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二：口述渡桥——叶爱根

采访对象：叶爱根，1948年2月出生，原晨光村党支部书记、晨光村村委会主任

采访人：金本福

采访时间：2017年12月18日

采访地点：东山历史文化研究会办公室

金：你是1983年晨光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这两个职务你连任了四年，今天请你说说有关这几年晨光村的有关话题。

叶：好。

金：首先请问叶书记你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既担任书记又做村主任？

叶：1983年7月，根据行政体制改革，晨光大队改称晨光村村民委员会，当时我任村党支部书记一职。镇党委政府考虑晨光的特殊性，一是经济基础差，二是人员结构复杂。领导知道我之前担任大队赤脚医生，而且有十年医疗经验，人脉比较广，讲话有威信，与群众容易沟通，因此村主任职务叫我兼任，这样有利于开展工作。我是一名党员，服从领导是原则，因此，受命任职。

金：1983年春，东山农村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你一上任就遇到这样的重大改革，请问你是怎样抓的？

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东山的农村改革，首先起步的是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即通常所说包干到户。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主要经历了“全面推进和配套完善”两个阶段。

金：请你先说说“全面推进”这个阶段的情况。

叶：包干到户就是在土地等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基础上，生产队把集体土地、林牧副渔等承包到户，落实国家、集体、个人三者关系，并用合同形式固定下来，当时把它概括为“保证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的全是自己的”。

金：具体是怎样操作的？

叶：划分承包田，是搞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基础。我们把高田、塘田、旱地、鱼池、芦塘都实地丈量，根据实际面积，按照前三年的生产情况估产量、定产值，折成成数，再把生产队的人数和口粮数折成成数，进行平均分配承包，除了上缴公积金、公益金、农业税、管理费外，全部粮食、水产品归承包户自己收获，自己出售，收入归己。

金：全面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农村变化大不大？

叶：变化很大。由于全面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积极性十分高涨。1983年，晨光村粮食产量、水产产量比1982年增加了15%，副业增长更快，农民收入也成倍增长。

金：全面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激发了农民生产热情，深受群众拥护，但由于推行时间仓促，加上经验不足，在划分土地、农业服务等方面出现一些矛盾和问题，请你说说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和矛盾的？也就是“配套完善”阶段的情况。

叶：对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出现的一些问题，上级领导看得十分清楚，因此，从市里到县里、镇里，发了一系列完善这方面工作的文件。东山镇在1986年1月也制定关于完善联产承包责任制的规定，主要规定有杜绝出现抛荒；全家农转非和死绝户，承包田和自留地要收归集体；镇村办企业职工上缴平衡金；确保农副产品合同定购指标完成；实行以工建农，增加农业投资；加强土地管理，小范围调整土地承包；健全土地承包费收缴制度。村里根据上级文件按照“大稳定，小调整”的原则进行完善。此外，还要做好农村服务体系建设，如村里小组保留脱粒机、稻场，实行统一管理，确保农户能及时把稻、麦脱粒归库。村土地翻耕的拖拉机统一管理，按时挨户做好翻耕工作。村委会成立农业技术小组，通过广播和黑板报统一安排粮油作物的防病治虫工作。这些工作，可概括为“五有六统一”。

金：哪“五有六统一”呢？

叶：“五有”是农业服务有健全的组织、有固定的人员、有配套的农机、有完善的设施、有规范的制度。“六统一”是以村为单位，统一作物布局、统一留种供秧、统一机械作业、统一灌溉、统一防病治虫、统一肥药供应。

金：晨光村完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有哪些亮点吗？

叶：有。新塘圩实行种植结构改革就是一个亮点。

金：请具体说说好吗？

叶：新塘圩位于环太湖大道边，晨光村面积有550亩，以前种植水稻。1984年进行农作物改制，将550亩粮田改成果园，种植当时畅销的早熟温柑，后来又引进上海长兴岛无核蜜橘。

金：在农作物改制过程中，有不同的意见和看法吗？

叶：有。当时一部分墨守成规，一部分人受“以粮为纲”影响，认为历史传统不能变，针对这种情况，支部一班人对群众进行疏导，并向群众算了一笔账：1亩稻谷，亩产1000多斤，总收入700多元；1亩温柑，好的亩产八九十担，单价0.6元，总收入5000多元。通过测算，老百姓了解了粮改果的好处，积极性就来了，100%的农户都停止种植稻麦，改为种植温柑。村里为扶植农户，成立果技专业队伍帮助农户防病治虫，统一喷洒农药，还聘请吴县果研所技术人员来村指导，培训了10名果技员为新塘圩果农服务，这一切深受群众的欢迎。

金：农民种植温柑，尝到了甜头，可以用具体数字来说明吗？

叶：可以。20世纪80年代后期，新塘圩温柑转入盛产期，一般亩产大年在7000—10000斤，超万斤的（100担以上）好多户，年收入都超过了万元。农民的钱袋鼓了，生活水平也提高了。

金：叶书记在任上肯定还有不少事值得回忆，请再说说其他方面的事。

叶：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稳定后，我们党支部、村委会一班人，重点放在发展村办工业上。

金：80年代，晨光村的村办工业是东山镇搞得比较成功的一个，请叶书记具体说说工业方面的话题。

叶：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村出现了较多的剩余劳动，要解决这一部分人的就业，只有靠发展工业。另一方面，村里有许多实事要办，只有发展工业才能增加村级收入。村里原来有一家纸盒包装厂，设备简陋，年产值不高，只有40多万。1983年，我们经乡政府牵线搭桥，与苏州市印刷总厂搞联营，选拔派遣13名年轻人去苏州印刷总厂进行培训，总厂也派了9名技术师傅来村指导。经过一年多筹备，1984年10月，苏州印刷总厂东山印刷分厂在晨光村建办了，吸收了一批本村工人，务工人员有300多人，基本上达到每户有1名务工人员。工厂年年搞投入，年年有产出，抓工厂管理，抓产品质量。1986年工业产值400多万元。晨光村工业的发展，还培养了一批人才，当初印刷厂10多名骨干如今都成了厂长老板，如蔡氏企业、雅利、三联包装印刷等，有些工业产值上亿元。

金：叶书记已经讲了许多，能不能把以上所讲的简单归纳一下。

叶：以上所说的可以概括为：分好一份农户责任田，搞好一项农业服务，种好一片橘林，建好一批厂。

金：叶书记在任上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值得回忆？

叶：值得回忆的有很多，如发展工业后，村级经济有了实力，党支部村委会根据轻重缓急和老百姓反映最强烈的问题，搞了一些实事工程。

金：具体有哪些实事工程？

叶：简单归纳为“架好一根线，修好两条街”。

金：请分别介绍一下。

叶：架好一根线。当时村里电线杆全是石柱绑木棍，每有雷雨大风或冬季大雪，电杆倒了，电线断了，停电是小事，危害老百姓生命安全是大事，特别是农忙期间一直跳电，既影响生产又不安全。1985年秋季，村里筹集资金，在镇电力部门帮助下，全村8个村民小组全部调换电线杆，统一换成水泥杆，架好了几千米的照明线和机动线，既为群众生活服务，又确保农业生产动力。

修好两条街。渡桥南街、北街沿渡水港两侧，是渡桥集镇的主要街道，由于年久失修，路上坑坑洼洼，行人、车辆过往很不方便，大雨大雪后更是糟糕，村民叫苦不迭，村支部、村委会召集渡桥有关企事业单位负责人开会，讨论如何修筑。村里决定出资一半，各单位也十分支持，出资另一半。1985年秋天终于把1000多米的两条街修筑好，得到老百姓的称赞。

金：叶书记讲得简单扼要，重点突出。你后来离开村里，创建了亚美日用品厂，使该厂成为东山的明星企业。这些成功经历，离不开你在村里的工作实践。最后请你说说四年在村里工作的体会。

叶：体会很多，主要的一点就是支部书记是一班之长。要当好一班之长，我认为首先要团结一致；其次要分工明确，责任到人，奖罚分明。这些年里，我当书记、主任抓工业和农村建设，社长姚阿四抓农业，治保主任抓治安和环境建设，会计、妇女主任做好本职工作。每10天召开碰头会，汇报工作情况，讨论工作计划。这些是80年代工作的一些做法，放到现在，不一定合适，只能提供给现在的村干部作为参考。

金：叶书记今天讲了好多，这些回忆是非常有益的，很有教育启发意义，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