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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心理学
1.10.2 让自己迷失在未知之中
让自己迷失在未知之中

在塔尼娅和我的经历当中,有几个关键因素让我们的生活发生了一定的改变。过去几十年来,我一直在系统地采访一些像我一样在旅行中经历了重要改变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敢保证你现在就能回想起一个来)。有意思的是,旅行不一定会让你面临道德困境,却会制造点挑战让你去解决。实际上,似乎越是给生活带来转变的旅行,就越涉及一些不太舒服的东西或者创伤性的事件,让我们不得不去增长自己的才智,提高自信,用新方法解决问题。

那些不可思议的冒险故事听起来好玩有趣、特别开心。但是别忘了,故事是对回忆的加工。大多数时候这些冒险故事背后的真实其实是无助的迷失、悲惨的境遇和恐怖的经历。小说家、诗人扎雷·帕韦泽(Cesare Pavese)说:“旅行是残酷的。你不得不信任陌生人,远离熟悉又舒适的家和朋友。你总是找不到平衡。你一无所有,除了空气、睡眠、梦、大海和天空这些基本的东西,这些永恒存在的东西以及存在于我们想象中的东西。”换句话说,强烈的情感刺激有助于我们接纳新事物。这跟我之前讲到的个人改变的特点之一相吻合。

能够唤起强烈情感刺激的旅行往往掺杂有刺激的冒险成分,也就是说,旅行中发生的最好的事情是我们计划和预期之外的。假设你一直待在旅游大巴上,住舒服的酒店,吃熟悉的食物,紧跟导游和行程计划,你的旅行可能也挺好,但是你很可能会错过改变生活的重要机会。旅行结束后你得到休息和放松,但是改变的效果不会持续。不按照预期出行,强迫自己解决有建设性的危机,探索未知,随性而至,更可能导致好事情的出现。前提是这个人不会受到太严重的心理创伤,能够有条不紊地完成这场旅行。

这样的传统存在几百年了,旅行者愿意四处旅居,不单单为冒险,同时为了体验其中的阵痛。想想马可·波罗(Marco Polo)远行东方,约翰·威斯利·鲍威尔(John Wesley Powell)探索科罗拉多大峡谷(Grand Canyon),刘易斯(Lewis)和克拉克(Clark)大探险,都堪称壮举,但是也经历了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

19世纪末,尤尔特·格罗根(Ewart Grogan)成为第一个纵跨非洲大陆的人,他从好望角出发一直到开罗,穿过绵延5000公里的沼泽、热带雨林和鳄鱼潜伏的河流。在史诗般的征途中,他遇到了食人族、土匪、愤怒的犀牛、内战、传播疟疾的蚊子大军等各种危险。那几个月的每一天他都在爬山、涉水、过沙漠,他面临的危险足以让他摔断腿、受伤和生病。回到家后回想这一路上的事,他只是简单地说:“避免了一些危险,克服了一些困难,也有很多失落、不适,而那些光辉的岁月已经过去了。”

在格罗根的生命中,这段经历似乎不足以激励他在此后的90多年里渴望冒险和刺激。相当多的证据表明,生活在国外或者经常旅游的人,或者经常接触多样环境的人,思维更具创造性、更灵活。这同样也能转化成日常生活中解决问题的技巧。

相比于男性,女性的成就很少得到认可,有些女性决心远征,为了冒险或者治愈疾病。19世纪的作家伊莎贝拉·露西·伯德(Isabella Lucy Bird),终生被抑郁、失眠和颈椎疾病引起的慢性疼痛困扰。在长达几十年的岁月里,她周游世界,翻山、骑马、穿越沙漠,寻访地球上最偏远的地方。弗雷娅·斯塔克(Freya Stark)就是现代版的伯德,她将生命100年的时间用于探索中东。她曾写道:“独自在陌生的小镇醒来是世界上最好的体验。奇遇四处可见,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够聪明并且懂得旅行的真谛,你会自觉置身于未知之中,面对安排好的一切。”

探险家基拉·萨拉克(Kira Salak)写道:“挑战对性格的塑造是其他任何事物都做不到的。挑战让你了解自己和他人,让你了解生命的深处。”她是第一位徒步穿越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女性,她曾骑车穿过阿拉斯加,登上位于不丹境内的喜马拉雅山,在尼日尔的河流上划皮艇:“有人说,去人迹罕至的地方冒险。我发现陌生的地方能点燃我的想象力。”

在自己熟悉的街区散步也能找到不熟悉的感觉。托尼·希斯(Tony Hiss)在书的一开始就提到“深层旅行”,走到屋外处理琐事,再回来时已经被最普通的事件改变。当他踏出家门口就开始观察周遭,怀着一种对美丽近乎不可思议的感激之情。“我看到的每一个事物似乎都蕴藏着一个故事。”

这种治疗性的冒险之旅随时随地都能开始,只要你愿意让自己沉浸在未知之中,体验自己不甚了解的事物。“在河内(Hanoi)的时候,即使不会讲洋泾浜英语(pidgin English),我也只是简单地保持积极的心态,我更关心别人是否能听懂,而不是自己的表达是否地道。”比科·伊耶(Pico Iyer)写道。旅行强行把我们拉回最基本的需求状态,过最简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