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上

原　文

哀世兮睩睩①，兮嗌喔②。

众多兮阿媚③，骪靡④兮成俗。

贪枉兮党比⑤，贞良兮茕独。

鹄窜⑥兮枳棘，鹈⑦集兮帷幄。

蘮蒘⑧兮青葱，槁本⑨兮萎落。

睹斯兮伪惑⑩，心为兮隔错⑪。

逡巡兮圃薮⑫，率彼兮畛陌⑬。

川谷兮渊渊⑭，山阜兮峉峉⑮。

丛林兮崟崟⑯，株榛兮岳岳⑰。

霜雪兮漼溰⑱，冰冻兮洛泽⑲。

东西兮南北，罔所兮归薄。

庇荫兮枯树，匍匐⑳兮岩石。

踡跼兮寒局数㉑，独处兮志不申，年齿尽兮命迫促。

魁垒挤摧兮常困辱㉒，含忧强老兮愁不乐，

须发苧悴兮鬓白㉓，思灵泽兮一膏沐㉔。

怀兰英兮把琼若，待天明兮立踯躅㉕。

云蒙蒙兮电倏烁㉖，孤雌惊兮鸣呴呴㉗。

思怫郁兮肝切剥㉘，忿悁悒兮孰诉告？

注　释

①睩（lù）睩：指小心谨慎的样子。

②（jiàn）：指能言善辩，花言巧语。嗌喔（yì wō）：形容奉承取媚的声音。

③阿媚：指阿谀奉承。

④骪（wěi）靡：指委屈讨好的样子。

⑤贪枉：指贪赃枉法。党比：指相互勾结。

⑥窜：放逐。

⑦鹈：即鹈鹕（tí hú）。

⑧蘮蒘（jì rú）：植物名。

⑨槁本：香草名。

⑩伪惑：指虚假丑恶。

⑪隔错：指受挫。

⑫逡（qūn）巡：指徘徊不进，滞留。薮（sǒu）：生长着很多草的湖泽。

⑬率：遵循。畛（zhěn）陌：泛指田间的道路。

⑭渊渊：指深广，深邃。

⑮峉（è）峉：形容山势高大。

⑯崟（yín）崟：形容茂盛。

⑰株榛：泛指草木。岳岳：指挺立，耸立。

⑱漼溰（cuī yí）：指霜雪积聚。

⑲洛泽：指冰冻。

⑳匍匐：指倒仆伏地，趴伏。

㉑踡跼（quán jú）：指屈曲不能伸直。局数（cù）：指局促，不舒展。

㉒魁垒：指心情郁闷，盘结不解。挤摧：指排斥摧挫。

㉓苧（níng）：散乱。（piǎo）：头发斑白。

㉔灵泽：指滋润万物的雨水。膏沐：指洗沐，润泽。

㉕踯躅（zhí zhú）：指徘徊不前。

㉖倏烁：指闪烁不定的样子。

㉗呴（gòu）呴：鸟鸣声。

㉘切剥：形容心情极端痛苦。

译　文

哀叹世人啊小心谨慎，巧言善辩啊奉承谄媚。

众多小人啊阿谀逢迎，委屈讨好啊成为风气。

贪赃枉法的小人相互勾结，忠贞的贤良孤独无依。

天鹅被放逐到枳棘林中，鹈鹕却聚集在帷幄里。

野草蒘长得郁郁葱葱，香草槁本却枯萎凋零。

看到这些虚假丑恶的状况，我的内心感到非常痛惜。

徘徊在草丛湖泽边，沿着田边小路慢慢前行。

川谷幽深，山峰高峻。

丛林茂密，草木挺拔。

霜雪积聚，到处冰冻。

东南西北，都没有地方可以安身。

躲避在枯树下，匍匐在岩石中。

蜷缩着寒冷局促，独居着志向难以实现，生命就要结束啊时间短促。

心情郁闷时常遭受挫折与屈辱，心怀忧愁担心年老而不快乐。

须发蓬乱啊鬓发斑白，希望天降甘露来润泽。

怀抱兰花啊拿着杜若，徘徊站立着等待天明。

云雾迷蒙啊电光闪烁，孤单的雌鸟受惊哀鸣。

思绪郁结啊肝肠寸断，满腔的忧愤啊能告诉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