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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醉美的古诗词
1.6.1.1.1

下面,我们先看看唐代诗人戴叔伦的《调笑令》。

边草,边草,边草尽来兵老。山南山北雪晴,千里万里月明。明月,明月,胡笳一声愁绝。

“边草,边草,边草尽来兵老。山南山北雪晴,千里万里月明……”,此曲子采用了一种反复、回环复沓的方式,带有非常明显的民歌味道。我们试看第一句,草啊,草啊,到处都是草,除了草还是草,好不容易边草“尽”了,人也走“老”了。地域之大,行旅之艰难,顿时凸显了出来。不是吗?

“山南山北雪晴,千里万里月明”,继续前一个白天的场景,夜晚的边地这个场景可能更浩大无边。雪晴之夜,明月在天,到处都是月辉,似乎更见苍茫。“明月,明月,胡笳一声愁绝”,一连吟念两个“明月”,赞叹它的皓皓通明之余,应该还有引人追思的念想,俗语不是有“明月千里寄相思”吗?所以月夜难寐,正在可以触发人的相思之念。而恰在此时,视觉转为听觉,诗人听到了极带边地风情的哀伤、凄婉的胡笳声,于是乡情一发而不可收拾,弥散在这千山万山之间了。

是啊,这个哀愁是如此的空旷,如此的浩大,塞满了山南山北,弥漫到千里万里,明月所到之处,那种迷愁哀愁也充塞着。当然,胡笳是北方的一种音乐,很哀切的音乐,汉末诗人蔡琰的《悲愤诗》写道:“胡笳动兮边马鸣,孤雁归兮声嘤嘤。”但在这里,从中原去边关的人们,其感受可能就很不一样。他们在丝竹声里长大,听惯了种种温柔细腻、圆润婉转的中和之音,或者还要时不时地浅唱低吟、起舞徘徊,哪里受得了这满腔倾泻、诉尽悲苦的曲调呢?何况,这悲咽的胡笳声里又可能还含着吹奏者刻骨的乡思、忍受骨肉分离的极端苦痛,以及滞留边地撕肝裂肠的伤悲呢!……所以,倾听此音,万端皆触,尤其是乡关之念,让人难以忍受。这就是所谓“胡笳一声愁绝”。

应当说,本词属于边塞词。它与绝域大漠、荒凉孤独的边关特有的风物(边草、山地、胡笳以及明月等)、情境是契合的,以空间的浩瀚和物什的单调,来体现边地戍守的老兵的寂寞、空虚和难以忍受的心理。而越是环境的单调和孤寂,越能催发人的思乡情结;越是胡笳的悲抑弥漫,越能起到渲染和强化情绪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