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美艳儿媳秦可卿

介绍完了贾珍的妻子尤氏一族，我们接下来看看贾珍的儿子与儿媳。贾珍的儿子贾蓉，算是宁国府长房长孙，在小说中出场的时候已经十六岁，而且也娶了亲，算是成人了。宁国府内当家是他的继母尤氏，而外面的事务，贾珍拥有决定权，办事员则往往便是贾蓉。而且由于贾琏是荣国府的外面办事员，算来年纪要比贾蓉大一些，从宗族角度排，贾琏是他的叔叔。所以贾蓉一家跟贾琏一家关系不错。贾蓉的妻子秦可卿生病的时候，作为婶子的王熙凤只要一有空就会去看她，陪她说话解闷，关怀备至。贾蓉作为王熙凤的侄儿，开始私交也不错。在刘姥姥一进大观园的时候，撞见了贾蓉来向王熙凤借东西，下人称呼贾蓉为“东府的小大爷”，而王熙凤对下人也称呼贾蓉为“蓉大爷”。但是贾蓉对王熙凤是这样说话的：“我父亲打发我来求婶子，说上回老舅太太给婶子的那架玻璃炕屏，明日请一个要紧的客，借了略摆一摆就送过来。”“婶子若不借，又说我不会说话了，又挨一顿好打呢。婶子只当可怜侄儿罢。”（第六回）贾蓉是贾琏的同宗侄儿，所以在王熙凤面前，他也自称侄儿。而刘姥姥见到王熙凤说：“今日我带了你侄儿来……”上文我们交代过这个侄儿是指王板儿。而后在刘姥姥出府的时候，仆人周姐姐嗔怪刘姥姥说：“我的娘啊！你见了他怎么倒不会说了？开口就是‘你侄儿’，我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便是亲侄儿，也要说和软些。蓉大爷才是他正经侄儿呢，他怎么又跑出这么一个侄儿来了？”（第六回）其实贾蓉跟王熙凤的关系也够远的，隔着一个府呢，比较近的应该是贾兰跟王熙凤。贾兰才是王熙凤的堂侄儿，但是小说中甚少提及这层关系。

王熙凤与贾蓉的关系不一般，还体现在贾瑞曾经想占王熙凤的便宜却被王熙凤摆布的事上。事关风月，要找的帮手必须是心腹。王熙凤是个女人，所以找男人帮忙的时候，她避开了同辈。贾蓉和贾蔷是她的侄儿辈，好使唤。而且贾蓉跟贾蔷都是东府的，隔得稍远些，大家都不知道。当然，忙不是白帮的，当贾府有建造大观园这种能揩油的工程的时候，王熙凤也会帮贾蓉吹吹贾琏的枕头风，让贾蓉沾点光。

贾蓉办事利索，但是纨绔子弟的恶习一应俱全。上文提及，贾蓉的亲爷爷贾敬停灵期间，贾蓉一边办丧事一边还不忘跟父亲的两个小姨子调笑。而王熙凤与贾蓉交恶的原因就是贾蓉出主意将尤二姐嫁给了贾琏。贾蓉这一主意本有私心，原因是他也看上了尤二姐，但是尤二姐好像跟其姐夫贾珍有一腿，而贾珍就是贾蓉的亲爹。为了在面上避开自己亲爹而亲近尤二姐，他要想法子将尤二姐弄出来。所谓色令智昏，贾琏与贾蓉这对叔侄都没想到这一好色之举得罪了不能得罪的王熙凤。

这里我们看到了贾珍、贾蓉父子共占一个女子尤二姐的丑恶行径。提到这个，不得不提贾蓉的妻子秦可卿。秦可卿兼有黛玉与宝钗之美，所以在太虚幻境中秦可卿的名字叫“兼美”，其品貌不一般。用贾珍也就是秦可卿的公公的评价是：“合家大小，远近亲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第十三回）小说中以“小蓉奶奶”呼之。王熙凤与秦可卿颇有彼此都是脂粉队里的英雄而惺惺相惜之意。

小说中，秦可卿的死是一出重头戏。而秦可卿的死却有些不一般。按照小说的说法，秦可卿是病死的。当然也有学者考证说，曹雪芹开始写秦可卿是因为被丫鬟撞见与公公贾珍苟且，羞愤而上吊自杀的。而后点评家脂砚斋认为，不该如此用笔墨糟蹋一个冰雪聪明的苦命女子，故命曹雪芹改掉。但由于是后改的，小说中遗留下不少蛛丝马迹。譬如，在小说中无一字半句涉及贾蓉跟秦可卿夫妻恩爱的情景。倒是在秦可卿去世的时候，为什么丧事能如此风光，全赖宁国府的掌权人贾珍也就是她的公公鼎立财助。例如，棺材要最好的，用了一副本来是王爷用的棺材来入殓。贾政，也就是贾珍的叔叔，劝他：“‘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此时贾珍恨不代秦氏之死，这话如何肯听。”（第十三回）贾政是长辈，说话在理；但是贾珍，一个做公公的恨不得替媳妇去死，是不是有点奇怪？如果要殉情，还轮不到公公，首先应该是他儿子贾蓉才是啊。但是在秦可卿的丧事中，或许有贾蓉忙碌的身影，却没有他悲戚的样子。贾珍为了出殡好看，还花银子给儿子去捐了官。然后呢，贾珍来求王熙凤料理丧事时候的情形是：“贾珍此时也有些病症在身，二则过于悲痛了，因拄个拐踱进来”（第十三回），看看，悲痛得不能自已的是公公，而不是丈夫。而且还有一怪之处是秦可卿的丧事本来应该是婆婆尤氏料理才对，但是小说中说，这时尤氏恰好犯了胃疼的旧疾。尤氏看到自己丈夫为花骨朵样的媳妇去世而悲痛欲绝，不气得发胃疼病才怪呢。当然，最后值得一提的是秦可卿的两个贴身丫鬟瑞珠、宝珠的下场。瑞珠撞柱而死，说是殉主；宝珠说自愿为秦可卿做义女居丧，自秦可卿出殡后就再没回宁国府。我们来看，即使秦可卿再礼贤下士，丫鬟会以一命跟随，似乎也过了点。最可能的原因其实就是，这两个丫鬟撞破了公公贾珍与媳妇秦可卿的丑事，她们自知没有活路，各自想办法逃离是非之地，一死一走。

秦可卿活着的时候，还有一个主要的故事情节由她而展开，就是贾宝玉游太虚幻境。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一事是在秦可卿的房里发生的。那么秦可卿与宝玉又是什么关系呢？我们知道宝玉与贾琏、贾珍都是同一辈分的人，所以以此类推，贾蓉如果是贾琏的侄儿，同样也是宝玉的侄儿，只是他们的年纪估计是侄儿贾蓉比叔叔宝玉要大。所以当宝玉要睡午觉挑房间的时候，秦可卿说可以到她的房间。“有一个嬷嬷说道：‘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理？’秦氏笑道：‘嗳哟哟，不怕他恼。他能多大呢，就忌讳这些个！上月你没看见我那个兄弟来了，虽然与宝叔同年，两个人若站在一处，只怕那个还高些呢。’”（第五回）这里我们可以明确知道：第一，秦可卿叫宝玉是“宝叔”，也就是秦可卿是宝玉的侄媳妇；第二，宝玉与秦可卿的弟弟同岁，所以在他们眼中，宝玉就是个小孩子。

贾蓉在秦可卿死后，当然又续了弦，称为许氏。许氏也只有在祭祀及做婆婆尤氏跟班的时候出现，基本属于影子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