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厄

原　文

悼屈子兮遭厄，沉玉躬①兮湘汨。

何楚国兮难化，迄②于今兮不易。

士莫志兮羔裘③，竞佞谀兮谗阋④。

指正义兮为曲，訾⑤玉璧兮为石。

⑥雕游兮华屋，栖兮柴蔟⑦。

起奋迅兮奔走，违群小兮⑧。

载青云兮上升，适昭明兮所处⑨。

蹑天衢兮长驱⑩，踵九阳兮戏荡⑪。

越云汉兮南济，秣余马兮河鼓⑫。

云霓纷兮晻翳，参辰⑬回兮颠倒。

逢流星兮问路，顾我指兮从左。

娵觜兮直驰⑭，御者迷兮失轨。

遂踢达兮邪造⑮，与日月兮殊道。

志阏绝⑯兮安如，哀所求兮不耦。

攀天阶⑰兮下视，见鄢郢兮旧宇。

意逍遥兮欲归，众秽盛兮杳杳。

思哽兮诘诎⑱，涕流澜⑲兮如雨。

注　释

①玉躬：指玉体。

②迄：到，至。

③羔裘：出自《诗经·郑风·羔裘》。此诗是赞美正直官吏之诗。这里借用典故来讽刺当今的官员邪僻贪婪。

④谗阋（xì）：指攻讦争吵。

⑤訾（zǐ）：指责。

⑥（chī）：通“鸱”，鸟名。

⑦柴蔟：指以小木枝构成的鸟巢。

⑧（xǐ gòu）：指辱骂。

⑨适：往，到。昭明：指太阳。

⑩蹑：踩，踏。衢：泛指道路。

⑪踵：走到。九阳：古代传说的日出处。

⑫秣（mò）：喂马。河鼓：指牵牛星。

⑬参辰：指参星和辰星。它们分别在西方和东方，出没各不相见。辰星也叫商星。

⑭（jìng）：通“径”，经过。娵觜（jū zī）：星次名。十二星次之一，其位置相当于黄道十二宫中的双鱼宫。

⑮踢达：指错过，失足。邪造：指斜向行进。

⑯阏（è）绝：指阻断，杜绝。

⑰天阶：星名。

⑱哽（gěng yē）：亦作哽噎。指悲痛气塞。：通“咽”。诘诎（jié qū）：指滞塞，艰涩。

⑲澜：大波浪。这里指泪如泉涌。

译　文

哀悼屈原遭遇灾祸，高洁的身体沉入汨罗江中。

为何楚国难以教化，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变。

士人没有志向报效国家，竞相谄媚阿谀互相诬陷。

指责正义为邪曲，诋毁玉璧为石头。

鸱雕在华堂上游戏，却在柴草堆中栖息。

奋起迅疾地往外奔走，远离小人们的辱骂。

乘着青云升上天空，奔向太阳所在的地方。

踩着天路向前奔驰，到达日出的地方游戏。

越过银河向南飞渡，在牵牛星喂马。

云彩纷乱遮蔽了阳光，参星和辰星互相颠倒运行。

遇到流星询问道路，回头为我指向左边。

经过觜向前飞奔，车夫迷失了道路。

于是就失足走上弯路，和日月的道路不同。

目标被阻隔该走去哪里，哀伤追求的路上没有同伴。

爬上天阶星向下眺望，看见郢都我的故乡。

心中徘徊啊想要归去，但小人众多昏暗无光。

忧思郁结啊不能解脱，眼泪流下如同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