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尔森画店》华托　1720年

——《波兰女人》华托　1717年

西方艺术的浮华脉络是先有巴洛克，后有洛可可。这个词由法语单词“Rocaille”（贝壳工艺）和意大利语单词“Barocco”（巴洛克）拼合而来。如果说源自意大利的巴洛克是从西方古典艺术中抽离出奢华的贵族范儿，那么，产自法国的洛可可则是从东方艺术中提取出华贵因子。当然，也可以把这两种艺术风格看作对典雅奢华的持续追求，前期偏于宏大华丽，后期偏于奢靡颓废。像今天所说的“有钱就任性”一样，西方人在大航海中发了横财，于是滋生出一脉传承几百年的浮华艺术。

18世纪的巴黎是欧洲时尚的风向标。这个世纪之初，巴黎画家创造了一种新的艺术风范——洛可可。如果非要选出一个领军人物，那一定是让-安东尼·华托（Jean-Antoine Watteau）。华托在演绎他的奢靡风格时，特别看好东方元素，尤其是对丝绸有独特表现，比如这幅《热尔森画店》。

热尔森画店是巴黎真实存在的画店，1702年华托从佛兰德斯的法国一侧（这一地区在华托出生前6年刚刚划归法国）的瓦兰希恩村来到巴黎学习绘画，同时在画店里当学徒，挣点生活费。当年，正是有了画商热尔森先生的帮助，他才有了安身立命之地。1720年，已经功成名就的华托为答谢患难相助的热尔森先生，专门为他的画店画了这幅《热尔森画店》，热尔森将其作为招牌画，所以后人也称此画为《热尔森招牌》。

《热尔森画店》
华托　1720年

《波兰女人》
华托　1717年

画店画是西方的一种主题画，这一画种的纪实性使得背景上的画成为艺术史研究的重要目标。比如，热尔森画店墙上的名家名作中，就有鲁本斯的作品，它出现在这里无疑是在向鲁本斯和巴洛克风格致敬。画店中的人物情态，也是当时贵族社会的缩影：他们穿着讲究，正附庸风雅地挑选着名画或摹制品。画左边正被装箱的是路易十四肖像，它暗示着路易十四时代已经过去，路易十五的时代正在来临，恰在两个朝代交替之际，一种新的奢靡画风诞生了。

最能表现奢靡画风的是女人，尤其是画中背对观众的女人，她那似乎拉长的身姿和一袭拖地的泛着金光的长袍最为诱人。洛可可追求轻盈纤细的精致典雅与甜腻温柔，这一切在华托笔下身着丝绸的女人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表达。

华托特别喜欢在画中表现身着丝绸的女人，一是东方丝绸在西方一直被视为奢侈品，它能显示人的身份；二是丝绸穿在女人身上能很好地展示女人身形的柔顺。为了展示女人丝绸服装的细致柔顺，他甚至在自己的作品中生造出一种上身窄小、下身丰满宽大的裙装——华托服。据说，华托专门用一种光泽耀眼的稠性颜料，令画中丝绸色泽丰润，柔滑光亮。这种“丝绸女人”在华托1716年画的《两姐妹》中出现过，其人物与画店中的几乎一样，但那幅画的尺幅很小，规格仅为高30厘米、宽36厘米。

现在人们看到的这幅《热尔森画店》已不是它的原来面目，中间被断开了，不像是一幅画。其实，原画高180厘米、宽306厘米，之所以画这么大，是要用它做画店招牌。这幅大画甫一露脸，就引起了美术界的关注。不久，它就被热尔森卖给了一位法院参事。10年后，这幅画再次转手。到1760年时，有人将它一分为二卖给了两个买家，分属两个收藏者，一直到很晚的时候《热尔森画店》才得以合拢修复。

不过，比起这幅画被分割，更不幸的是，画完这幅画的第二年，华托就因结核病不治身亡，年仅36岁。这幅大画成了他的绝唱。后来，这幅画又被酷爱法国艺术的普鲁士国王弗雷德里希二世（FriedrichⅡ）买去，永久收入柏林夏洛腾堡宫。

需要说清的是，华托在世时并不知道洛可可画派这一说法，他若地下有知，一定会为自己的追随者弗朗索瓦·布歇将这一风格发扬光大，还引领了一股更炫的艺术风潮——“中国风”而感到特别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