不劳而获的心理只会令人陷入贪婪的陷阱导致万劫不复的悲剧。这个主题超越了对虚荣、贪婪的表面化批判,上升到一种人生态度,体现了创作者良好的思维水平和对主题深度的提升。这是值得肯定的地方。
整体来看,剧本的节奏控制得不好,情节拐点进入得太慢,应在建置阶段尽快将人物介绍清楚,或者直接进入对抗阶段再抽空介绍人物的三个维度。但是,剧本共33个场景,除了第1个场景是结局的预演,创作者直到第16个场景才出现“情节拐点”(赵大志尝试足球赌博),这必然导致节奏拖沓。
同时,人物转变的契机处理得太简单,对观众而言缺少感染力以及感同身受的共鸣。剧本用了15个场景的篇幅来展现网络赌博之前的赵大志,这时的赵大志阳光乐观、朴素踏实,他对现状的不满来自张达生日宴会上被众人簇拥的那种成就感。仅此一点就颠覆赵大志一直以来的性格、人生信念和价值体系,这未免有点草率。可见,剧本为赵大志的转变设置的冲击点和刺激点不够,更没有通过压力处境下的两难选择让赵大志完成主动性的蜕变(如母亲治病不够钱让他产生快速致富的冲动)。至于赵大志偶然暴富之后的那种张狂之态,也不符合剧本对赵大志的性格设定,有想当然的成分,没有将自己代入人物内心,去感受,去揣摩,然后进行画面和动作的表现。
在对抗阶段,创作者的情节安排意识比较强,大体循着“主人公遇到危机或者考验——冲突加剧——主人公遇到了更大的危机或者考验——主人公(没有)克服最后的磨难”的思路处理情节发展。问题在于,由于剧情重心的设置出现了偏差,创作者在关键的对抗阶段篇幅过少,剧情发展比较仓促,有一掠而过的表面化倾向,忽略了对人物心理的细腻刻画。而且,人物比较被动,压力下的选择也几乎没有。这都会导致情节缺少冲击力和感染力。
此外,剧本中充斥着太多对话,这是大多数初学者容易犯的错误。因为,用对话来推动情节或者交代人物心理相对而言是最容易的,但电影编剧却要舍易取难,努力通过画面和动作来完成情节的发展和人物的塑造。至于剧本中那么多短信内容,在最后的画面呈现上也会遇到困难。
每个场景中精确的时间标注也没有必要,除非整个剧本发生一个确定的时间段里。这么精确的时间如果一定要在影片中呈现的话,不外乎通过钟表、手机或人物对话来完成,这会显得很刻意。而且,剧本的情节发展有一定的时间跨度,这种时间标注并不会对观众造成紧张感(除了个别时间体现了大学生的学习、生活节奏)。这都说明在本剧本中,大致的时间提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