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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巡拜者心安了,她又被引起了参加谈话,她许久地说到阿姆非洛嘿神甫,说他过着那么神圣的生活,以致他的手上发出了香气,又说到她所相识的几个修道士,在她最近到基辅去巡拜时,给了她墓穴的钥匙,说她随身带了干粮,在墓穴里和圣徒们过了两天。“我向这一个圣骨祈祷、致敬,又走到另一个圣骨跟前。我睡了一会,我又去吻圣骨;啊,是那样的寂静,那样的幸福,叫人不想再走出来,到上帝的世界里来了。”

彼埃尔注意地严肃地听着她说。安德来公爵走出了房。在他之后,玛丽亚公爵小姐留下了上帝的人喝茶,便把彼埃尔领到客厅里去了。

“您很厚道。”她向他说。

“啊,我实在不想得罪她,我很了解并且非常尊重这种情绪。”

玛丽亚公爵小姐无言地望着他,并且温雅地微笑了一下。

“您知道我早就认识您,我爱您就同爱我的弟兄一样,”她说,“您觉得安德来身体怎么样?”她赶快地问,不让他有时间回答她的亲切的话,“他使我很不放心。他的身体在冬天好些,但是上年春天,伤又复发了,医生说,他应该出门去医治。在精神方面我也很替他担心。他没有我们妇女这样的性格,我们可以受苦,用眼泪排遣自己的苦恼。他却在自己心里忍受着苦恼。今天他愉快高兴了,但这是您的来到对他发生了影响,他很少有这样的情形。您要能劝他到国外去,那就好了!他需要活动,这种平平静静的生活是对他不好的。别人没有注意到,但是我知道。”

十点钟前,仆役们听到老公爵的车子来到的铃声,都跑到台阶上去了。安德来公爵和彼埃尔也到台阶上去了。

“这是谁?”下车时,看见了彼埃尔,老公爵问。

“噢!我很欢迎!吻我吧!”认出了刚才没有认出的青年是谁,他说。

老公爵心情很好,对彼埃尔很亲切。

在夜饭之前,安德来公爵回到父亲书房时,看到老公爵和彼埃尔在热烈地争论着。彼埃尔论证着,将来有一个时候,不会再有战争。老公爵戏弄地,但并不发怒地和他辩驳。

“把血从血管里放出来,把水放进去,那时候就没有战争了。老太婆的胡说八道,老婆子的胡说八道。”他说,但仍然亲切地拍拍彼埃尔的肩膀,然后走到桌前。安德来公爵在那里整理老公爵从城里带来的文件,显然不想加入谈话。老公爵走到他面前,开始说到事务。

“贵族代表,一个姓罗斯托夫的伯爵,没有弄到一半的人来。他来到城里,想要吃顿饭——我给他吃了一顿好饭……看看这个……好,孩子,”尼考拉·安德来维支老公爵拍拍彼埃尔的肩膀,向儿子说,“你的朋友是好汉,我喜欢他!他鼓起了我的精神。别人说聪明话,我不想听,但他胡说八道,却鼓起我这个老头儿的精神。去吧,去吧,”他说,“我也许要来,陪你们吃夜饭。我再来辩论。你同我的笨姑娘玛丽亚公爵小姐要好吧。”他在门里边大声地向彼埃尔说。

彼埃尔直到现在,在他来到童山时,才看重他和安德来公爵的友谊的力量与魔力。这种魔力与其说是表现在他和他本人的关系上,毋宁说是表现在他和他的家族同家里人的关系上。彼埃尔和严厉的老公爵、温柔羞怯的玛丽亚公爵小姐,虽然他几乎不认识他们,却是一见如故。他们都已经喜欢他了。不但玛丽亚公爵小姐用最明亮的目光望着他,他对女巡拜者的温和态度已经感动了她;而且一岁的尼考拉小公爵——祖父这么称呼他——也向彼埃尔微笑了一下,并且要他抱。当他和老公爵说话时,米哈伊·依发诺维支和部锐昂小姐都带着高兴的笑容望着他。

老公爵出来吃夜饭,这显然是为了彼埃尔。他在童山做客的这两天。老公爵对他极其亲切,并且要他再来。

在彼埃尔走后,全家的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开始谈论他,在新客人走了之后一向是这样的,而他们都只说他好的地方,这却是少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