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期待一个词，名词，或动词，然后，由它推动着，成就几缕情绪。

我的期待永远只是期待，一天又一天，从深夜，一直绵延到早晨。

早晨。又一次来到办公室。不上班的日子，大楼里空空荡荡。贴着心的空空荡荡，激荡起多少夏天的事情。夏天的事情总是那么绚丽，回旋，突出，像荒野中奔跑的女人，牢牢抓住你的目光。夏天的事情，又是那么简单，清爽，犹如那个少年，一身短打，无牵无挂，行走于祖国的江山。停留，凝望，再出发，全都依凭自己的意愿。

那种时光真好。那种生命真好。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我。二十多年前的我，一夜之间，又站在了我，和你的面前。那是怎样的呼唤！

那是高处的呼唤：

山峰上。

高处。只有我们俩。

同你在一起时，

我感到离天很近，

近得难以言说，

近得使我觉得

如果站在地平线上

呼唤　　你的名字

我将会听到

苍穹射出的回声。

只有我们俩。

高处。

那是卢齐安·布拉加的《高处》。那是夏天的高处。夏天，在武汉东湖，登上皮划艇，随时都可能倾覆，随时都可能跌入水中。就有一支浆，演奏着水的平衡。如此优雅的平衡。浪花点缀的平衡。那一刻，你看到湖边的景致了。湖边的景致，从水中望去，有异样的感觉。要的就是那种异样的感觉。那就是生命。那就是高处。就像在庐山。凌晨三点多就起床，攀登一个多小时，到山峰上守候太阳升起的瞬间。在一丝丝风中守候。风吹动山崖上的草。那就是唯一的动静。没有结果的守候，连着渐渐亮起来的天，和大片大片的云朵。没有结果，却有高处。绝对的高处。离天那么近的高处。

纯粹的高处。我听到了纯粹的回声。只有一个，或两个人能听懂的回声。那就是夏天。那就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