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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与孤独的拥抱
1.4.7.2

大学学习,紧张,而又充实。我们那批学生,好像都异常用功,好像都有着隐秘的动力。确实有动力。外语学院,班级一般都不大,一个班也就十几个学生,差不多一半女生,一半男生。女生和男生,总会自动组成学习小组,一道做功课,一道上图书馆,一道练习外语会话。如此,许多男生和女生练着练着口语,最后终于说出了那句用外语比用母语更容易说出口的话:“I love you!”光我们那个班,就成就了三个幸福的家庭。如今,他们的孩子都长大了。我祝福他们。

我始终没有寻到心中的琼姐。也好。一门心思读书吧。在紧张学业的空隙,阅读,成为调剂和滋润。也有提高修养的意图。徐志摩,戴望舒,冯至,卞之琳,李金发,郭小川,艾青,朱光潜,歌德,普希金,司汤达,雪莱,勃朗宁夫人,泰戈尔,波德莱尔,莎士比亚,等等,等等,都是在校园环境中读到的。都是些名家名著。并不是每个都读得那么投入。有些读得有点稀里糊涂,似懂非懂。普希金、密茨凯维奇、泰戈尔、爱明内斯库们更能吸引我。总体上,诗歌作品读得多些。常常,一首诗,甚至几行诗,就能确定我对一位诗人的喜爱。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戴望舒的《雨巷》。卞之琳的《断章》。郭小川的《团泊洼的秋天》。普希金的《致凯恩》。密茨凯维奇的《犹豫》。泰戈尔所有的散文诗,尤其是他的《游思集》,都让我爱不释手。他的节奏,很长一段时间,左右着我的写作。一写东西,就是那种节奏,想摆脱都难。而对歌德,读小说《少年维特的烦恼》还好些,读诗歌,却怎么读都没有感觉,怎么读,都读不出他的好。肯定是我的问题,是我的境界还不够高,无法领会歌德的伟大,我当时就那么想。

到新华书店,也总是盯着诗集。漓江出版社的《西方爱情诗选》就是在那时买到的。小开本,很轻巧,不到三百页,定价为0.8元,发行量竟达到了几十万册。那可是本珍贵的书,几乎伴我度过了大学时光。一翻开那本诗选,我就意外地读到了马克思的两首诗《给燕妮》和《思念》,惊诧不已,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燕妮的名字,哪怕刻在沙粒般的骰子里,

我也能够把它念出!

温柔的风送来了燕妮的名字,

好像给我捎来了幸福的讯息,

我将永远讴歌它  让人们知悉,

爱情的化身啊,便是这名字燕妮!

如此火热的句子,唯有热恋情人才能写得出来。马克思居然也谈恋爱,而且那么情意绵绵。我顿时感觉这位伟人有了血肉,亲切了许多,激动之下,还写了条眉批:“原来马克思也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