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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西方哲学十五讲
1.9.1.2 弗雷格的意义理论
弗雷格的意义理论

弗雷格认为,实在的东西,并不一定具有空间广延性,不具空间广延性的东西也可以是实在的。说概念是实在的,就是说它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符号,而是有内容的。概念的内容就是它的意义,意义是实在的。由此出发,弗雷格做出了著名的意义和意谓的区别。

在《论意义和意谓》这篇著名的论文中,弗雷格一开始就指出,传统关于分析命题和综合命题的区分并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a=b(综合命题)比a=a(分析命题)提供了更多的知识;或者为什么“昏星就是晨星”比“昏星就是昏星”包含更多的知识。弗雷格的回答是,这是因为,昏星与晨星虽然意谓相同,即它们都指同一的星体,但它们的意义是不同的。意谓不等于意义。弗雷格在《论意义和意谓》中对符号的意义与意谓的关系有如下经典的表达:“符号、符号的意义和符号的意谓之间的有规律的联系是这样的:相应于符号,有确定的意义;相应于这种意义,又有某一意谓;而相对于一个意谓(一个对象),不仅有一个符号。相同的意义在不同的语言中、甚至在同一种语言中有不同的表达。”[7]但有时候符号可能有意义而无意谓,如“离地球最远的天体”这个专名就只有意义,而不一定有意谓。弗雷格还提醒人们,要把符号的意谓和意义与和符号相关联的表象区别开来。表象是主观的,因人而异;而意谓和意义都是客观的。

但符号对于弗雷格的语言哲学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分析单位,最重要的分析单位是句子,因为只有句子才能表达思想。与符号一样,句子也有意谓和意义。句子的意义就是它的思想,而其意谓则是它的真值,即句子的真假。我们把句子中的一个词代之以另一个意谓相同而意义不同的词,并不影响这个句子的意谓,但它们的思想却是不同的。如“晨星是一个被太阳照亮的物体”和“昏星是一个被太阳照亮的物体”,这两个句子的思想是不同的,但知道“晨星”和“昏星”指的是同一天体的人,都会知道,如果前一个句子真,则后一个句子也真,反之亦然。可见,思想并不是句子的意谓。

区分句子的意义和意谓对于判断句子的真假对错具有重要的意义。弗雷格重视的是语言表述客观事实或思想的功能,只有知道句子是真是假,我们才能真正得到知识。因此,我们不但要知道句子的思想,还必须知道句子的意谓。句子的意谓是由句子的意义,即句子的思想决定的。如果这个句子是由几个部分组成的,那么它的意谓,即它的真假由它的这些组成部分的意义决定。

弗雷格对意义和意谓的区分使得意义研究成了哲学研究的主要领域,同时也为二十世纪的语言哲学研究奠定了基础。就此而言,弗雷格实际为现代西方哲学开辟了一个新的方向。

虽然句子的意谓由它的各组成部分的意义而定,但语词(它们可以是句子的组成部分)的意义,却要由语句的语境来定。弗雷格把“决不孤立地询问一个词的意义,而只在一个命题的前后关系中询问词的意义”作为他的第二条基本原则。上面已经说过,对于弗雷格来说,句子是为了述说,为了说出真的或假的东西,也就是作判断。语词的意义取决于句子的意义,语词本身没有独立的意义。但不管怎么说,语词不可能作为一个空白的纯粹符号走进句子,为什么在句子中用这个词而不用别的词,决不是任意的,而是受到词义本身的制约的。因此,弗雷格的意义理论也已隐含了释义学循环的结构,即我们要知道句子各部分的意义,必须知道整个句子的意义;但句子的意义又是由句子部分(如语词)的意义决定的。因此,他的语境原则实际只是在此结构中才相对可能。也许确如达米特所讲的,弗雷格的语境原则只是为了“使句子在语言中有一种特殊的独特的作用”[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