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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心理学
1.11.1 最伟大的作家也难以描述的改变时刻
最伟大的作家也难以描述的改变时刻

改变一生的明晰时刻既可能以顿悟形式突然发生,也可能是逐步领悟获得的。而后者几乎不受关注,变化也不明显,而由于有更多机会思考其中的深意、践行新的行为和将洞见推广运用到其他方面,其影响也更为持久。然而,正如本书所指,只要有足够量的积累和准确的时机,量变和顿悟也能持久。

洞见并不单纯指将经历过的事当作“真理”,而是“想象被塑造”。这在作家的回忆录里体现最明显:作家与他们的恶魔战斗,恶魔们既激发他们的创造力,又使得他们濒临疯狂状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人的洞见把他们从深渊拉回来的。

研究作家自传会有所发现:伟大的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列夫·托尔斯泰(Leo Tolstoy)都因他们的生活环境而历经苦难。以陀思妥耶夫斯基为例,他正要被行刑队执行死刑前的最后一刻才得到沙皇(Czar)赦免。他的大多数同伴由于受到过度惊吓罹患精神病,而他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劳改。和他一起被关押在集中营的大多是杀人犯、强奸犯和无政府主义者,他深感陷入绝望之渊。面对那些囚犯他觉得恶心,然而当回忆童年生活的片段时,他发现自己开始改变。他感觉自己完全变了,不仅是内心,还有他看待别人的角度:“我突然觉得我可以看到这些不幸的人完全不同的一面。刹那间,心中所有的仇恨和愤怒奇迹般烟消云散了。”对被压迫者的怜悯和同情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余生的主旋律,是贯穿他小说的普遍性主题。

托尔斯泰同样遭受了巨大苦难,但内心的煎熬远胜过狱卒和压迫带来的痛苦。当他因《战争与和平》(Warand Peace)和《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享誉世界、正值创作力旺盛期时,却因严重抑郁症而自杀。正如其他著名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杰克·伦敦(Jack London)、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艾米丽·狄金森(Emily Dickinson)、沃尔特·惠特曼(Walt Whitman)、约翰·济慈(John Keats)、埃德加·爱伦·坡(Edgar Allen Poe)、欧内斯特·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西尔维亚·普拉斯(Sylvia Plath)一样,他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一丝疯狂。他说自己与自己的对话让一切变得不同了:“我的内心与周围发着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亮,而这光永远伴随着我。”

与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样,很多作家在回忆录中记录了他们对生活巨变的洞见。这种经历的强度、活力和力量不容忽视。它们“令人敬畏又充满挑战,因其无限的神秘感暗示着该想象力来源无法被认知”。它们难以描述,这也并不出奇,因为大多数人都无法准确地描述出他们的感觉。原因之一是感觉分为初级和中级水平,而前者根深蒂固,是为了保护我们免受危险而进化出的适应性反应。这既是一个重要的区别,也有助于理解潜在的决定性洞见——尽管对陌生人、蜘蛛或者蛇的本能恐惧属于天生自我保护机制,但其他中级情绪如生气或烦恼均为个人判断作用的结果,这种判断如果换一种解释就不一样了——由此,造成痛苦的大部分来源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