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场　赫莱司达阔夫与玛里亚·安东诺夫纳

玛里亚 啊哟！

赫 您为什么这样害怕，小姐？

玛里亚 不，我不害怕。

赫 （装腔作势）好极了，小姐，我很痛快，您把我当做那样的人……请问您，您打算到哪里去？

玛里亚 我不到哪里去。

赫 为什么您哪里也不想去？

玛里亚 我心想，母亲在这里……

赫 不，我愿意知道，为什么您哪里也不想去？

玛里亚 我妨碍您。 您在这里办要紧公事。

赫 （装腔作势）您的眼神比要紧公事还好……您不会妨碍我，怎么也不会的。 相反地，您可以带来快乐。

玛里亚 您的说话带着京城里的气派。

赫 对于像您这样美丽的女郎是应该如此的。 可以不可以请您坐下谈谈？ 但是您不应该坐椅子， 应该坐宝座。

玛里亚 我真是不知道……我要走。 （坐下）

赫 您的头巾真美丽！

玛里亚 您喜欢嘲笑人，您只是想笑笑我们乡下人罢了。

赫 我真愿意做您的头巾，时常拥抱您的皙白的玉颈。

玛里亚 我完全不明白您说什么话。 那块头巾有什么……今天的天气真奇怪！

赫 你的嘴唇比任何天气都好。

玛里亚 你尽说这种话……我求您在手册里给我写几句诗，以作纪念。 您一定知道得很多。

赫 为了您我是极愿尽力的。您要写什么诗？您要求好了。

玛里亚 随便什么，——好的，新的。

赫 诗句呀！ 我是知道得很多的。

玛里亚 您说一说，您给我写什么诗呢？

赫 何必说呢？ 我知道很多。

玛里亚 我很爱诗……

赫 我有各色各样的诗。 我可以给您写这个：“你在忧虑中不必怨尤上帝，人呀！ ……”还有别的句子……现在不记得了，但这是没有关系。我想献给您的是我的爱情，我一看到您就……（挪近椅子）

玛里亚 爱情！ 我不了解爱情……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挪开椅子）

赫 为什么您挪开椅子？ 我们最好坐得近些。

玛里亚 （挪远些）为什么近些？ 远些也是一样。

赫 （挪近些）为什么远些？ 近些也是一样。

玛里亚 （挪远些）这何必呢？

赫 （挪近些）这样您觉得近；您可以当它是远的。假使我能够把您拥在怀里，我是多么幸福呀。

玛里亚 （望窗外）那是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是不是乌鸦？ 或者是另外一种鸟儿？

赫 （吻她的肩，望窗外）是一只乌鸦。

玛里亚 （愤怒地起身）不，这太过分了……真是无礼！

赫 （拦住她）对不住，小姐。 我这样做是出于爱情，真是出于爱情。

玛里亚 您把我看作乡下姑娘了！ （竭力想走下）

赫 （继续拦她）出于爱情，真是出于爱情。我只是闹一下玩笑。请您不要生气，玛里亚·安东诺夫纳！我准备跪下来请求您的饶恕。（跪下）对不住，对不住！您看，我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