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

文/枕玉

什么橙子，那是柠檬……

“你希望我带给你什么？”你笑着问。

我仅仅希望能留有一样纪念，记住你，记住我走过的路和时光。

过去的岁月点滴，覆水难收，偶尔回头的时候，只看见模糊的影像隔着茫茫时间长河伫立在对岸，我却没能将其看得真切。逝去的这些岁月，变得无法触及，我发现我迫切地需要一样纪念，来记住将走过的路和时光。

而你的出现就是从天而降的礼物。那是我第一份纪念。

你发短信说给我买了水果，放在我抽屉里。到了教室，我坐在位置上俯身看抽屉里，一个个金黄的水果裹着薄薄的塑料小袋。我给你回复道：“谢谢你的橙子。”不过几秒你就回复了一句“不用谢”。我正准备放下手机时，又收到一条你的回复——“什么橙子，那是柠檬……”

我愣了愣，然后失声笑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吃掉整个柠檬，酸倒了我所有牙齿，即便现在想起，那酸涩的感觉也还记忆犹新。但也是从那天起，我喜欢上了柠檬，它陪我度过了高中两年的时光，成为我的第一份纪念。每天的柠檬，我都在吃掉之前，幼稚地用记号笔给它画上一个表情。

现在看到柠檬，就会想起你，想起那些表情，那些表情大多代表了当时的感受，或开心，或百无聊赖，或难过，也让我记住了那两年的点点滴滴，让我回忆起来时感觉是真真正正地活了七百多个日子。

而你的离开，带给了我第二份纪念。

进入高三后不久，你告诉我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我们缺少那种经历。”我从不是主动和纠缠的人，所以就算我有再多不舍也没有丝毫挽留。

“好，再见。”我回答道，然后漠然地关上我的世界。你所谓的“经历”曾让我怅然若失了很久，我难以明白你的意思。经过一年多的沉淀，我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两个人即使再怎么契合投缘，如果没有一起经历过时间的洪涛就决定在一起，根本无法坚持走下去。当然，这是我的理解，而究竟和你的意思是否一致，我也无从考证，毕竟已经太久没有联系过你。

现在我已经不再用“我们”这个词来描述我和你，它太不贴切，并显得太亲密，而我和你早已没有那种亲密的关系了。记得当初问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你说我们很相似。两个太相似的人容易互相吸引、欣赏。但我现在明白了，欣赏无法衍生出爱慕，唯有经历才能孕育出爱慕。

我也不得不佩服你。

想起一段话。“无限，就像一条弯曲的路，走到终点时，却看见了起点。这并非徒劳无功，而是能看得更清楚。”你的出现和离开馈赠给我的纪念，让我学会了成长。几年之前的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想着各种不切实际的事情，将每天都变得极度相似，以至于无法回忆得具体。但是你的出现，让我的世界变得绚烂多彩。

在你离开了这么久之后的现在，我找到了另一份纪念，那就是文字。

其实我想，这份纪念才应该是你给我的第一份。最初，我和你的相识就是因为彼此的文字，风格、措辞和内容都那么相似。在你离开之后的很长时间，我没有再写过任何超过五百字的东西，我变得喜欢将自己的心情和想象融成寥寥数十个字，或者一百多两百个字的小段。即使不能以篇来计量，我也依然乐此不疲，将每一段都悉心记录。

走到终点时，

却看见了起点。

现在，我再一次找到了想要写出一篇文字的热情，一如你当初陪着我熬过几个无眠的夜晚，一起写出交换阅读的文字。

我要将文字作为我的纪念之物。

我曾写过很多关于你的段落——抑或说只有你才能让我写出些什么。而今看来，那些倾诉之话全是为你而写。原来在那个时候我的世界只有你存在，以你为中心，丝毫没有偏离。那些文字无一不在召唤我想你，想起我们一同走过的日子。

这份纪念，我将一直保存下去，为你，也为我。它将记录从此刻起，我将要独自走过的每个时间光点，经历的每个光景。

写了这些之后，我似乎看见了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两个还显幼稚的人站在学校的树下，亲密地说着话。

阳光热烈澎湃地穿过树叶间的空隙直射而来，在你脸上画上斑驳的光点和阴影，你笑着问我：“你希望我带给你什么？”眼里只住着我的身影。

“我想想……嗯，把你给我就好了。”我勾起嘴角回答道。你张开双臂，地上的一双影子拥在一起。

如果你能看到，我现在想修改我的答案，可以吗？

我希望，你能带给我一样纪念，让我记住你，记住和你一起走过以及我将独自走过的人生岁月，让我在垂垂老矣时，能清晰地回忆起来。就像春夜的雷雨乍响；泥土之下的幼芽破土而出；就像一坛醇香的老酒，轻酌一口便能品味整个人生。

让我记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