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解放前的上海。这天天刚刚亮,在一个肮脏、阴湿的弄堂里,一个清洁工拉着一个木制的清洁车缓缓行走在石板路上。

车子停靠在一堆垃圾旁,清洁工用大铁锹往车里装垃圾。忽然,一个孩子的哭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清洁工四处张望。

突然,从垃圾车上的垃圾里拱出一个小孩儿。他大脑袋、细脖子、大鼻头、细胳膊,头顶上长着三撮头发。这就是流浪儿三毛,他在垃圾车里睡了一夜。

清洁工惊讶地骂着:“他妈的!”三毛听到骂声很不高兴。他瞪大眼睛,抓起垃圾向清洁工扔去。随后就跳下车,在清洁工的骂声中消失在街口。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群熙攘。三毛饿得两眼无神,无精打采,茫然地走在马路边上。

他在一家饭馆的橱窗前停下。橱窗里摆着烧鸡、香肠、火腿等许多好吃的东西。

三毛贪婪地看着这些食品。他垂涎欲滴,舔着嘴唇,吐着舌头,嗓子眼儿就像伸出了几只小手。他只好用手指把舌头按回去。

三毛用力扒着玻璃往里面瞧,不料碰疼了鼻头。他捂着鼻子,站到饭馆门外发呆,却又被饭馆的弹簧门弹撞到了马路上。他紧了紧裤带,向街头走去。

街头摆着各种小吃,大碗面、热包子、烧饼……摊主们敲打着炊具,吆喝着招揽生意。三毛捂着肚子,无力地走着。

一个伙计端着一笼包子来到三毛面前,吆喝着:“热乎包子!”三毛刚想伸手去拿,又把手缩了回来。

三毛继续在各个摊儿前东瞧西望。他什么都买不起,什么也吃不上,索性闭起双眼不看。想象中的烧鸡、火腿、香肠等许多美味食品在他眼前飞舞着、跳跃着。

突然,一个行人把三毛撞了个趔趄。三毛没站稳,又撞了一个端包子笼的人。包子撒在了地上。

这时,一辆小汽车急驶过来。三毛躲闪不及,吓得大叫起来。司机急刹车,跳下来骂道:“去!瘪三,你想找死呀!”说着,他把三毛推倒在地。

小汽车冒着黑烟开走了。三毛被熏了个大黑脸,他用手抹了抹脸,骂了句:“他妈的。”刚想站起来,发现屁股底下有个包子,赶忙捡起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时,一只大狼狗向三毛扑来,“汪,汪……”张着大口吠个不停。狗主人在远处“嘿嘿”笑着。

三毛吓得向后倒退几步,狼狗紧追不舍。无奈,三毛只好把包子扔过去。三毛对狗主人狠狠地“呸”了一声,愤愤地离开了那里。

三毛勒紧裤带继续在马路边走着。路边楼房整洁,行人稀少。一个人正在往墙上贴标语。

三毛惊喜地发现地上放了桶糨糊,几只苍蝇正在桶边飞旋、觅食。

三毛跑过去,乘贴标语人不备,蹲下捧起糨糊桶,咕咚咕咚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贴标语的人发现三毛在喝糨糊,他一把夺过桶,大声嚷着:“哎,哎!这玩意儿也能吃呀?你没看见那儿贴的‘预防传染痨病’的宣传牌吗?要讲卫生啊,小孩!你吃了肚子疼,可别怪我啊!”

三毛舔舔嘴唇,抹抹嘴角,有些惋惜地离开了那里,向街头走去。

街头,一个送包饭的人送过包饭后提着木桶走来。一群流浪儿跑过去围着木桶,抢里面的剩饭。

三毛看到后,一边跑一边脱下破上衣。不一会儿,他就扒开人群,挤到木桶前,把衣服蒙在木桶上,将饭全部倒在衣服里,抱起衣服就要走。

一些流浪儿的铁盒里还空着。他们对三毛的这一举动很是惊讶,进而愤怒。他们的小头领癞痢头两眼怒视着三毛。

众流浪儿群情激愤,有人喊着:“揍他!”三毛对此全然不顾,只是一个劲儿地把饭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

瘌痢头狠狠地扇了三毛一个耳光。流浪儿们蜂拥而上,拳打脚踢,打得三毛跌跌撞撞。三毛却并不还手,也不喊痛,依然吃着他的饭。

三毛吃了一些饭,觉得身上有劲儿了。他怒视了一眼流浪儿们,就把衣服和饭甩了出去,冲着癞痢头狠狠地打了一拳。

癞痢头支撑不住,向后倒退了几步,撞翻了一个挑担人的水果担子。水果散落在地上。挑担人很是气恼。癞痢头站起来,眼睛喷着火,两手攥紧拳头,大吼一声,向三毛打去。

三毛被癞痢头按倒在地,众流浪儿群起而攻之,孩子们滚作一团。

三毛挣扎着推开人群,跳出圈外,他把衣服往肩上一搭,瞪着双眼,与众流浪儿对峙着。

这时,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从街边提着鸟笼走出来。他是爷叔——上海的一个流氓盗窃集团窝主、大教唆犯,手下有一帮地痞流氓。他很是欣赏三毛的倔强劲儿,歪笑道:“他妈的,这小子行啊!”

众流浪人又准备向三毛发起进攻,被爷叔喝住。他们向爷叔状告三毛抢饭、打人,还砸烂了水果。爷叔没心思听,大喊一声:“滚开!”流浪儿们悄然离去。

爷叔满脸堆笑,来到三毛跟前,拍拍他的脑袋,摆弄一下他的三撮毛;又摸摸三毛的胳膊和胸脯,感到他长得很结实。

爷叔满意地问道:“小家伙,叫什么名字?你哪儿来的?”三毛默不作声。爷叔凶相毕露,抓起三毛的衣领:“哎!你怎么不说话呀?”

三毛看见爷叔的手臂上纹刻着一条青龙,他吓得“啊”地大叫一声。

三毛拼命挣脱爷叔的手,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深夜,街上寒风飕飕,月光清冷。三毛来到一条里弄屋檐下的一个狗窝,他拿起旁边的破草帘子盖在身上,任凭寒风像无数根沾了凉水的针往他身上刺,他依然在狗窝里睡着了。

清晨,雾霭笼罩着上海外滩。高高的钟楼敲了六响,三毛被钟声惊醒,又是一天来到了,三毛又怎么捱过这一天呢?!

三毛站在外滩的马路边,四处张望。看,他苦苦思索,自己到哪里可以找到谋生的路呢?

三毛看到一群小报童手里举着报纸,边跑边叫卖着:“卖报!卖报啦!”行人一个个从报童手里接过报纸,付钱。

三毛心中燃起了希望,发现了一个可以挣钱糊口的营生。可是他两手空空,连衣服口袋都是破的,哪有钱去批发报纸呢?

这时,一辆三轮车从三毛眼前经过,车上掉下一份报纸。三毛瞧瞧周围没有人,迅速把报纸捡了起来。

三毛学着报童的样子,把报纸举在手上,一边跑一边喊:“卖报!卖报!快来看报!”没跑多远,他就遇见一个穿西装戴礼帽的人,他买了三毛手中的报纸。

三毛接过钱,翻过来倒过去看着这张纸币。他转头看了看买报的人,脸上露出惊喜而感激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凭着自己的手挣来的钱啊!

三毛欢蹦乱跳地走着。途中,他在卖大饼油条的小贩竹篮里拿起一根油条,问:“多少钱?”

三毛刚要付钱,刚才买报纸的人返回来,用报纸卷打了一下三毛的头:“小赤佬,你拿昨天的报纸卖钱?”说着白了三毛一眼,抢回钱,扔下报纸走了。

三毛看着那张过期的报纸发呆,挣钱的希望破灭了。他只好把油条恋恋不舍地放回篮子里,将报纸夹在腋窝下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一个小孩儿从三毛身旁走过。他用一根小木棍在地上扎烟头,然后把它放在小桶里。小孩儿沿着马路低着头,认真地一个个捡拾着。

小孩把捡到的许多烟头倒进一个老头的桶中,老头付给小孩一张钱。小孩用挣来的钱买了一个烧饼充饥。

三毛凝视着,眼中又闪出希望之光。他把报纸卷成一个漏斗形,也去捡烟头。

三毛在路边行人腿间钻来钻去,也在捡烟头。如果有人手中掐着烟头,三毛就尾随其后,直到拾到为止。

不料,一个燃烧未灭的烟头引燃了三毛手中的报纸口袋,三毛扑打着、吹着,全都无济于事。三毛用烟头换钱的一点希望又破灭了。

三毛茫然地顺着一段坡路走着。一辆辆黄包车从眼前经过。满载客人的黄包车上坡时,车后总有人帮助推,车到坡顶时,坐车的主人会掏腰包给推车的人小费。

三毛又学了一个挣钱的门道——推车。三毛看到一辆车子后面没有人推,就跑过去推起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大人看到三毛抢了他的“生意”,跑上前把三毛拉开。

三毛又去推另一辆车。一个叫小牛的流浪儿上前干涉,不让三毛推。三毛不服,继续推车。当车被推到坡顶时,小牛抢先拿到了小费。

三毛愤怒地打了小牛一个嘴巴,从他手中把钱夺回来。小牛捂着鼻子哭起来。

流浪儿的头目癞痢头认出了三毛:“咳!他妈的,抢饭的又来了。”众流浪儿一听,揪住三毛,厮打起来。这时,一个三十多岁歪戴帽的人走了过来。

他叫小老大,是这一带专门搜刮流浪儿的流氓。他分开了正在厮打的流浪儿,瞪大眼珠子,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对三毛说:“你要想在我的地段上混饭吃,就得听我的话,守我的规矩!”

三毛说:“守规矩就守规矩好了。”小老大听到这话,脸色变温和了,然后对众流浪儿说:“你们大家都听着,他也算我们的小兄弟,以后有什么事情,大家要照顾照顾他。”

小老大吩咐流浪儿小狗子:“规矩你教给他,你带着他,懂吗?”小狗子把三毛带到小牛跟前。三毛向小牛表示歉意。三个流浪儿进行了“拉钩盟誓”,成了好朋友。

马路上,三毛和小牛共同推着一辆黄包车。小牛把一截甘蔗递给三毛,三毛咬了一口又递给小牛。流浪儿们在推车劳动中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加深了友谊。

一辆三轮车载着一个大胖子驶来。三毛和他的小伙伴一起使尽全身力气才把车子推到坡顶。

三毛伸手要小费。大胖子刚掏钱,车子已经走到下坡路上了,不用加力就哧溜溜地往下滑。三毛灵巧地攀住车后背。他拿到钱后即跳下车,结果摔了个仰面朝天,后脑勺起了一个像鸡蛋一样大的包。

三毛觉得很疼,摸摸头,“哇、哇……”哭起来。他哭着哭着一转脸,看见地上撒落的钱,又破涕为笑,把钱一张张捡起来,然后去找他的小伙伴。

黄昏,流浪儿们在马路石廊边清点挣来的小费。小老大迈着四方步晃晃悠悠地往石廊走过来,他一边走一边喊:“快!快交钱啦!”

流浪儿们陆续把钱给了小老大,其中有一个流浪儿交完钱之后,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小老大瞪着鹰眼,用鹰爪式的大手把那个流浪儿藏在口袋里的钱抢去,还把孩子打了个趔趄。

三毛坐在石廊上,高兴地悠着双腿,大声地数着推车挣来的小费:“一、二、三……”

小老大走过来,笑嘻嘻地问三毛:“小兄弟,今天的进项不错吧?”三毛得意地举着那几张钱给小老大看,小老大板起面孔,一伸手:“拿来!”

三毛为之一震:“干什么,你要?”说着把拿钱的手缩回来。小老大瞪起眼珠子,骄横地说:“怎么,规矩又不懂啦?”

小老大上前一步,一把夺过三毛手中的钱,并一拳把他从石廊上打到地下。三毛委屈地哭着说:“你……你打人?”小老大恶狠狠地说:“打死你这个小赤佬!”

三毛定定神,乘小老大不备,一头撞过去,把小老大撞了个仰面朝天。旁边流浪儿们觉得很解气,开怀大笑起来。

小老大气急败坏,他爬起来,狠狠抓住三毛的三撮头发,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妈的!”接着不由分说对三毛连踢带打。三毛痛得连声惨叫。

推了一天车,流浪儿们又饥又累,他们用推黄包车偷偷藏起来的钱买来烧饼,在江边的石廊上边休息边充饥。

三毛的钱全部被小老大抢走了,他望着同伴们吃饼,咽了咽口水,可口袋空空,只好饿着。小狗子走过来,把自己的烧饼分了一半给三毛,三毛十分感激地吃着。

第二天,三毛在一道围墙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知道今天的日子怎么过。突然,一个皮球从三毛眼前滚过。三毛刚想去捡皮球,一只脚飞过来,把球踢跑了。

原来是两个小学生在踢球,三毛好奇地跟在他们后面。

两个小学生走进“中正小学”。三毛不知不觉地跟到了学校门口。

三毛在学校外面透过铁栅栏向校园里看。

院子里竖着一个大牌楼,上面写着:“儿童乐园”。许多学生跑着、跳着,做各种有趣的游戏:跷跷板、滑梯、荡秋千、爬云梯、骑木马……他们玩得可高兴了。

三毛看得入神,也想溜进去玩玩,便拐进大门。门房发现了三毛,上前阻止:“哎哎,小家伙,走开!走开!”

三毛退了出来,闪在门旁。一个穿西装的人领着一个小孩走进校门。三毛机灵地藏在穿西装人的身旁,随着进去,又被门房发现了。三毛围着穿西装人转,躲闪着门房,但还是被门房揪住。

门房指着三毛的鼻子:“哈哈,小瘪三,这个地方不是你能进来的啊,去!去!”说着把三毛推出门外。

“咣当”一声,门房关上了学校的大铁门,并插上了铁栓。三毛失望地看着大门栓。呆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只好茫然地走到街上。

热闹的大街上,学生们正举行庆祝儿童节大游行。仪仗队彩旗缤纷,鼓号齐鸣。学生们穿着节日的礼服,迈着整齐的步伐,随鼓号的节奏向前行进。幼儿园的孩子们乘着一辆卡车,夹在队伍中间。

楼房的阳台和马路两边站满了观看的人群。街道两旁的高大建筑物上,悬挂着巨大条幅,上面写着“儿童是国家未来的主人翁”等标语。广播里正在播送官方的节日致词。

大街商店的橱窗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节日商品:玩具、服装、图书、食品……许多父母带着孩子到商店选购节日礼物。三毛边走边看,目不暇接,露出又惊奇又羡慕的神情。

游行队伍还在行进着。童子军服装整齐,戴着船形帽,脖子上系着红领巾,肩上扛着木棍,和着喧天的鼓号军乐声,迈着矫健的步伐前进。

三毛站在一群流浪儿前面,惊喜地看着童子军队伍,不禁模仿起童子军的步伐,在原地踏步。

三毛踏着踏着,不由得走入童子军行列中。三毛抿着嘴笑,两只胳膊前后使劲儿甩,姿势不伦不类。路边的流浪儿也涌到队伍里走着、笑着。他们和童子军一起喊口号:“庆祝儿童节!”口号比谁喊得都响,胳膊举得老高,似乎成了童子军的一员。

童子军教练发现了队伍里的三毛及众流浪儿,赶紧走过来,抓住正在举胳膊高喊“我们要爱护儿童,尊重儿童”的三毛,把他揪住拉出了队列。

三毛被推出好远才站稳,他两手叉腰,愤怒地瞪着教练,猛一低头,向童子军教练冲撞过去。突然一根警棍横在三毛眼前,他只好退了回来。一群流浪儿指着警察的背影,小声骂着,吐唾沫。

原先游行的队伍散了。三毛不甘心,他举根木棍儿挑起麻袋片当旗帜,一群流浪儿用要饭的铁盒当小鼓,用马粪纸卷成圆筒当铜号,排着整齐的队伍,嘀嘀哒哒吹打着,向街心走去。

警察冲了过来。三毛和小伙伴们毫不示弱,把麻袋旗举得高高的,迈着大步继续前进。警察冲进队伍,抡着警棍向流浪儿猛打。这支小小的队伍,终于被警察无情地打散了。

秋末冬初,北风呼啸。路上只有三毛一个人在慢慢地走着。他披着一个破麻袋片,光着脚丫,两只手不时放在嘴边哈气取暖。这时,一个穿大衣的人匆匆走来,他边走边掏打火机,一不小心把钱包落到地上。他只顾赶路,并未察觉。

三毛发现地上的钱包,捡起来,举着向那个人大声喊着:“喂!喂!喂!”

那个人走到一个货摊前买东西时,发现钱包不见了,转身来找,看见钱包在三毛手中,立即夺过钱包,一拳把三毛打倒:“他妈的!小扒手!”接着又揪起三毛狠狠地打。爷叔突然出现在面前,他拉住那人的胳膊:“哎哎!朋友,东西没丢,算了啊!”

三毛无辜挨顿毒打,很是愤怒。爷叔劝解道:“算了,算了!”他捡起麻袋片给三毛披好,又笑着问三毛:“你还认识我吗?”三毛看一看爷叔,摇摇头。爷叔又说:“哎!小兄弟,肚子饿了吧?到我那儿吃饭去。”饥寒交迫的三毛顺从地跟着去了。

到了爷叔家,三毛端着盛满饭菜的饭碗,狼吞虎咽地吃着。爷叔坐在饭桌旁笑,爷叔妻子在旁边打毛线,不时往三毛碗里夹肉添菜。三毛头也不抬,只顾吃饭,嘴里塞得满满的,还往嘴里夹肉。爷叔夫妇看着三毛这个情景,相视而笑。

三毛肚子里垫了底后,就不停地转动眼珠,东张西望。突然,他惊疑地看到,院子里一群孩子正在走圈,圈中那个大人骄横地注视着每个孩子。三毛心里起了疑团: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是什么人?在干什么?

爷叔妻子给三毛换了一身合适的棉衣,爷叔坐在三毛旁边,露出难以名状的笑容。

一会儿,爷叔招呼两个人进来,对这两个人说着暗语:“阿根、老三哪,你们变几套魔术,跑两下子,给这个小兄弟看看!”他俩点头说:“有数!有数!”

他们各揣一块金表、一个钱包,两个人相互一碰,东西就到了对方的手里。三毛看着,感到非常好玩儿,笑得非常开心。

爷叔笑着对三毛说:“你也去来一套吧!”三毛很真诚地答道:“我不会呀!”“让阿根教你呀!”说着,爷叔又顺手拿出一支钢笔,别在三毛的上衣兜里。爷叔妻子在三毛身旁打毛衣,她轻轻推了三毛一下:“去吧!”

三毛不得已,扭捏地走到阿根跟前。爷叔对三毛说:“当心你的钢笔,别让他给你骗了去!”三毛警惕地用手捂住上兜——怎么?钢笔没有了!他奇怪地望着爷叔。

爷叔狂笑起来,爷叔妻子抿着嘴笑。三毛发现钢笔别在爷叔妻子的衣服上。

三毛感到非常不解,是什么时候被她拿去的呢?看来这屋子的人都是手眼神通,真会变魔术。三毛很好奇,想学一学。爷叔嘱咐阿根:“多教他两手啊!”

阿根开始教三毛。他把钱包装在三毛口袋里,对三毛说:“喏!看着。”老三用胳膊挡住三毛的脸,另一只手的两个指头慢慢伸进三毛衣兜,迅速把钱包掏了出来。

三毛看清了这个动作:“这是什么戏法儿!扒手嘛!”阿根让三毛快学,三毛坚决地说:“我不!”

三毛转身向门口跑去,拉开门栓……爷叔叫住三毛:“哪儿去呀?”三毛回头说:“让我学扒手,我不干!”

爷叔狡诈地说:“什么?吃饱了,穿暖了,你还不想干,嘿嘿!”爷叔命令阿根把门锁上。

一双大手伸向三毛,牢牢地把他抓住,三毛发出恐怖的惨叫。

阿根和老三领着三毛,穿过马路,到有轨电车站上来回溜着。一辆电车进站了,阿根和老三装作上车的样子,向车门挤去,掩护三毛在乱中作案。

三毛从拥挤的人群中钻出来,他偷了一个钱包,急匆匆地离开人群。

下车的人群中,有一个戴老花镜的老头焦急地寻找着什么东西,他哭丧着脸向行人讲:“糟糕,我的东西被挤掉了。里面有钱,有药方,有张当票……家里的病人都在等着呢!真糟糕!”

三毛躲在一个墙角,打开钱包仔细翻看着,里面真的是一张药方、一卷钱、一张当票。听着老头在车站那边哭诉,他心里很同情,又把钱装回钱包,向老头跑过去。

三毛把钱包举到老头眼前:“老爷爷,这是你的吗?”老头一看,喜出望外,这正是自己的钱包啊!忙说:“谢谢你,谢谢你,小兄弟呀!”说着掏出一张纸币给三毛:“拿着买糖吃!”三毛坚决不要,转身背着手走了,心里感到安慰、坦然。

阿根和老三一直在远处盯着三毛。三毛归还钱包后,他俩就从背后跟踪着,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处,阿根一把揪住三毛,狠狠地打了一拳,又抡起巴掌,打得三毛哭叫不已。

阿根和老三像提小鸡一样,把三毛扔进一个阁楼里。阿根指着三毛骂:“饿你三天三夜,我看你还做好人不?”随后,他们把门反锁起来。

天亮了,三毛醒过来,他被阿根打得浑身都疼,肚子饿得咕咕叫。三毛透过木板缝向外看。

墙外一只母鸡领着一群小雏鸡,咯咯地叫着,小鸡围在母鸡身边,母鸡不时用嘴梳理着小鸡的绒毛,护理着小鸡……三毛看到鸡禽这样亲热,触景生情,想到自己失去了亲人的爱,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