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中国画的绘画语言与艺术表现
1.4.1.4 四、笔墨关系
四、笔墨关系

尽管笔与神、形、墨、色都处在可合可离的关系之中,但笔与墨的友谊可算是最为牢不可破的了。因为笔墨之间一旦反目,笔与画面的关系就必然断裂。尽管笔墨不是同类,笔是工具,墨是材料,笔在画外,墨在画中,笔是笔术,墨是点画墨痕,它们不是天生的形影不离的一对,但后天的一见钟情却使它们如胶似漆,笔得到墨便得到了天下,“即何必更问其形神得与不得耶!”这样一来,笔与墨便处在了一种极为特殊的、亲密的对立统一关系之中。

1.笔墨是没有必然对立关系的对立。它们来历不同。“墨受于天,浓淡枯润随之;笔操于人,勾皴烘染随之。”它们也不一定同时出现,“吴道子画山水,有笔而无墨,项容有墨而无笔”。况且墨又“似非因笔”,笔早产生多年,墨则姗姗来迟。然而这对老夫少妻的姻缘却似乎是命中注定的。

2.笔墨的相互关联。笔墨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最初是革命分工不同:“笔以立其形质,墨以分其阴阳,山水悉以笔墨而成。”到后来生米做成熟饭,笔墨纠缠得难解难分,笔离开墨无以成笔,墨离开笔无以成墨。

3.笔墨的主从关系。“墨以随笔”“墨受笔”“即笔以求墨”,皆是说的笔为主、墨为从的二者主从关系,其中笔为主、为君,墨为从、为臣,笔是主导性的,墨是被动性的。

4.笔墨的转换合一。笔墨相互向对方转化,最后合二而一,笔墨不分。关于笔墨合一的辩证关系的论述,在古代画论中比比皆是,比如王原祁云:“用墨用笔,相为表里。”又如石涛云:“墨之溅笔也以灵,笔之运墨也以神。”“笔与墨会,是为氤氲,氤氲不分,是为混沌。”还如恽寿平云:“有笔有墨谓之画。”笪重光也说过:“笔中用墨者巧,墨中用笔者能;墨以笔为筋骨,笔以墨为精英;笔渴时墨焦而屑,墨晕时笔化而溶。”近现代中国画画家也多有反复阐述笔墨关系的言论,如潘天寿说:“笔不能离墨,离墨则无笔;墨不能离笔,离笔则无墨。故笔在才能墨在,墨在才能笔在,盖笔墨两者相依则用,相离则俱毁。”“笔为墨之骨,墨为笔之肉,苍是笔力,润是墨彩。”

笔墨相合的同时,也形成了一种平衡的笔墨变量关系。笔的变化增多,墨就趋于简化;墨色变化增多,笔就趋于简化。事实上,从材料上来看,笔的种类要远远多于墨的种类。

毛笔不只是一根竹管、一撮毛,它还负载了巨大的文化内涵。中国古人捻一管之笔,以拟太虚之体,以由技到道,在搦管中体道,在运笔中“尽心”,以完成其一生的生命追求。真不知该如何评价笔墨,在某种意义上,毛笔颇有早期巫教中的“法器”意味,或许只有一句话可以勉强地评介笔墨:功夫在画外。我们由此而想起了石涛的两句话:“辟混沌者,舍一画而谁耶?”以及“画受墨,墨受笔,笔受腕,腕受心”。这大抵是笔墨功夫重返画面的两个途径。我们不由得对“气、韵、思、景、笔、墨”并存的岁月充满了怀旧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