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人口学学科体系的形成与发展
人口学产生于17世纪，经过三个多世纪的发展，已形成为一个庞大的包含许多分支学科的学科体系。了解人口社会学的基本理论，我们首先必须简略地回顾和考察人口学产生、发展和演变的历史过程。在人口学产生以前，人类就开始了对人口问题的研究，这些研究孕育了人口学这门科学，是人口学的雏形，这一段历史是人口学的前史。我们考察人口学产生前的西方人口研究，人口学的产生，以及当代人口学学科体系的形成。
一、早期西方人口思想
(一)西方古代的人口研究和人口思想
西方早期的人口研究和人口思想，对近代人口科学有很大的影响，是近代人口科学重要的思想来源。西方早期的人口思想的主要代表人物是色诺芬、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
古希腊的哲学家和思想家柏拉图(Plato，公元前427—前347年)，作为奴隶主贵族、唯心主义哲学家，为维护古希腊奴隶主阶级的利益，他在《理想国》中描绘了使奴隶主城邦国家长治久安的人口方案，主张一个国家的人口要适度。其人口思想主要体现在《理想国》和《法律论》两本著作中。从关注理想城邦的构建出发，柏拉图在《法律论》中强调稳定人口是城邦存在和发展的关键因素，一个国家要稳定必须保持适度的人口。他在《理想国》中提出了人口由三个等级构成，即执政者等级(哲学家)、保卫者等级(武士)和供应营养者等级(农民、手工业者和商人等自由民)。奴隶不属于任何等级，只被看做会说话的工具。为维持统治阶级内部团结，他主张在统治阶级内部实行财产共有，共妻共子，以杜绝私心，避免引起纠纷。他还主张国家干预婚姻，由统治者规定结婚年龄和男女配偶的选择，使最优秀的男女互为配偶，最劣的男女互为配偶，前者越多越好，后者越少越好，以保证优生，繁衍强健聪慧的后代。对优生子女，由国家扶养培育;对有缺陷的劣质子女，国家不予扶养，甚至秘密埋葬掉。要保持城邦国家的稳定，“必须不使人民过多而使国家过大，也不可使人民过少而使国家过小”，适度的人口是城邦国家稳定的关键因素。他提出的城邦政策是“小国寡民”，这主要是因为他生活的时代正是希腊各城邦普遍经历危机的时代，此起彼伏的战争使他不是从经济角度，而是从防御和管理的角度提出理想城邦的建构政策。为了保证城邦国家的稳定，他甚至认为一个国家的理想公民数量最好为5040，以保证每个公民都能互相认识，并且每个公民的潜能都能够得到充分发挥。要保持这个数量，国家应制定各种政策法规调节人口数量，以避免人口的膨胀或较少。
古希腊思想家亚里士多德(Aristoteles，前384—前322年)主张控制人口数量。亚里士多德是柏拉图的徒弟，同柏拉图类似，他也是在讨论理想城邦的规模时提出他的人口思想的。他的人口思想是古希腊特定历史条件的产物。亚里士多德从维护城邦的角度出发，认为人口的过度膨胀不利于城邦的稳定。城邦人口过多就会破坏良好的秩序，一个成年男性公民人口超过10万的城邦就已经不是一个城邦了。(1)他分析了人口增长与土地和财富增长的关系，他认为人口的增长速度远大于土地和财富的增长速度，因而城邦国家适宜的人口应该是与土地、财富相适应且能够满足每个人生活目标的人口规模。他主张，为了维持城邦的稳定，必须限制人口，使人口维持在一定规模，但是一个前提是维持财产平等，因为财产的不平等分配同样会造成城邦的不稳定。为维持适度的城邦人口规模，他提出了相应的人口政策:国家应该干预人们的婚姻和生育，由此来调节人口的增长，限制人口数量，使每个人都能够实现生活的自给。他主张国家应该通过法律规定女子17岁、男子37岁是最适合的结婚年龄，还应规定已婚的人在多长时间内必须为国家繁衍后代并把他抚养好。当一对夫妇已经有了过多子女时，应该予以堕胎。为建立理想的城邦，亚里士多德强调中等阶层的重要性，只有当中等阶层的人数最多时，才具有了稳定和巩固国家的最主要力量，并能够产生最优良的政体。此外，亚里士多德还强调人口的质量，主张优生、优育和优教。他认为，为了生育健壮的后代，国家应把最优秀的女子配给最优秀的男子，并负责培养这些子女，以保证后代有良好的素质。新生婴儿要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有缺陷的孩子要被秘密埋掉，他建议国家制定不准养育残疾儿或畸形儿的法规。
古希腊时期的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城邦制人口思想对后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他们两位思想家的人口思想存在共同之处:第一，两者人口思想的出发点相同，由于两者所处的时代为奴隶反抗奴隶主的斗争渐趋激烈的城邦制时期，所以他们均是从维护理想城邦的稳定出发提出其人口思想;第二，两者均认为确定每个城邦国家的人口限度必须考虑社会因素;第三，两者均认为国家应通过规定结婚年龄和调节结婚数量等办法来干预人口增长;第四，两者均认为只有健康的孩子才能得到国家的抚养。
(二)西欧中世纪的人口思想
西欧中世纪(5世纪末至16世纪)，教会统治着思想文化领域，成为人们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包括人口思想在内的思想意识领域，都带有神学的性质，打着宗教的烙印。早在圣经《旧约全书》中，就宣扬过禁欲主义，把传说中的人类始祖亚当和夏娃的情欲和结合看做人类的原罪。同时给人口问题抹上浓重的宗教色彩，宣扬民族人口的兴衰，生儿育女的多少，归之于上帝的意旨。从公元2世纪下半期开始到中世纪初期，由于基督教逐渐演变成剥削阶级的统治工具，需要劳动力为统治者生产财富，因而对男女合法的结合采取了较为宽容的态度，开始重视婚姻和家庭关系。但仍提倡禁欲和贞操，要人们摒弃世俗的幸福，祈求天堂和来世的福祉。虽然承认了婚姻家庭生活的合法性，但独身生活仍是僧侣们必须奉行的戒律。
这一时期占统治地位的宗教是基督教，因而他们的思想主要是从基督教的教义出发。早期基督教人口思想的代表人物是奥古斯丁(SaintAugustine，354—430年)，他的人口思想带有浓厚的神学色彩。他认为，全世界人口的历史过程完全是由上帝所决定的，人口及一切世间事物的支配权归属上帝，一个地区或一个国家的人口是否不断增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已婚人口不能人为地进行避孕、任意地中止妊娠或离婚，因为这些做法违背了上帝的意愿。他还划分了人口的两个都城，即恶的王国和地上神的国家。恶的王国是世俗国家、世俗之城，其人民是弃民;地上神的国家是教会、上帝之城，其教徒是选民。总的来说，奥古斯丁的人口思想以神学为基础，是以基督教教义的传播为目的的。他的思想对西方基督教文化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奠定了宗教人口观的基石。
13世纪由于战争和瘟疫的流行，以及经济的发展，导致了社会对人口增长的需求。一些教会思想家开始把增加人口的现实要求与基督教教义结合起来。宗教人口思想也进入发展繁荣时期，代表人物是托马斯·阿奎那和马丁·路德。托马斯·阿奎那(SaintThomasAquinas，1225—1274年)出生于意大利，是13世纪欧洲最著名的经院哲学家，代表作为《神学大全》。《神学大全》有一部分是经济思想，其中涉及人口问题。他在书中谈到有些经典大师从经济贫困的角度出发认为应限制人口数量。但他认为，贫困原因不单是人口，还有运输工具的不足、政治的镇压、赋税的失当等，这些都能加重饥饿程度。他推断说，人口众庶，既能增加国力，又是家庭的福利，个人也算恪尽他的责任了。应该说，阿奎那的人口思想，既要维护中世纪现存的生产关系，又要维护教会的权威。在人口思想史上，他继承了亚里士多德的许多思想，而恰恰反对亚里士多德的人口限定论，认为人口不应维持在一个固定的规模，因为两性结合和生儿育女是人类的自然本性，是人与生俱来的自然权利，应受到尊重和理解。他一方面维护宗教的禁欲主义和独身主义，另一方面又维持人类繁衍的权利，肯定世俗婚姻和生育行为。此外，他继承了奥古斯丁的基督教教义，但他又跨出教义，力主人口增殖。马丁·路德(MartinLutherKing，1483—1546年)是16世纪初欧洲宗教改革领袖。马丁·路德的人口思想适应了欧洲增殖人口的要求。他认为结婚是完全正当的，而天主教宣传的独身主义违背了这一正当权利，往往会引发罪恶。他主张两性结合应当有一个合适的年龄要求，男子不应迟于20岁结婚，女子应在15～18岁出嫁。
总的说来，欧洲中世纪时期，人口思想受宗教控制太严，没有突出的贡献，无法对人口问题进行系统论述。
(三)工业革命早期的人口思想
工业革命前后，社会经济发生了巨大变化，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思想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不断活跃。在人口思想方面，各位学者开始探讨人口与财富的关系，其中重商主义、重农主义等人口思想已开始具备某些系统人口理论的雏形。亚当·斯密是这一时期最著名的代表人物，他的人口思想对以后的学者，如马尔萨斯、李嘉图、西斯蒙第等人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重商主义萌芽于14世纪末的英国，是欧洲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代表商业资产阶级利益的一种经济学说和政策体系，是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最早的理论探讨。16～18世纪的重商主义的经济哲学家开始更多地谈论人口，他们探讨了人口与国力和财富的关系。重商主义的代表人物有意大利的乔·鲍太罗、法国的柯尔塔尔和英国托马斯·曼与斯图亚特，他们都主张增加人口，认为人口是国力和财富的重要源泉。人口多则国家征收的贡税多，人口多则意味着财富多。在其他条件基本一致的前提下，人口多，则兵力丰裕，人口多成为国力强盛的重要标志。因此，从增加财富和国力的目的出发，重商主义者认为国家应鼓励人口增殖。他们主张提高结婚率，奖励人口出生。在人口流动方面，他们主张限制人口外流，并且欢迎国外移民，尤其鼓励有技能的工人移入本国，以保持和增加本国的财富和国力。此外，重商主义者还探讨了人口与生活资料的关系问题。意大利的乔·鲍太罗明确提出人口增殖受制于生活资料的增长。
16～18世纪的重商主义政策成为西方国家的主流经济思想。重商主义政策的实施加速了国家和工商业者的致富，但广大工人阶级和农民却成为牺牲品。18世纪中叶以后，以魁奈为代表的重农主义理论产生，重农主义以自然秩序为最高信条，视农业为财富的唯一来源和社会一切收入的基础，认为保障财产权利和个人经济自由是社会繁荣的必要因素。与重商主义相反，重农主义并不主张增加人口，他们认为人口过度增长会引起生活资料不足，导致人们生活水平的下降。魁奈认为人口多于财富，人口增长超过生活资料的供给，因此到处都是乞丐。(2)但是重农主义并非单纯地反对人口增加，而是强调扩大农业生产，如果不扩大农业生产，人口就不可能增长。魁奈认为，人口的增长依赖于农业的繁荣。他指出:“一切意欲使农村人口增加的经济管理机构，应当以增加粮食产品作为自己的任务，但必须对这些工作所需要的财富给予关怀和爱护，在农业工作上作适当的预付”。(3)他进一步指出，只有扩大农业收入，才能进一步扩大农业和非农业部门的人口规模和福利。
亚当·斯密(1723—1790年)是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的创立者。出生于苏格兰爱丁堡的克尔狄克，曾在格拉斯哥大学和牛津大学学习。1776年他的《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问世，成为经济学的经典之作，在这部巨著中，他对人口与经济发展问题进行了论述，并最先分析了人口增长与资本积累的关系。亚当·斯密的人口思想主要有:①探讨了人口增加与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关系。一方面，处于工场手工业时期的亚当·斯密，从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需要出发，赞成人口增殖。他曾明确谈到:“一国繁荣最明确的标志，就是居民人数的增加。”(4)这一观点与他的劳动价值论分不开，他认为劳动是价值的源泉，那么劳动人手的增加，必然会使价值增加，并导致经济的繁荣。另一方面，他指出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是人口增加的条件，因为经济的发展能够为供养人口提供物质条件。人口增长既是经济进步的结果，又是经济进步的原因。②分析了人口增加与专业分工的关系。他主张人口增加与专业分工是相互促进的。亚当·斯密认为分工取决于市场的广狭，而市场的广狭由人口数量的多少决定。人口众多，市场广阔，相反，人口稀少，市场则狭小。所以分工必须以一定的人口数量为前提，在人口稀少或居住分散的地方是谈不上分工的。人口的密集促进社会分工，而分工又能提高劳动生产率。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意味着经济的发展，从而反过来促进人口的增长。③提出贫困助长高出生率。亚当·斯密指出:“贫困无疑会使人不想结婚，但未必会使人不结婚。贫困似乎还有利于生育。苏格兰高地处于半饥饿状态的妇女，常生子女二十人以上，而奢侈的妇女，往往不能生育，一般只生两三个。不妊症曾在上等社会很常见，但在下等社会，却极少有。女性的奢侈纵欲，常常会破坏生育能力”。(5)④揭示了人口与资本的关系，从而在实际上探讨了资本主义社会里的人口规律。亚当·斯密认为，社会对工资劳动者的需要，是随着国家收入和资本的增加而增加的。收入和资本不增加，对人口的需求绝不会增加。对工资劳动者的需求，必随一国收入和资本的增加而增加。资本的积累影响对劳动人口的需求，从而制约着人口的增殖，这是资本主义社会的规律。亚当·斯密进一步指出了，并不是生活资料直接与工人发生关系而制约人口增殖，而是通过资本对劳动需求的影响，间接制约人口增殖。综述亚当·斯密的人口思想，可以看到在力图将经济学和人口学统一的过程中，他把人口增减与社会经济发展联系在一起探讨，虽然他的观点仍是经济学的思想占主要地位，但他对人口问题的探讨，已经看到了人口与劳动分工、资本积累和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多重复杂关系。
综上所述，工业革命早期阶段，众多人口思想家，无论他们是重商主义者还是重农主义者，他们都主要从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角度出发，将人口视为财富，力主增加人口。
二、人口学的产生
人类社会自产生以来，人们便一直从各个不同的角度、侧面和领域研究人口、自然、社会相互之间的联系。经过长期的积累和研究，人们对人口的认识不断深入。但是对人口的研究成为一门学问，即人们以科学的态度和方法来认识和研究人口，把人口研究作为一门独立科学，则源于近代西方社会。
(一)对人口现象的专门研究
近代对于西方社会而言，是个极其重要的时期。这一时期，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不断发展，西方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科学事业获得飞速发展，在人口方面，欧洲人口发生巨大变动。这些都促使人们开展对人口问题的研究。17世纪开始，一些学者开始对人口现象展开专门研究。其中最著名的有英国的J.格兰特、威廉·配第、法国的魁奈、德国的苏斯密尔希。
英国经济学家J.格兰特，“人口学之父”，在其1662年出版的代表作《关于死亡表的自然的和政治的观察》中，编制了世界上第一个死亡表(即现在生命表的基础)。根据对出生率和死亡率的分析，他还对当时服兵役年龄的男子数、育龄妇女人数、伦敦居民家庭数，甚至伦敦市的总人口数作出了估计。他探讨了人口现象数量变化的内在联系，使人口统计学成为一门相对独立的学科。
威廉·配第的代表作有《赋税论》、《政治算术》、《爱尔兰的政治解剖》、《货币略论》。他关于人口现象研究的主要贡献有:①在人口理论方面，他把人口、土地、货币、就业作为社会主要要素进行研究，考察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并以此来揭示社会发展的规律性，并检验国家的有关政策。他认为土地是财富之母，劳动则是财富之父或能动要素。他十分强调人口增加对于财富增加的意义，认为人口众多是一国富强的标志。在重视人口数量的同时，他还强调了人口素质对于国家实力的重要性。他认为，一个国家人口的价值，不在于这个国家所有的人口的自然数量(即人口的单纯数目)，而在于它的社会数量(即创造财富的能力)。而人口创造财富的能力与社会文化技术水平有关，这就要求国家应采取好的政策来提高人口的文化技术水平，调整人口的经济结构，以增强国家的财富和力量。②在人口统计学方面，威廉·配第十分重视人口统计，他的《爱尔兰的政治解剖》奠定了人口统计学的基础。
德国的苏斯密尔希是人口学的另一位先驱。他于1704年出版的《由人类的出生、死亡及繁殖证明在人类变动中所存在的神的秩序》，进一步发展了格兰特和配第的观点。通过对人口现象的专门研究，他揭示了几种人口统计规律:男女出生率基本平衡;城市的犯罪率高使城市死亡率高于乡村;不同年龄的死亡率是不同的;人们的平均寿命是不变的。苏斯密尔希根据自己发现的人口统计规律，向国家提出有关政治经济政策的建议。他主张禁止一夫多妻制，国家应该干预国民的婚姻，以维持“神的秩序”。此外，苏斯密尔希还是大量观察的倡导者，并为如何使概率论应用于人类生活提供了一个样本。
(二)人口学概念的提出
虽然格兰特等人对人口现象进行了专门研究，并发表了一系列著作。但是人口学概念的提出明显晚于他们的研究。人口学(demography)是拉丁语demos(人民)和graphein(描述)两字复合而成的，在1882年日内瓦国际卫生学和人口学大会上被正式认可。人口学一词最早出现在法国人口学家A.吉亚尔所著的《人类统计或人口学比较纲要》一书中。他在该书的序言中，对人口学作了如下定义:“人口学在广义上讲是人类自然的，并且是社会的历史。我们在这里虽然是狭义地理解，但它是人口的数理上的认识，即人口的动态一般，自然的、知识的、道德状态的认识。”(6)他认为，人口学是关于人类或人口的一般变化和他们体质、文明、智力和精神条件的自然和社会的历史或数学知识。之后，法国学者E.勒瓦瑟尔于1889年在《法兰西人口》第一卷中对人口学作了进一步说明。他指出:“人口学是人口的科学。它以人口动态为主研究出生、结婚、死亡及迁移的变动，达到认识决定这些现象的规律的目的。它是社会形态下的人的生活的科学。这是因为具有纯粹规定了的明确的对象。”(7)他认为，人口学借助于统计，研究人类生命的各个方面，主要是出生、死亡、结婚、迁移等，并揭示出人口过程及其规律。总的来说，人口学在提出之初是指以人口现象为研究对象，借助于统计学的方法进行研究。20世纪以来，“人口学”一词在英国以及西欧大陆各国为学术界所接受，到20世纪30年代后，人口学被广泛使用于教科书中，到20世纪中期，该词已广泛运用于国际社会。这说明，人口学已经被国际社会广泛认同，人口学的研究也更加广泛和深入。
三、人口学学科体系的形成
随着人们对人口问题研究的关注，经过学者们不断的研究和积累，人口学这一学科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并最终成为一门拥有多门学科的复杂体系。所谓人口科学体系，是指人口学及其分支学科的总和。人口学为母学科，还包括一系列分支学科为子学科，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人口学科群。这个学科群以人口为对象，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层次、不同的方面，使用不同的方法，对人口现象和人口过程进行研究。
人口学学科体系主要形成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世界经济得到了迅速发展，同时科学技术事业也突飞猛进地发展。此外，世界人口也发生了急剧变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人口的增长产生了一系列全球性问题，如贫困、环境污染、能源危机等。这些问题引起了自然科学家和社会科学家的重视，他们纷纷从各自的领域出发研究问题产生的原因，并提出解决措施。人口科学自然成为最活跃的研究领域之一，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口科学成为当今最繁荣的科学之一。
1.人口学学科体系的内容
关于人口学学科体系的内容，国外学者有一系列的论述。法国的兰德里最先对人口学学科体系的内容进行分类。他将人口学分为历史(事实的认识)、理论(事实的说明)、政策(以人口事实的价值判断为基础来设定原理)三类。此后，索维将人口学分为经济学意义和社会学意义上的两类，即人口经济学和人口社会学。日本的学者南亮三郎和安川正彬也从经济学、社会学、地理学、生态学、生物学的角度对人口问题进行了综合研究。而对人口学学科体系较为全面地进行论述的是前苏联的瓦连捷伊。他在其主编的《人口学体系》中指出:“人口学体系是一种比过去任何体系都更完备的科学知识集合体，因而兼备解释、预言和实际生产的职能。它是在关于人口学体系综合学科的假说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是经过综合各门学科而最后发展成的完备的科学体系。”(8)按照瓦连捷伊的观点，人口原理、人口经济学、人口社会学、人口地理、理论人口学、人口学说史、表述人口学、历史人口学、经济人口学、地区人口学、应用人口学研究、人口统计学、人口预测、人口政策等都应包括在人口学学科体系中。
综述国外学者的观点，人口学学科体系的内容包括:理论人口学、应用人口学和人口边缘学科。理论人口学包括人口理论、人口学原理、人口学说史、人口思想史、人口理论史等。应用人口学主要是指人口学的分支学科。主要包括两类:一是在反映特定领域和地域的人口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人口学规律的学科，如经济人口学、社会人口学、民族人口学和地区人口学等;二是由人口过程的某一部分或侧面分离出来的学科，如家庭人口学、结构人口学、生育率人口学、迁移人口学、静态人口学和动态人口学等。人口边缘学科是指人口学同其他学科交叉形成的边缘性学科，如人口社会学、人口经济学、人口地理学、人口统计学、人口生态学等。
2.人口学学科体系的特点
根据人口学学科体系的内容，可以归纳出人口学学科体系具有综合性、实践性、边缘性的特点。首先，人口学学科体系的形成意味着人口学不再是单一的学科，而是一个多学科组成的学科群。由此，人口学学科体系必然具有综合性的特点。一方面，人口学本身不断地分化和专门化，人口学本身的某一部分分离出来，独立成为人口学的一些分支学科;另一方面，在科学研究过程中，出现了人口学和其他社会科学或自然科学互相渗透、互相结合的现象，形成了人口学和其他学科交叉的一些边缘科学。其次，应用人口学预示着人口学学科体系的实践性增强。人口学不再是单一地研究理论、研究人口发展规律，而是具体到人口过程的某一侧面，与实际的社会需要相联系。这样我们能够更深刻的认识人口问题，并直接为社会发展服务。
总之，人口学学科体系的形成，是人口学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人口学发展史上的一次巨大飞跃。然而，我们也应该清楚地认识到，社会不断变迁，人口现象和社会问题也不断变化，人口学学科体系不应是一成不变的，它应该与时俱进，不断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