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诗人

世界沿着钢铁之路向前迈进，

利欲熏心，与日俱增，

大众的梦想越来越明显地关注

急功近利的事物，愈益无耻。

在教育的照耀下，诗歌

幼稚的幻梦已经消逝，

人们不再为诗歌而伤神，

只是为企业的事务操心。

为了欢欣雀跃的自由，

埃拉多斯^[1]重新复活，

把人们召集到一起，

让都城振作起来；

科学再度繁荣昌盛，

摆满琳琅满目的商品，

再也听不到来自天堂的

缪斯美妙的竖琴声！

衰朽世界的冬天一片肃杀，

一片肃杀！人的神情严峻又苍白，

但在荷马的祖国，山峦、森林

与碧水萦回的河岸绿意盎然。

帕纳斯山鲜花盛开！山的前方，

卡斯塔里喷泉激流喷涌；

出现一位诗人，大自然最后力量的

意外之子：他一边走一边唱。

他一路欢歌，心地淳朴，

为爱情与美而歌唱，

也在数说它们并不听从的

科学之空洞与奔忙。

轻率的思想可以替换

转瞬即逝的痛苦。

凡人啊，在蒙昧的日子里，

大地更能体会到欢乐。

他为寡情的乌拉尼亚的膜拜者

而歌唱，呜呼！他充满了激情；

如同狂暴的埃奥尔^[2]扫过牧场，

它们有益于人们心灵的成长；

被清新的呼吸所滋养，

幻想从激情中升腾而起，

仿佛偶然，阿佛洛狄忒显身，

从海洋飞沫的涡旋中浮起。

为什么我们不能把自己

交付给笑吟吟的幻梦？

我们饱满的心灵听命于

胆怯的思绪，而非幻梦！

你们要相信曾以眸子

抚爱过你们的甜蜜信念，

以及充满怜悯的天穹

那令人愉快的启示！

他得到的回报是残酷的讥笑；

他把手指停在了拨动的琴弦上，

闭紧了半张的嘴唇，不再预言，

但没有低下高傲的头颅：

他思索着把自己的脚步伸向

某个僻静的处所，杳无人迹的地方，

但空闲的穴居世界不曾出现，

大地上也不再可以幽居！

根本不服从人的

唯有强壮的海洋：

它自由，开阔，

它殷勤有礼；

自从那一天，阿波罗

第一次在天空

升起一颗永恒的星，

那面貌就不曾有变化。

海洋在列甫卡德^[3]礁岩前汹涌澎湃。

歌手站在礁岩上，思绪万千，

不安……眸子里突然闪现快乐的光芒：

这礁岩……萨福的影子……波浪的旋律……

法奥恩^[4]的情人在这里埋葬了

被遗弃的爱情不幸的火焰，

阿波罗的后人们在这里

埋葬了幻想，那无用的禀赋！

还是像从前一样闪烁

冷漠的华美之光，

给自己无生命的骨架

镀上银粉，镀上金光；

但是，大海的巨浪

给人带来一丝惊惶，

他怀着一颗忧伤的灵魂

离开了喧嚣的海洋！

1835

【注释】

[1]埃拉多斯，即希腊的古称。

[2]埃奥尔，古希腊神话中的风神，伊奥利亚人的始祖。

[3]希腊伊奥尼亚海域的一处岛屿。

[4]传说中萨福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