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用墨

用墨是根据宣纸的纸性或绢素的性能，人为地使用墨性、墨相和水相的综合方法。调墨是用墨的前奏，配墨是用墨的监本与设计。古今对于用墨法的经验积累已十分成熟，但有些提法不一，概念不明确，且多零散，在这里我们将其分类串联起来，并对不足处稍作补充，使其更加平白明了，最后总结出用墨的墨法如下。

1.宿墨法和鲜墨法。鲜墨法又称新墨法，是新墨的使用，比较生猛。宿墨法乃晾得半干之后的墨。宿墨因浓重，类似锡管里直接挤出的颜色的浓度，所以黄宾虹认为宿墨用笔不可拖、涂、抹，要“落”上去，就像使浓颜色那样使用宿墨，否则污浊粗野，破坏墨气。

2.浓墨法和淡墨法。即墨分五色之义。

3.干墨法和湿墨法。即“干裂秋风润含春雨”之义。从宣纸的微观层次上看，干湿使墨在薄的宣纸上形成了前后层次，干墨存在于纸表凸起毛处，湿墨则进入纸里纸背。所以可先干后湿，而先湿后干则难一些，因为纸的微细纹缝已被墨胶填死。

4.泼墨法和惜墨法。泼墨法水足墨足，甚至泼墨于纸上；惜墨法水少墨少，以少胜多，史称“李成惜墨如金，王洽泼墨成渖”即是此意。一幅画中有泼处，有惜处，一墨中有泼时，亦有惜时。泼墨法不仅是一种用墨技法，更重要的是用墨中一种关于用墨量的概念问题，就像射击中有连射，有点射，对墨既要有一掷千金的魄力，又要有一分钱掰两半花的算计。泼墨法还应注意匀与不匀、无形与有形、平与不平之间的关系。

5.积墨法和破墨法。积墨法即干后画，破墨法即趁湿画。积墨法墨色干后层叠可达多遍，其原则是墨不碍墨，墨痕层次似隐似现，不要画死成为墨团。破墨法趁湿一气呵成，其原则是墨与墨“化”，意即墨之间的自然融合。如果破得不鲜活，墨与墨之间牵挂不融洽，就失去了破的本意。积墨对于两遍之间的墨性、墨相、水相限制不大，既可以用相同墨质的墨一遍遍地积上，如用干淡墨多层积枯成润；也可以用不同墨质的墨一遍遍积上，如浓积于淡上，干积于湿上，或湿积于干上等。而破墨两遍之间的墨性墨相水相必须有所差异，如宿墨破鲜淡墨、浓破淡、湿破干、干破湿、水破墨、墨破水等［还可包括墨破色、色破墨、笔（即线）破墨、墨破线等］，两遍之间只有具备对立性质，才具有“破”的意义。积墨、破墨时用笔皆须讲究，横笔竖破，竖笔横积，采用网纹叠加法。破墨法第一遍干湿程度的掌握甚为关键，在不同的干湿程度上破第二遍其效果十分不同，但太湿容易成为墨潴，太干又几同于积墨，此中分寸应该谨慎把握。积墨法、破墨法可以交替轮番使用，可以在积后再积，也可以在积的基础上再破，也可以在破的基础上再积，或再积破，如第一遍干后，在之上再行积一遍破墨。积、破也不可以截然分开，如第一遍墨还未干时落第二遍墨，看似积墨，又像破墨，既有积墨之趣，又有破墨之韵。在反复进行积墨、破墨之后，画面往往不易于统一，这时不妨将画用淡墨再笼一遍，半干时用干笔重墨敲点一番，这样的破墨又有助于调整整体。无论积墨、破墨，都要掌握火候，什么时候下锅，什么时候出锅，这就是个人经验了。

积墨法和破墨法的共同特点是不可逆性，一遍上去了，只能再加而不能减，所以使用积墨法要留有余地，过了就不好减了。而使用破墨法要稳、准、狠，一气呵成，不事修补之工。

6.冲墨法和渍墨法。冲墨法有先落水后冲墨，也有先落墨后冲水。可以从中心向四周冲，也可以从四周某个部分向中间挤。渍墨法实际上是积墨法中的泼墨法，第二遍积墨时水分稍大或墨中胶性较大，干后边缘形或水墨痕，是画面墨痕漂亮的标志。

7.蘸墨法。该法是比较典型的依赖于笔法的墨法，它依赖于笔毫而产生行笔之中的不同墨的变化。

8.飞白法。一笔运过，墨色不完全地附着于纸基，在墨迹之中，自然地透出宣纸的白底，这是来源于书法的“飞白法”墨法。飞白法一方面要控制笔中的含墨量，控制水分的多少；另一方面还依赖于用笔的速度，即使笔比较干，但行笔速度缓慢，依然会挤出墨色而不会形成飞白。反之，行笔速度快，多一点水分也可以出飞白效果。

9.砌墨法。当画大面积墨色，泼墨法又难以控制，这时就需要用砌墨法。砌墨法如同砌墙，是用大笔将墨一块块垒上去。

10.虱墨法。该法与砌墨法的感觉正好相反，虱的字义是指用指头、棍棒等轻击轻点。虱墨法墨落于纸上，恰像嗑瓜子吐皮，东一下西一下飘然轻落。这也是典型的笔法中的墨法，笔法要注意随意、轻盈、灵活、周到，墨法同蘸墨法，墨色多变。

11.点簇法。不同于虱墨法，点簇法是蘸墨法的密集笔型。用蘸墨法，则一笔有浓淡干湿，簇则是用笔密集重复，树叶、花鸟中多用，也是笔法中的墨法。

12.渲染法。曾有人将渲、染分开论述，谓渲为“以水墨再三而淋之谓之渲”，不过是水破枯墨而已。将渲、染人为分开有些牵强附会，所以还是合为一法为好，称之为染墨法。染墨法不但是笔法中的墨法，而且也使墨法与水法、设色法等衔接为一体。作为笔法中的墨法，渲染是皴擦的润色与补充，作为水法、色法的衔接，可以用水染开墨痕，也可以在生纸上先铺水再破染墨色，色法也多用渲染法。用蘸墨法一笔出浓淡称为点染，有水痕的不完美染墨法称为渍，同积墨法中的渍墨法。在熟纸、绢素上可以先分染，即染局部的对比，然后罩染，即整体地笼墨色。无论生纸、熟纸，都可以进行接染，即两笔墨色不一，在画面上衔接而成。还可以利用宣纸和绢的半透明特性，在纸绢背进行反染，这只是纸法中的墨法了。

渲染法宜淡不宜浓。可以进行多遍破积，而且渲染之中已不见笔法，墨法亦很平淡，所以“无墨求染”，但若只是渲染而不追求用笔用墨，则难以撑起画面。

“宿”“鲜”“浓”“淡”“干”“湿”“泼”“惜”“破”“积”“冲”“渍”“蘸墨”“飞白”“砌”“虱”“点簇”“渲染”十八种墨法，有主墨法：“浓墨法”“淡墨法”“干墨法”“湿墨法”“破墨法”“积墨法”等；有副墨法或称辅墨法：“冲墨法”“渍墨法”“宿墨法”“鲜墨法”“渲染法”等，副不可以为主。

上述墨法可以根据用笔、用水、纸性及画面配置需要，予以灵活变换和综合使用，使其变化无穷。

【注释】

[1]徐爽.徐渭书画中的笔墨运用[J].中国书法，2017（5）：148-151.

[2]丁莉萍，黄雯雯.浅析中国画传统笔墨语言和语言创新[J].文艺生活，2011（1）：36.

[3]段静媛.中国画的笔法与运笔技巧[J].美与时代，2016（4）：4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