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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心理学
1.5.1 人生转折中的改变

用改变这个词来形容事情变得不一样显得很笼统。单就人类行为的变化而言,改变分为很多种不同的类型。它有大有小,可深可浅,可快可慢。改变的规模、速度、水平、强度和重要性都会有所不同。它可以生动激烈,也可以安静微妙。它可以引发建设性的行动,也可能导致恶性循环。它可以是暂时的或固定的,也可以是计划好的或偶然发生的。

说到戒瘾,这种个体的转变常被说成是死亡和重生的一种形式,说成“被另一个人占据的身体里现在由一个新人”接管了。最初亚伯拉罕·马斯洛(Abraham Maslow)将这类事件描述成能够重塑个体人生方向的巅峰体验或超越时刻。虽然最初马斯洛认为功能强大、自我实现能力强、心理最健康的个人才会有这种超越的转变。但事实证明,大约有一半的美国人自述在其一生中有过这样的经历。大部分时候,你不会刻意去追求经历这种能够改变人生的事件;这些事件总发生在你最不希望它发生的时刻:忙着打仗、面临挑战、从挫折或悲剧中恢复。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顿悟发生在人们处于人生最低点和他们感到绝望时。而另一半时间的顿悟,常常是我们为了提高生活质量而有意识地进行选择。当生活中滋生出无聊或倦怠时,我们会主动去做点什么,以努力在前进的道路上荡起涟漪,如追随某些梦想、辞掉工作、开始人生新阶段或以其他方式彻底改造我们自己。

人生转折中的改变

在我二十岁出头时,母亲得了癌症,生命还剩下最后几天时间。

我在半夜马不停蹄驱车12小时回家赶到她临终的床前。路上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悲痛不已地掉眼泪,哭得筋疲力尽虚弱无力。我冲进了医院,坐在等候室,直到我母亲的医生有时间跟我谈话。

“孩子,”他对我说,几乎没有铺垫,“几个小时前你母亲去世了。”

眼泪喷涌而出。我来不及跟她道别,没安慰她一句。我的心被悲痛冲击着,也为没有成为一个更好的儿子而后悔不已。由于缺少睡眠和心烦意乱,当时的我没有意识到医生还在对我说话。

“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已经厌烦了,“我们真的尽力了。癌细胞已经转移了……”

我几乎没办法专心听他说话,所以我打断他,请他再说一遍。

“你看,”他说,这次明显不耐烦了。他居然转过头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快速躲开了一秒钟,“小子,根据你的基因,你没有太多将来可言,除非你好好照顾自己。”

这位医生说的是,我的母亲,才四十多岁就已经死于癌症。而我的父亲在另一个医院做心脏搭桥手术;几年后他会患上中风、瘫痪和脑损伤。

“你说什么?”我追问医生。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以为他说的是我母亲病危,但现在他在说别的事情,而我根本才刚见他第一面。

医生只是摇了摇头,开始掉头朝门走去。但他转身看着我,靠近了点:“我说你未来的寿命不会很长。活到40岁你就很幸运了。”然后他穿过摇摆着的门走了出去。

我被这个混蛋医生气疯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吓唬我,尤其是在我这么紧张和脆弱的时候。他以为他是谁,竟对我宣判死刑!他对我本人和我的病史根本一无所知。

我茫然地走出了医院,我可能变成一个孤儿(我不知道父亲的手术能否成功),而且还有人跟我说我的生命十分有限。

你可能想到了,这五分钟的谈话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虽然还有很多其他类似的重大事件,但它们都随着时间逐渐消逝了。但这件事对我的冲击却很大,我迷失了方向,非常害怕,我觉得改变我的生活方式是我唯一要做而且必须要做的事情。第二天早晨,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彻底地改变我的生活。如果我的生命确实只剩下几年的时间,我想充分利用它。另外,我会用尽全力去延长它:第二天早晨我开始跑步,上气不接下气地勉强跑了几百米。但我开始坚持这件事情。最后我跑10公里比赛,然后马拉松,连续15年没有一天落下过跑步!这意味着暴风雪、大冬天、生病、高烧、扭伤脚踝都没有让我停止跑步。我告诉自己,如果我只剩下几年宝贵的生命,我要活出我的极致。我做了一个承诺,从那以后一直都在遵循,那就是我要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过。这个决定一直在引导我做任何决定,不拖延任何重要的事,追求我想要的,每晚睡前都为没有虚度生命而心满意足。

值得注意的是,改变我人生的谈话发生在一个和我根本不熟也不会再见面的人之间。当然,谈话在我又脆弱又敏感的时候发生,显得很情绪化。然而,这证明了某一些改变在没有任何预兆或非自愿选择的条件下就能发生。这类改变包括灵魂的觉醒、戒掉成瘾、超然意识、新观点的产生或惊人的成长。这些改变具有某些相似而确定的特点,即它们大多是对导致历史性时刻的人生重大转折的学习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