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咸阳,古丝路的桥头堡
咸阳,古丝路的桥头堡

咸阳,大秦帝国。

渭水穿南,宗山亘北,山水俱阳,故称咸阳。

要想知道两千多年前的咸阳是何等辉煌,晚唐诗人杜牧在《阿房宫赋》里如是描述:“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

这是关于宫妃的描写,她们早晚弹唱,梳妆打扮,渭河的水面漂浮着宫妃抛弃了的胭脂,焚烧香料过后空中烟雾燎绕。

女人是王朝的附庸,是男人的红颜,从女人的日常生活可以看出一个朝代的盛况。

阿房宫,曾经的辉煌。

一座座帝王、妃子的陵墓横卧于咸阳大地。咸阳帝王陵墓群以咸阳的五陵原为集中段,西起陇翔,东至黄河岸,数千座帝王将相、妃嫔媵嫱、皇族贵胄、贤达名流陵墓,有的平地凿穴而起,威仪壮观,或依山傍水造墓,气势恢宏,一字排开,或在南北两百余公里、东西近五百公里的莽莽原野,形成巨型列队,被称为中国的金字塔群。

咸阳帝王陵墓群,一部浩瀚精深的卷帙。

一座陵冢埋藏着一个神奇的故事。

一座陵园代表着一段铁马金戈的史诗。

一块墓碣,一幕风雨飘摇的悲剧。

一组丘陵,一个朝代兴盛衰亡的画面浓缩。

咸阳东邻长安,北接甘肃,自古素有交通要冲之称。古时,咸阳北有关中通往河西走廊的泾河谷地,南扼渭水漕挽天下,西通陇西,东处泾渭交汇地带,左扶崤函,右控陇蜀,战时兵家必争。渭水于此折向东北,构成关中东西大道的分界线,自古中原和长安来往于川、甘、青、宁、新各地者,均由此处渡渭,咸阳成为西出阳关、北上萧关、东至长安、直抵中原的交通枢纽。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横扫六国,以咸阳为都,使之赢得了中国第一帝都的美誉。汉代定都长安后,咸阳改为渭城,是京畿北面的门户和关口,是西出阳关、北上潼关的必经之地。唐代咸阳是丝绸之路的第一大站。宋、明、清时期,咸阳虽失去了京畿的地位,但仍不失为西北重镇。

咸阳与丝绸之路的历史渊源是根植在骨子里的一种血脉延续,相互融合,相互成长。

东西尉侯往来通,博望星槎笑凿空。

塞下传笳歌敕勒,楼头倚剑接崆峒。

长城饮马寒霄月,古戍盘雕大漠风。

除是卢龙山海险,南北谁比此关雄?

两千一百多年前,张骞西出长安,先到咸阳,出使了中亚,开启了中国同中亚各国友好交往的大门,开辟出一条横贯东西、连接欧亚的丝绸之路。林则徐的这首诗,正是感怀于张骞出使西域的豪迈。

在茂陵,霍去病墓石刻、镏金马、希腊文铅币、绿釉胡人骑马俑等,这些极具西域及欧洲文化的珍贵文物在供游人阅览的同时,也将西汉王朝与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繁荣娓娓道来,让人们见证了丝绸之路所带来的文化产物。

彬州大佛寺石窟,作为丝绸之路北道的地标,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成为古道一个鲜明的地域节点和文化符号。它曾见证了穿梭不息的商旅和驼队。古道从大佛脚下蜿蜒穿过,商客们每每见到石窟,就知道远离长安或长安已近。守望与佑护是一座石窟的历史使命。

丝绸之路兴起于汉唐,而咸阳流淌着汉唐文化的血脉,那个时期,咸阳成就了中国农业社会历史上政治、经济、文化最为灿烂辉煌的一页。虽然久违的驼铃已经远去,历史的尘嚣已经沉寂,但丝绸之路的影响仍在……这种历史宿命,注定了咸阳与丝绸之路的前世今生。

咸阳古渡,丝绸之路的坐标。

丝绸之路必定是要渡过渭河的。

我依稀看见了咸阳桥上“车辚辚,马萧萧”的烟尘,于是,前赴后继的西行者足迹在渭水的碧波里荡漾。

咸阳是古丝绸之路的第一站,渭河古渡是汉唐时期由长安通往西域、巴蜀的交通要道,西行者无论如何也绕不开渭河。于是乎,咸阳古渡成为货物进出的港口、古丝绸之路的桥头堡。

沙河古桥为西出长安的第一桥,丝绸之路名副其实的桥头堡,其遗址位于汉长安城章城门与直城门之间正西,相距约二十五公里。汉长安城三面环水,水上各有桥,北面渭河有渭桥,东面灞水有灞桥,西面沣水之上自然也应有桥。沙河古桥遗址应该就是沣水之上桥梁的遗址,是出入长安京城的水上交通要冲。秦汉时期,渭河南北岸各有一条东西大道,丝绸织品就是通过这两条大道运送。无论汉长安城还是上林苑所生产的丝绸出京,第一站要过的桥就是现在的沙河桥。而从印度、南亚、西亚运来的物资也要经过沙河桥进入长安。遗址附近的大量文物为后人研究丝绸之路提供了有力的物证。

冬日的清晨,漫步在沙河古桥上,迎着飒飒的风,我的脚步缓慢沉重,想让时光将我拉回悠远的秦汉,化身为一个丝路上孤独的行者。河道里的鹅卵石滩上竖着一排排形似土桩的东西,在晨风里寂静地站立着。下桥走近细看,却是一些木桩子,排列有序,木桩的上端大多已被岁月洗刷得朽裂,有些还挂着河水捎带的杂物,像是在讲述当年车马交错的繁忙,又似在叙说着千年的苍凉。垂下身子,冰凉的手指拂过木桩,那一刻我平心静气,怕惊动了时间老人的沉寂,怕打扰了古人的一帘幽梦。

渭水悠悠,秦汉之风已然不见,车水马龙顿成空无,空余一座座桥桩,层层水的涟漪,悄然诉说着历史的兴衰。

古咸阳从历史的尘烟中飞奔而来,铁骑、箭戟……宫廷秘史早已随风沙沉底。

晚去的黄昏斜洒在波光粼粼的古渡,那一城繁华的气息,此刻已销声匿迹,唯有安静的柔和。

咸阳古渡沙河古桥是我心底潜藏着的一个梦,我愿意沉醉在它的怀里,不再醒来。

咸阳茯茶,丝绸之路上的神秘之茶。西行者的第一站,喝上一壶茯茶,提起精神奋勇前行。

作为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咸阳曾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茶叶集散地与加工地,在这里加工而成的茯茶,因其神秘的发花工艺、独特的饮用口感及突出的保健功效,被誉为丝绸之路名茶。张骞出使西域开启了一条横贯欧亚大陆的贸易通道。在这条全球最重要的商贸大动脉上,丝绸、瓷器、茶叶、香料、马匹等络绎不绝。咸阳茯茶由于便于携带、运输和储藏,又兼具消食解腻等特点,是丝绸之路上的主要交易货品。

茯茶因在伏天加工,也称伏茶,是由咸阳独特的水质与气候条件加之陕西独有的工艺制成的。它的神奇之处在于其内蕴藏了神秘的金花,使茶叶在口味上更加醇厚甘甜,具有较强的促消化、降血脂、溶解脂肪、调节人体代谢等功效,因其外形紧凑似砖,故又称茯砖茶。茯茶便于携带、运输和储藏,又兼具消食解腻等特点,对居住在沙漠、戈壁、高原等地常食牛肉、羊肉、奶酪的民族而言,在缺少蔬菜水果的情况下,茯茶毫无疑问成了他们的生活必需品,非常适合丝绸之路沿途各国人民的生活习性,因而成为丝绸之路上重要的商品之一,销往俄国、西番、波斯等四十多个国家。经过丝路的传播,沿途各国因为对茶叶需求的不断增长,使得中国的茶叶同丝绸和瓷器一样成为中国的大宗出口品。

茯茶不仅是中国历时最长、影响最深远的茶叶品种,更是最早具备规模化、标准化的手工产品。在古丝绸之路上,茯茶依托于丝绸之路起点的身份而千里留香,自身也源源不断地为丝绸之路注入勃勃生机。陕西商帮正是因为茯茶的远销,曾一举奠定了华夏第一商帮的地位。《陕西通志》言:“睦邻不以金樽,控驭不以师旅,以市微物,寄疆场之大权,惟其茶乎?”体现了茯茶不仅拥有巨大的商品价值,更是成为国家维护边疆稳定的重要战略物资。因受到官府严格把控,故茯茶亦称为官茶。从宋朝时便专门设立有茶马司,负责茶马交易,互惠互利,增加边民收入,借以维护边境安宁,为团结西北地区少数民族,促进各民族之间的交流、融合起到了重大作用。

计划经济时期,茯茶曾一度隐匿。近年来,咸阳启动了泾渭茯茶项目,尘封半个世纪之久后茯茶重现关中。泾渭茯茶制作技艺被列入陕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国茶学界泰斗施兆鹏先生为泾渭茯茶题字“茯茶之源”,以示肯定。

泾渭茯茶伴随着丝绸之路的足迹,步入当代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