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太白
成宗田
太白山,也叫太乙山、终南山、武功山,是秦岭之一段。从长安到太白县,绵亘五百余里。
太者,至也,是“白”的修饰语。强调主峰山上六月的积雪白到极致,于是就把这座六月积雪的主峰称为太白山。后来有人把它概括为关中八景之一。
有了太白山,就有了太白山神、太白金星,也就有了供奉他们的太白庙,比如宝鸡市十里铺中学所在地就叫太白庙,有人也把这所学校叫太白庙中学。
唐代大诗人李白,也就顺理成章地把他的字叫太白,号青莲。通过他名、字、号的三重递进关系,淋漓尽致地表达了他卓尔不群、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志向。他的名字和他的诗也确实为太白山增色不少。
他的诗写到太白山的有好几首,最有名的是《蜀道难》《送友人入蜀》《登太白峰》《古风其五》等。
《蜀道难》一诗开头就以感情强烈的咏叹点出“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个主题,奠定了全诗雄放的基调。难在什么地方呢?“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民谚“武功太白,去天三百”,是说武功西南的太白山离天只有三百尺,这是极言其高,此难一也;王维在《送杨长史西栈道入川》一诗中写“鸟道一千里,猿声十二时”,极言其长、其远,此难二也。写出了由秦入蜀道路之艰险,也就写出了沿途奇特的景色。
《送友人入蜀》是李白在唐天宝二年(743)写的,是一首非常有名的五言律诗。现在这首诗被刻写在从褒斜进入太白的入口崖壁上,游人一进入太白,就能领略到一种浓浓的诗情画意。诗云:
见说蚕丛路,崎岖不易行。
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
芳树笼秦栈,春流绕蜀城。
升沉应已定,不必问君平。
首联写道路的艰难,颔联写栈道高危、险峻、狭窄,第三联却笔锋一转写栈道上的美景,尾联是从感情上对友人的抚慰,意思是说人生的升迁沉沦大致已经确定,不必去求神问卜。“君平”即西汉隐士严遵,字君平,善卜。全诗好像两位朋友的亲切交谈,又像一幅蜀道山水画,清新俊逸,对仗工整,被人推崇为“五律正宗”。
《登太白峰》写于天宝元年(742),那时李白初到长安,踌躇满志,但由于玄宗昏庸,权贵排斥,他的政治抱负难以实现,又使他感到惆怅和苦闷,这种矛盾的心情也就反映在这首诗中。他写道:
西上太白峰,夕阳穷登攀。
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
愿乘泠风去,直出浮云间。
举手可近月,前行若无山。
一别武功去,何时复更还?
有趣的是,他好像是在向别人述说自己登上太白山与神仙交谈的情景:
早晨我从西边去登太白山,一直到夕阳西下时,终于攀登上去啦,嘿嘿!我见到了太白金星,我们交谈了一会儿,他给我说:我给你打开登天的门关,让你乘泠风飘然而去,一直飞出浮云,到达太空世界,举手可以触摸到月亮,向前走的话,就再没有山了。听了他的话,我真的想离别武功向太白而去,可我又一想,去了之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嘿嘿,我没有答应,就下山回来了。
李白,人称谪仙,即被上帝贬谪到人间的神仙,所以他的诗不但充满激情,而且多运用夸张手法,想象力极为丰富,诵之总有一种飘逸之感,因而被称为浪漫主义诗人。
谁都知道太白山的高、寒、险、秀,这也是诗歌及所有文学作品永远也写不完的素材。于是就有人杜撰出一个大诗人李白面对太白奇景也无法写出诗作的故事。在从眉县汤峪去太白山的路上,有一处景观叫泼墨山,据说李白行至此处看到如此壮丽的景色,一句诗也写不出来,一气之下把墨汁向山顶泼去,墨汁从山顶上漫流下来。惹得后人留诗讥讽:
李白奋笔不从心,诗到多处苦难吟。
抛笔飞砚入云端,千古留下泼墨痕。
太白山的诗意、浓情、美景太多,而且都是浓墨重彩,连李白也奈何不了,其他人还能怎么样呢?
诗到李白,的确创造出唐代的文学高峰,但写诗的人不是望而生畏,而是认为“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所以诗歌创作不但没有中止,反而更加繁荣。因为诗言志,人各有志,人人都有写诗的自由,只要他喜欢写,就可以写,也可以成为诗人。何况太白这个地方,诗意盎然,处处是景,处处是情,所以留下的诗作很多。比如桃川镇,既是风情小镇,也是诗歌之乡,到处都刻写着诗词,而且这些诗词的意境和周围的情景极其相似。如把秦观的词《行香子》刻写在桃川镇,人们读了之后,感到这首词描绘的就是这个地方。词云: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还有刻写杜甫《客至》一诗的地方,好像是村头第一家,诗写道: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旁边的墙壁上还有一幅很大的山水画,就是这首诗的写意画,游人到此,不但欣赏了此处的美景,也感受到了太白人的热情好客。
这些诗情画意不仅有利于旅游,而且对当地民众的影响也是极大的,会产生人人爱诗、读诗、写诗的效果,从而使太白成为远近闻名的诗歌之乡。山好、水好、诗好,人的素质和文明程度高,既发展了经济,又提高了当地人的素质,两全其美。
比如到了蹇坡村,几乎每个人都会产生吟诗的欲望,因为这里的环境太美了。新修的安居工程所在地,房屋宽敞、干净,门口的格桑花开得非常艳丽;核桃树又高又粗,一个人搂不住,树上核桃快要成熟了;井台上有一组雕塑:母亲在洗衣服,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给妈妈提水;不远处还有小桥流水,有新修的荷塘,塘中有荷,塘中心有亭子,上面有楹联“青山万卷画中结,烟霞一抹亭外雨”。如果夜夜有月色的话,住在这儿的男女老少,夜夜都可以欣赏荷塘月色,可以在荷塘边散步,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月色诉说。这么美的环境,不出诗人才怪呢!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从诗意太白之乡已经走出来一位优秀诗人,他叫周勇军,笔名白麟。他的诗、歌词、散文诗都写得很好,真不愧是太白山走出的麒麟,我非常喜欢读他的作品。他的作品感情充沛,如涛如潮,意境优美,如画如锦,语言生动形象,而且富于哲理。他去年写的组诗《秋日素描》共五首,生动形象地描绘了太白秋天的景色、收获,以及秋色对人们的警示。如写秋收:
玉米辣子结队爬上屋檐
红着脸从高处瞭望村口
游子爱不释手的表白
曾让他们情窦初开
除了枝头留给最后一批撤离的鸟
几枚火罐柿子
故乡的田野
一下子空了
——《秋日素描·秋天》
写秋天的景色:
艳阳随寒露一起跌入丛林
叶子开始燃烧并迅速蔓延
火舌越伸越长
舔翻山岭
直奔日暮乡关
——《秋日素描·秋色》
优雅的荷如今残枝败叶
还要尽力开好最后一朵红花
美人迟暮
不应如此悲伤
——《秋日素描·秋游》
写秋天对人们的警示:
霜
是最好的明矾
它诚实地告诉世界
沉静下来接受每况愈下的风霜
才能学会珍惜懂得成长
纸醉金迷的时代
需要清心寡欲
让轻浮的云朵落地
让雪擦拭每个人的思想
——《秋日素描·秋游》
诗人对秋天的感受和思考是独特的,也是深刻的。他认为,“亲眼见证万物盛极而衰,是进行人生教育的最好课堂”,因为既能欣赏美丽的红叶,也有收获的喜悦,可以享受成就感和自豪感。人要有面临万木凋零、应对风霜雨雪的物质准备和精神准备,才能度过严冬,迎来下一个春天。这样的循环发展不就是人生之路吗?
诗意是凝重的、严肃的,也是有情有义的。透过诗歌认识世界,领略人生百味,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修炼。生活中不可无诗,所以诗歌是人类创造的第一种表情达意的文学形式。
诗意太白,诗意宝鸡,诗意华夏神州。华夏曾经出现过千千万万的优秀诗人,神州也需要千千万万的优秀诗人来描绘,来歌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