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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富论
1.8.4.1 论开拓新殖民地的动机
论开拓新殖民地的动机

出于对财富的渴望,欧洲各国都力图开通东方航线。而在这一冒险行为中却意外发现了盛产黄金的美洲。此后,欧洲冒险家到达某个未曾发现的海岸时,都以当地的金矿含量来决定去留。当时,他们建立海外殖民地的根本目的就是获取财富。

欧洲人在美洲及西印度建立殖民地的初衷,不如古希腊、古罗马建立其殖民地的目的那么明确。

古希腊是由许多面积较小的城邦组成,由于这些城邦之间相互制约,任何一个单独的城邦都无法扩展领土。而且,当一邦人民,增多到超出本邦领土的饱和度时,部分人民便会被遣送到别的地方,寻找新的居住地。比如多里安人就迁徙到意大利和西西里岛,在那里建立殖民地,而伊沃利亚人则迁徙到小亚细亚及爱琴海各岛,并在那里建立殖民地。在这些地区建立殖民地的古希腊人,并不对所属殖民地进行直接统治,相反,却给予其极大的恩惠与援助,让其自决政体、法律和官吏。更重要的是,殖民地还有权决定如何处理与他国关系,所以各个殖民地对古希腊殖民者都十分拥护。

至于古罗马共和国,其国家制度建立在一种土地分配法上,即国家中的市民按照法律,可分配到一定比例的公有领地。但由于结婚、继承、割让和迁移等诸多因素,原来的分配法被打乱,于是一个市民可能占有原本是几个市民的土地。为纠正此种弊病,罗马人制订了限制市民所占土地量的新法律,其内容为:各市民所占土地量,不得超过350英亩。但据我所知,这法律并没有起到理想的作用,因此,共和国内财产的分配并不会因此法律而变得公平,于是大部分市民依然逐渐丧失其土地。

如果是现在,那些没有土地而有少量资财的人,可租耕他人的土地,或经营某种零售业。即使没有资财,也可以当技工和农村劳动者,由此也能生存下去。然而,在古罗马,富豪人家的土地都是由奴隶在监工的监视下进行耕作,而监工本身也是奴隶,所以无土地的自由民无法成为农村劳动者。此外,一切商业、制造业和零售业的从事者,亦都是奴隶,自由民是无法涉足这个领域的。因此,一个贫穷的自由人,其生活的唯一来源,就是每年选举时,候选人施舍给他们的赠金。这些候选人一旦当选为官吏,便鼓励人民反抗富豪,他们说共和国的基本法律中,有限制私产的规定。在这些官吏的鼓动下,无地的自由人自然会声讨富豪。即使如此,富豪们依然不会把土地分给他们。

为了缓和与自由民的关系,富豪们提出建立新殖民地的主张。于是,大部分自由民被迁徙到各个被意大利征服的地区,并在此建立起殖民地。不过,在这些殖民地中,自由民不能建立独立的共和国,最多可以成立一个自治团体。这些自治团体虽然可以制定地方法律,但必须接受母市的统治和惩罚,此外,母市还可以在这些殖民地建立守备队。所以,罗马殖民地完全不同于希腊殖民地。

与古希腊和古罗马建立殖民地的动机相比,欧洲人在美洲及西印度开拓殖民地的动机,则不是那么明显。尽管欧洲人也从殖民地中获得很大利益,但直至今日,人们也无法确定这种利益的性质、范围及界限。而且,欧洲人建立殖民地的动机,也并不完全源于以上所述的利益。

14—15世纪期间,威尼斯人通过在埃及购买香料及其他东印度货物,然后销售给欧洲各国获得极大利润。在那时,由于威尼斯人和统治埃及的高加索军人都是土耳其人的敌人,再加上威尼斯对高加索军人的货币援助,使得他们联合起来共同分享埃及,这样就使威尼斯人几乎享有贸易独占权。

威尼斯人巨大的利润,诱发了葡萄牙人的欲望,但由于威尼斯人在埃及的独占贸易,葡萄牙人不得不另外开辟一条通往东印度的通道。于是,在整个15世纪期间,他们相继发现了马德拉群岛、卡内里群岛、亚速尔群岛、佛德角群岛、几内亚海岸、卢安果、刚果、安哥拉和本格拉各海岸,最后发现了好望角。发现好望角为葡萄牙人直航东印度提供了可能。于是瓦斯戈·达·伽马于1497年从里斯本港启航,经过11个月航行,终于到达印度斯坦海岸。

在此几年前,当欧洲人还在质疑葡萄牙人的计划时,一个热那亚舵工提出一个大胆的计划,即向东航行到达东印度。当时的欧洲,并不了解东印度各国情况,少数欧洲旅行家为了炫耀自己的航海能力,便夸大了这些地方的距离,这让一些从未去过这些国家的人,觉得更加遥远。哥伦布建议向西航行,他认为既然向东走很远才能到达东印度,那么向西走便很近。他说服了西班牙女王伊萨伯拉支持自己的航海计划,并向她保证一定实现自己的计划。哥伦布于1492年8月从帕罗斯港出航,经过两三个月的航程,先发现了小巴哈马群岛,即庐克圆群岛中的若干小岛,然后发现了圣多明戈大岛。

荷兰商船

16世纪后期荷兰爆发了世界上首次资产阶级革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17世纪初,人口不足200万的荷兰拥有全欧商船吨位的4/5,是英国的5倍,法国的7倍。1609年阿姆斯特丹银行成立,开始广泛地收集社会闲散资金。股份制和金融业的发展把广大居民的利益和海外贸易直接结合起来,荷兰全国从上到下各阶层都卷入海上贸易的大潮中。荷兰在近代的海上霸主地位,与它在经济方面的领先有着密切联系。图为17世纪初荷兰东印度公司旗下的商船。

但哥伦布的这次航行,没能到达东印度。不过,他却在圣多明戈以及他曾经到过的其他新地方,发现了一个还未开化的地方(即美洲),他并不愿意相信自己到达的地方不是马可·波罗描写的中国和东印度。尤其是当他发现圣多明戈的一座西巴奥山的名字,与马可·波罗所提到的西潘各的名字有些相似时,更是以为自己到达了印度,并进而推断,自己到达的地方离恒河,离那些富庶的国家不远。所以,他写信给裴迪南及伊萨伯拉,说他发现了印度。后来,他还沿着火地岛海岸,向达里安地峡航行,继续去探寻那些富庶的国家。

由于哥伦布的错误,从那时起,这些国家一直被叫做印度。当后来真正的印度被发现时,才改称前者为西印度,后者为东印度。但这些对哥伦布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必须向西班牙的统治者陈述这个地方如何重要。然而,当时构成欧洲各个国家财富的基础,都是土地上的动植物,但美洲的动植物对于欧洲人来说,首先不那么充足,其次并不为欧洲人所认识,因此也就无法使欧洲国家的财富得到增长。

比如,科里是当时圣多明戈最大的胎生四足兽,它介于鼠与兔之间,法国博物学家布丰认为,它和巴西的阿帕里亚是同类。据说西班牙人的犬和猫,在此地吃掉了大量包括科里在内的一些小型动物,所以它数量不多。然而,科里和一种所谓“伊文诺”或“伊关诺”的大蜥蜴,就是此地最主要的动物性食物了。

由于此地农业水平低下,所以居民没有丰富的植物性食物,尽管这里有玉米、芋、薯、香蕉等,但并不为欧洲人所知。而且,欧洲人也并不十分重视那些植物,认为它们的营养不会高于本地所产植物的营养,所以这些植物性食物,也不能影响到欧洲国家财富的增减。

诚然,这些岛屿上产的棉花,是一种重要的制造业材料,但对于当时的欧洲人来说,由于他们还没有棉织制造业,所以在欧洲人看来,这种作物也不是那么重要。

哥伦布看到此地的动植物,都不足以证明其重要性,于是便把目光转移到矿物上。他听当地居民说,在山下的溪流中经常会发现金片,他便认为此地的山中有丰富的金矿,因此圣多明戈就被说成了西班牙取之不尽的财富源泉。在哥伦布第一次航海回国的凯旋仪式上,他被引见给了克斯梯及亚拉冈国王。隆重的欢迎仪仗队带领着他和他的战利品迈入皇宫,在这些战利品中,有价值的只是一些金饰品和几捆棉花,其余都是一些欧洲人从未见过的东西,譬如,个头极大的芦苇、羽毛美艳的鸟、大鳄鱼、大海牛皮等。而且,哥伦布随船带回来的几个肤色奇怪的土著人,也让欧洲人有了些新奇感。

克里斯托弗·哥伦布

意大利航海家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约1451—1506年)十分崇拜马可·波罗,从小就对《马可·波罗游记》中所描述的亚洲非常向往。他相信地球是圆的,认为向西远航最终一定能抵达东方。在西班牙国王支持下,他先后四次出海西行,结果虽未能到达亚洲,却于1492年发现美洲大陆,因此成为名垂青史的航海家。

经过哥伦布的陈述后,克斯梯的枢密院决定占领这些国家。枢密院决定通过传播基督教的名义,使这种非正义的占领计划成为神圣事业,但计划的真正目的是想得到此地宝藏。哥伦布提议将从美洲挖掘出的金子的一半,都归为国王亦为枢密院所有。

北美种植园

18世纪中期,英国在北美的殖民地大量开辟奴隶制种植园,主要集中于马里兰、弗吉尼亚、南卡罗来纳、北卡罗来纳、佐治亚等南部地区。这些南部殖民地主要由英国贵族支配,他们经国王特许得到大量土地;加之南方的平原广阔、土地肥沃、气候温暖,适宜粗放的大规模经营,因此往往采用技术低下的黑奴劳动。这种经济形式一直延续到了南北战争时期。图中,黑奴们正在种植园主的监督下收获棉花。

哥伦布向国王承诺的财富,都是通过向当地土著人掠夺而获得,在这种残酷的剥削下,不到六年或八年,当地土著人所拥有的金子就完全被剥夺。因此,如果想获得更多金子,殖民者必须掘矿。然而,掘矿的成本要大得多,所以西班牙殖民者无法再对土著人征收高额税收,于是,金税经过四次降低,最后减到了金矿总生产额的1/20。最初的冒险家们都不重视比金子低贱的物品,所以银税长期为总生产额的1/5,而现在则减至1/10。

继哥伦布之后的西班牙冒险家,在到达某个未曾发现的海岸时,首先调查的就是当地的金矿含量。如到达里安地峡的奥伊达、尼克萨、瓦斯科·努格尼斯·德·巴尔博,到达墨西哥的科特兹,到达智利和秘鲁的亚尔马格罗和皮查罗,他们到达这些地区时,首先探掘的就是当地金矿,并以当地所藏黄金的多少来决定去留。

但是,开掘金矿具有相当大的风险,所以有人将探索新的金银矿山,比作世界上获益最少的彩票。因为大部分人开矿所得,不仅不能获得大量回报,有些甚至还抵消不了开矿所投入的成本,这就容易使人破产。虽然希望增加本国资本的立法者,不鼓励人们这样做,但人们常常会认为自己很幸运,所以只要有一线可能,就会有很大一部分资本自行流入其中。

由于人类的贪欲,那些以冷静、理智与经验就判断出无法成行的事情,现在忽然变得可行。许多人对金钱的荒唐欲望,让他们没有考虑到,黄金是由于其本身藏量的稀少,以及开采难度较大,才会贵重。相反,他们却以为金矿的含量如铜、铁、铅一般的丰富。华尔特·罗利夫爵士的黄金国美梦,就证明了这一点。

现在看来,西班牙人最初发现的殖民地中,并不包含多少富有开采价值的金银矿山。冒险家们夸大了他们所发现的金属量及各矿山的产出力,由于这些失实报导,本国人的贪欲被彻底唤醒,于是人们掀起了一阵淘金热。然而只有少数人能够得到命运女神的眷顾,他们在墨西哥和秘鲁被发现与被征服时(一个是在哥伦布第一次航行大约三十年之后,另一个是在大约四十年之后),得到了这类丰饶的贵金属。

一个与东印度的通商计划,使得欧洲人发现了西印度;一个征服这些地区的计划,引起了西班牙人在这些国家实施的一切举措。而他们征服这些地区,是为了得到金银矿山。这计划又由于一系列意料不到的事情,而使这些殖民者获得了异常的成功。

受同样的利益驱使,欧洲其他各国的冒险家,也企图到美洲殖民,但他们并不怎么成功。巴西在第一次殖民百余年后,才发现金、银和金刚石矿山。英国、法国、荷兰、丹麦等国在其殖民地中,至今依然没有发现值得开采的金属矿山。英国最初在北美的殖民者,都许诺将发现的1/5金银赠送给国王,比如华尔特·罗利夫爵士,伦敦公司及普里木斯公司等,他们都因此得到了国王所颁布的特许状。然而,他们既希望发现金银矿,又希望发现通向东印度的西北之路,但两者都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