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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文化论集
1.4.25.2 二、行政体制改革的回顾与反思
二、行政体制改革的回顾与反思

传统的行政模式可以追溯到1854年的《诺斯科特——屈威廉报告》,它奠定了英国的现代文官制度,而后马克思·韦伯的官僚组织理论和伍德罗·威尔逊的政治行政两分法为这一传统模式提供了理论基础。这一模式发轫于19世纪,形成于20世纪20年代并一直延续到20世纪80年代,基本可以归结为一种政治领导或控制之下的行政,严格的官僚组织体制和政治行政相分离是其两大主要特征。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我国政府体制的建立和发展主要受到以下几个方面的影响。其一,意识形态即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主义政府体制的理论构想和基本原则;其二,苏联政府体制模式;其三,中国传统政府体制和政治文化;其四,我党长期革命斗争中的实践经验;其五,发展的目标定位和战略选择。五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是使我国政府体制既沿袭了传统的行政模式,且具有全能主义特征。

其特征表现在以下方面。其一,政府万能与社会萎缩。“市民社会”极不发达,完全依赖政府部门处理一切公共事务;社会中介组织官僚化,在某种程度上成为政府的延伸而不是政府与社会之间的中介;社会自我约束力下降,指靠政府来约束不良社会行为,忽视了个人行为的自我约束和社会约束;社会对政府的约束力不足。其二,政府职能过度膨胀,即管了很多不该管也管不好的事情。其三,政府职能结构不合理:经济职能过强,社会职能过弱;在经济职能中,微观管理功能过强,宏观管理功能过弱;社会管制功能过强,社会服务功能过弱。其四,机构臃肿,部门林立,部门之间缺乏有效的协调。其五,行政机关工作人员队伍庞大,素质低下。其六,权力过分集中。

这种行政体制包含着许多难以克服的内在矛盾。首先是目标多元性与手段单一性的矛盾。即政府追求的目标涉及政治、经济、教育、文化、社会等各个领域,但手段上则表现为对行政手段的过分依赖。对经济手段、经济杠杆的忽略和排斥,使目标与手段之间缺乏内在适应性,行政体制必然缺乏活力。

其次是政府的角色冲突和角色错位。在这种制度安排下,本应由企业追求的东西实际上亦为政府部门所追求,从而导致角色冲突:一方面,作为企业的所有者,各政府部门要追求经济收益和利润;另一方面,作为公共权力的拥有者,它们要促进公益并保护公众作为公民和消费者的权益。当所有者的角色压倒了公共权力拥有者的角色,对经济效益的追求以牺牲社会效益和消费者的权益为代价时,就导致政府角色的错位。

再次是大一统要求和协调困难的矛盾。传统行政体制使得政府内部的协调困难重重。从管理学角度来看,作为协调对象的单位若以算术级数增加的话,单位之间的关系系数将以几何级数增加,协调任务量和困难性也以几何级数增加。部门林立的结果必然是协调困难。如果从更深层次上找原因,所有者角色把政府部门的管理活动与其自身的经济利益密切挂钩,而围绕切身利益的冲突无疑比仅涉及权力范围的冲突要难以协调得多。

最后是政府责任的无限性与能力有限性的矛盾。政府责任的无限性既表现为政府自觉主动地承担了过多的职能和责任,又表现为社会对政府的依赖和无限期望。两者互为因果,相互强化。由于受客观条件和资源的限制,政府难以在所有职能领域中实现自己的目标,只能有所妥协,有所取舍。以经济领域为例,这种取舍的结果是牺牲效率换取公平,在“寡”的基础上实现了“均”。

20世纪80年代以来,传统的行政管理模式面临越来越多的压力和批评。这一变迁过程至今仍在进行之中。与此相伴的则是波及世界各国的行政改革浪潮。我国对行政体制改革的认识,是随着改革的深入而不断深化的。1982年,针对行政管理权力过于集中、机构臃肿、干部队伍严重老化以及领导职务终身制等问题,提出了下放权力、精简机构和干部队伍“四化”方针。1988年国务院机构改革,提出了转变职能、精干机构、精简人员、提高效率以及克服官僚主义、逐步理顺政府同企事业单位和人民团体关系的目标。1993年行政体制改革的最大特点,是把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要求作为改革目标,改革重点是转变政府职能,中心内容是政企分开。1998年,中国开始了新一轮的行政改革。这次改革的目标是:建立办事高效、运转协调、行为规范的行政管理体系,完善国家公务员制度,建设高素质的专业化行政管理干部队伍,逐步建立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有中国特色的行政管理体制。

但是1998年政府机构改革并未取得预期效果。其原因主要在于没能将政府机构改革与职能转变联系起来,或者是虽然将二者联系起来,但由于没有制度上的保证,效果不明显。2004年,《行政许可法》《全面推进依法行政实施纲要》先后颁布,政府行政管理体制正在逐步得到完善。但是,从总体上来看,现行行政体制仍然带有阶段性和过渡性的特点,还存在不少问题。比如:政府职能转变没有完全到位,政府管理的越位、缺位和错位的现象依然存在;政府机构的职能配置不尽科学合理,交叉重叠没有根本解决;依法行政的程序还不够完善,依法行政的水平还不高;政府管理方式和管理手段还比较落后,形式主义和“文山会海”现象还比较严重;人员过多、行政运转成本过高的问题还远没有解决,等等。这些弊端日益成为影响经济和社会进一步发展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