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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开封
1.5.29 花色
花色

种着楼群的城市,开放的庞然花朵。我是蛰伏于隐形下的叶子。常常因为躲避物质的沸腾,暗暗走过高大的屋顶,潜隐名姓。

在寄居的古老小城,被企图染色的风声吹得东倒西歪。还不能让花朵的利刃撞倒,爬不起来。

我是被清凉月光一次次扶起来的人。

摔倒了,一个个挣扎着爬起来的人,睡在高架桥下,躺在泡沫的工棚,暂歇在浓荫的行道树下。……阿慧举着电话和丈夫急切的目光,向撂荒的土地连续致歉。送外卖的中年人捂着雪地上的伤,内心暗想:表哥,今天我又赔了……

就着干面包,蹲守在流动的火车站,等待回归故乡的打工男人,浓密枯黄的胡茬刺穿了他狭窄的脸面,此刻,仿佛潜隐名姓另一个我。

终于,他想对着接站的亲人,说说还没有讨要回来的一年工钱,忍住的哭,被几滴眼泪重重地接住,被黄色的牙齿紧紧地咬住。

像咬住一头将要张口吃他的邋遢疯狗。

我真的想走上前去,把在城市仍然挺立的另一个我,暂时作为他憋不住的情感一道发泄的出口。

他的眼泪浓厚,似乎遮挡了我此时极度的惶恐。

——我害怕惊扰任何人隐藏或者外露,于任何境地活着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