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生育与社会和谐
生育是人类社会生活的一部分，受到人类其他社会活动的影响，生育和整个人类社会生活的整体紧密相连。生育作为人类社会活动建构的产物，它的发展状况深刻影响到社会的发展。生育文明是社会文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影响到社会其他文明的发展。社会和谐是人类追求的目标，其内涵丰富，不仅包括人和自然的和谐，还包括人和人之间的人际关系的和谐。生育文明是社会和谐的要素之一，也是建设和谐社会的目标之一。理解生育文明和社会和谐的关系要从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来分析。
一、生育与自然资源
人口再生产是生育的结果，生育需要耗费一定的资源，以一定的环境、自然资源为依托。没有自然环境的和谐、没有自然资源的可持续性利用，人类社会的和谐注定不切实际。于是，生育与社会和谐就表现为生育与环境、自然资源的和谐。
如果生育失去控制，生育率迅猛上升，那么人口规模将会成倍扩大从而带来灾难性结果。人口增长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要增加食物供应，而食物的生产需要一定的土地为生产载体，从而加大了土地的负载能力。土地的人口压力过大，超出了土地的负载能力，那么土地的生产能力将会直线下降，进而威胁到人的生存，形成恶性循环。
在西方人口学家中，很多人口学家都意识到了人口增长对人类食物生产带来的消极影响。埃利奇(Paul R. Ehrlich)夫妇在1990年出版的《人口爆炸》一书中，研究了人口和自然资源的负相关关系，即人口规模的快速扩大，与资源的有限性产生矛盾，于是将有大量人口死于饥饿和疾病中，其中大部分是儿童。在他们的后续研究中，把重心放在对粮食生产和人口增长关系的研究上，他们研究得出，粮食生产不能跟上人口规模的增长，将有大量穷人买不起粮食而面临营养不足的问题。除此之外，斯密尔(V.Smil)通过研究也认为未来世界人口将会成倍增长，粮食保障将会面临巨大考验。
我国耕地资源数量呈现波动性变化，1979年之前总体增加，20世纪80年代开始持续减少，目前耕地面积减少的主要原因是“生态退耕”。2003年耕地面积共计18.5亿亩，比1996年减少了1亿亩;人均耕地面积已由20世纪80年代的2.04亩缩减到1.15亩。我国居民的食物消费结构也出现了重要的变化，人均直接粮食消费以1984年的243千克为转折点，由不断增加转向缓慢减少，到2001年人均直接粮食消费减少到183.7千克，而人均间接粮食消费在1980—2000年则由不到100千克增加到近200千克。(11)中国1978年以来粮食、肉类、蛋类、奶类和水产品的生产状况如表3-9所示。
表3-9 中国1978年以来粮食、肉类、蛋类、奶类和水产品的生产状况
续表
资料来源: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课题组.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报告(中)［C］.北京:中国人口出版社，2007:1297.
暂且不论西方人口学家的研究结论正确与否，但他们都深刻地意识到了人口与自然资源的复杂关系，即人口成倍增长将会严重地威胁到自然资源的可持续性利用。人口和土地资源的关系在数量上表现为反比关系，即人口变量作为分子，土地变量作为分母，在现实中，人口具有进一步扩大的可能性，而土地则不变，甚至还会变小。人口过快增长，造成了土地肥力和土壤质量的下降，土地的荒漠化、盐碱化趋势加强。人口与自然资源的关系不仅仅表现在土地上，还表现在人口与淡水、森林、矿物质等方面。中国各地区人均耕地面积与播种面积对比如表3-10所示。
表3-10 中国各地区人均耕地面积与播种面积对比(1998年)
续表
注:1.耕地面积资料来源于全国土地资源调查办公室《全国土地利用现状调查数据汇总表》，1999年1月。
2.全国人口包括现役军人、各地区人口未包括现役军人。
资料来源: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课题组.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报告(中)［C］.北京:中国人口出版社，2007.
二、生育、婚姻与家庭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社会和谐的基本要素，只有家庭和谐了，社会和谐才会有可能。生育一般在家庭内部完成，生育是家庭的一个重要功能，家庭的基本状况会影响到家庭的生育行为。合法的婚姻是家庭建立的前提，也是合法生育行为得以实现的前提。所以，生育、婚姻与家庭的关系紧密联系，深刻影响到社会的和谐。
(一)生育与婚姻
婚姻是人口再生产得以实现的基础，通过婚姻，男女自然关系社会化，具备了合法的生育权利，生育行为得以进行。两性结合是生育行为必要的起点，是影响生育过程的首要因素。婚姻使两性结合合法化，制约着两性结合的机遇和频率，从而制约着生育行为。(12)婚姻是男女两性依一定的法律、伦理和习俗的规定所建立起来的夫妻关系。(13)婚姻的合法性通过社会得以认可，夫妇在婚姻的合法性里满足性的需求;同时婚姻的合法性也要求夫妻承担着共同生育孩子的责任，建立在婚姻基础上的家庭关系是一种社会关系。
婚姻状况和生育有着复杂的关系。婚姻状况间接性地影响到生育率的变化，婚姻状况主要包括四种情况:未婚、已婚、丧偶、离婚。上面已经论述，合法的婚姻是生育行为得以实现的前提，但两性的生育行为要产生实际的效果，就必须具备一定的实际条件:在婚姻中，男女两性的不可或缺性。如果缺乏一方，生育行为就不可能实现。所以，对生育率产生深刻影响的是已婚的婚姻状况，当然其他婚姻状况也有影响作用。一个社会的生育率的计算可以从结婚率方面着手。因为在一个社会里，如果结婚人口在总人口中的比重很大，那么这个社会的生育率就会有上升的可能。当然结婚率又可以细分为初婚率、再婚率和复婚率，但初婚率对生育率的影响最大。影响到结婚率变化的因素主要有:①人口的年龄性别结构。适婚年龄比重越大，那么结婚率上升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如果性别比重在适婚人口结构中较为均匀，那么结婚率就会上升。②以往的婚姻状况。如果以往结婚人数较多，那么现时结婚人数就会较少，反之亦然。③社会的经济状况。社会的经济状况是指社会的稳定性和经济发展水平，这两个因素对结婚率产生重要影响。如果社会稳定、经济发展，那么在这个时期里结婚率就会上升。④国家人口政策和社会生育习俗。如果国家的人口政策是鼓励早婚早育的人口增殖政策，那么结婚年龄就会提前，结婚率也随之提高。社会的生育习俗也会影响到结婚率的变化，如果一个社会的生育习俗是早生贵子和多子多福的人口观念，那么这个社会的结婚率就会提高。
生育与婚姻的关系还可以表现在婚姻市场对生育率的影响上。如同市场经济中商品的供求关系一样，婚姻也存在着供求关系。所谓婚姻市场，是指把婚龄人口男女两性的数量比例关系作为供求关系进行具体衡量的一种假设的婚姻“交易所”。(14)因为男女两性在选择结婚对象的时候，每个人都是需求者也是供给者，既是被选者也是主选者。但实际上婚姻往往会出现男女比例失调的现象，性别成了初级婚姻市场的基础，如果仅仅考虑性别的比例问题，只要性别比例合适，那么初级婚姻市场就是平衡的。但如果要考虑高级的要素，诸如考虑人的经济条件、职业层次、家族背景等，那么初级婚姻市场就会出现一定的不平衡性。婚姻市场的供求平衡被打破而迫使一部分人改变婚姻行为的现象，就叫着“婚姻挤压”。婚姻挤压现象的本质是男女两性比例的严重失调，如果“婚姻挤压”现象长期存在，就会引发一系列的社会问题，比如老龄化进程加速、劳动力短缺等。2007年全国15岁及以上人口分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如表3-11所示。
表3-11 2007年全国15岁及以上人口分年龄、性别婚姻状况(部分)单位:人
续表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人口和就业统计司.2008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Z］.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08:84.
注:全国抽样比为0.900‰。
(二)生育与家庭
家庭是影响人口再生产的因素之一，是婚姻存在的基础，是各种社会关系的具体表现。
中国大百科全书对家庭的定义是:“由婚姻、血缘或者收养关系所组成的社会生活的基本单位。”(15)家庭的本质是一种社会关系，因为一定的社会条件下就有相应的家庭形式，由一定的社会生产方式决定，人类历史发展的过程也是家庭历史变迁的过程。
家庭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前者指建立在婚姻基础上的各种家庭形式，即只要具备合法婚姻的条件，家庭便成为可能;狭义的家庭是指一夫一妻制的家庭，家庭规模有所缩小。由于家庭是婚姻的物质载体，是两性生育行为得以实现的联结点，所以家庭的功能、规模、结构等深刻影响到生育行为的变化。除此之外，家庭的价值观、生育观等都会影响到生育行为。生育是一个有始有终的完整过程，同样，家庭有生命周期，一般来说家庭的生命周期分为6个阶段:形成、扩展、稳定、收缩、空巢、解体。家庭的生命周期也会影响到生育率的变化。研究家庭的生命周期，有助于研究家庭的人口出生、死亡等人口过程的变化。
家庭对生育的影响还表现在家庭规模对生育率变化的影响上。家庭规模是指家庭人口数量，一般来说，家庭人数越多，那么家庭的规模就越大，其直接的结果是生育潜在人数就增多，生育率上升。家庭规模的大小受到两方面的影响:一方面受到家庭生育子女数的影响，育龄妇女生育子女越多，家庭规模越大，反之亦然;另一方面受到家庭结构的影响，一般说来，复合式家庭规模最大，单身家庭规模最小，复合家庭比例越大，家庭人口平均数也大，相反，单身家庭比例大，家庭人口平均数则小。(16)家庭规模会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而改变，在城市化和现代化的过程中，家庭规模缩小的趋势更加明显，家庭规模向小型化转变是现代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
家庭规模的缩小，特别是家庭中被抚养的孩子数减少，使大多数家庭能将更多的资源用于子女的教育支出，在一定的程度上保证了教育支出的增长。(17)表3-13即反映了我国家庭户规模的缩小及城市居民家庭恩格尔系数下降，使得提高教育开支成为可能。2007年全国各地区家庭户类别如表3-12所示。
表3-12 我国家庭户规模及城乡居民恩格尔系数
资料来源: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课题组.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报告(上)［C］.北京:中国人口出版社，2007:913.
表3-13 2007年全国各地区家庭户类别(部分省市)单位:户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人口和就业统计司.2008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Z］.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08:66.
家庭结构也对生育产生重要影响。家庭结构是指家庭的类型结构，也是家庭内部关系的一种反映。家庭的结构复杂与否，受到三个主要因素影响:一是如果家庭人数越多，那么家庭关系就越复杂，建立在家庭成员关系上的家庭结构也就会更复杂;二是如果家庭代际层级越多，那么家庭的结构就会更复杂，因为家庭代际层级越多说明家庭的人数越多;三是如果夫妻对数越多，那么家庭的结构就越复杂，夫妻对数多就意味着代与代之间的关系越复杂。以上三个要素构成了家庭基本结构。家庭的结构类型一般来说有五种类型:第一种类型是联合家庭。由两代以上的夫妇及其子女与亲属所组成的家庭。第二种类型是主干家庭。由夫妻、父母、子女等直系亲属组成的家庭;第三种类型是核心家庭。由一对夫妻及其未成年子女组成的家庭;第四种类型是不完整家庭。即是夫妇没子女或者因为离婚、丧偶后只有一方与子女共同生活的家庭。第五种类型是单身家庭。指一人独居的家庭，包括未婚或者终身不婚独居，或者离婚、丧婚后独居的家庭。(18)家庭结构会随着社会经济发展而变化。在传统的中国农业社会，我国的家庭类型主要是以联合家庭和主干家庭为主，因为这符合小农经济发展的需要，劳动力短缺提高了生育率的经济效益。但随着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市场经济的独特作用改变了劳动力的结构，劳动力从数量型向质量型转变，孩子的质量成为生育观主要考虑的方面。所以，我国家庭结构的小型化即核心家庭的趋势愈加明显，这就意味着家庭的生育率会降低下来。
关键术语
生育率 生育观 生育文明 婚姻 家庭
本章小结
生育是一种生物现象，又是一种社会现象。生育作为一种生物过程，最高生育力在理论上一般可确定为一个妇女在不实行任何限制的条件下，一生最多可生15～20个孩子。其根据主要来自50年代初古特马赫(Alan F.Guttmacher)关于生育的研究，他的推断为:亲自哺乳的妇女每24个月可生一胎，不亲自哺乳的19个月即可生一胎。如果照此计算，一个妇女的生育若不加限制且所生婴儿全部由自己哺乳，则在30年的育龄期(15～44岁)中最多可生15胎，在更为通用的35年育龄期(15～49岁)中最多可生17胎以上。若所生婴儿一部分不由生母哺乳，则在35年育龄期中最多可生20胎甚至更多。但是，这种生育上的最大生物潜能无论在历史上还是在目前从来没有在绝大多数人群中实现过。这说明，生物因素只是给人的生育提供了可能，但要把这种可能变为现实，还要受到人们所处的社会经济环境因素的制约。影响人口生育率变化的因素有政府的人口政策、经济发展水平、文化教育水平、医疗卫生条件、避孕普及率、城市化水平等。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许多影响人口生育率变化的因素，比如，传统观念、宗教信仰、社会治安及稳定程度、家庭结构等。
思考题
1.生育指标主要有哪几种?
2.影响生育率变化的因素有哪些?
3.试运用生育与经济的关系分析现实生活中的生育问题。
4.怎样看待生育文明与和谐社会的关系?
5.如何理解生育与婚姻、家庭的关系?
【注释】
(1)引自CCTV-1《人口》:两个家庭的新生.
(2)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课题组.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报告(上)［C］.北京:中国人口出版社，2007:141.
(3)戴维斯，布莱克.社会结构和生育率:一种分析框架［J］.经济发展与文化变动，1956(6).
(4)李竞能.现代西方人口理论［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58.
(5)胡伟略.人口社会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112.
(6)泰勒.原始文化［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2:1.
(7)中国大百科全书·社会学［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4:409.
(8)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M］.北京:新华出版社，1998:24.
(9)刘铮.人口理论教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322.
(10)李竞能.现代西方人口理论［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76.
(11)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课题组.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报告(上)［C］.北京:中国人口出版社，2007:195-196.
(12)李竞能.人口理论新编［M］.北京:中国人口出版社，2005:276.
(13)刘铮.人口学辞典［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333.
(14)李竞能.人口理论新编［M］.北京:中国人口出版社，2005:283.
(15)中国大百科全书·社会学卷［C］.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1:102.
(16)刘铮.人口理论教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316.
(17)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课题组.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报告(上)［C］.北京:中国人口出版社，2007:913.
(18)李竞能.人口理论新编［M］.北京:中国人口出版社，2005:2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