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洛伦佐和大笨醒了，两人睁眼一看，都莫名其妙，自己居然躺在地上，身边只有两个背包。两人摇摇头，头闷重得跟石头似的。洛伦佐突然吼道：“我们的车呢？鬼洋呢？”

大笨捡起地上的一根管子闻了闻说：“这个狗日的，把我们也迷翻了！”

两人对视一眼，匆忙往沙丘顶上跑去，沙丘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了。洛伦佐抓狂地破口大骂：“鬼洋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鬼洋开着车在戈壁狂奔，他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地图，得意地狂笑——嘿嘿，钱好说，你他妈能给我多少钱？哼，当我傻啊，狗日的洛伦佐！

烈日下的戈壁，鬼洋开着车一边憧憬着美好未来，一边哼着小曲儿奔向前方。

莫妮卡空手走着，马淳背着两个包走在前面。

莫妮卡说：“你说，那能管用吗？”

马淳说：“我也不知道啊，没办法的办法啦。”

莫妮卡又突然追到马淳前面去：“对了，臭流氓，我醒来的时候你是抱着我的，还摸我！”

马淳说：“我？摸你？那是你自己爬过来送上门的好不好？”

莫妮卡从马淳的屁股上给了一脚：“去你个臭流氓！”

洛伦佐空着手，大笨背着两个包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重新找到了脚印。

马淳从沙漠里挖出几根植物根茎咀嚼着，把水给莫妮卡喝，莫妮卡喝了几口，问：“你怎么不喝？”

马淳说：“水哪儿有这个解渴，这个又甜又好吃，还解渴！”

莫妮卡很好奇地问：“真的吗？”就跑过来从马淳手里夺过一根，张嘴就咬了一口，结果苦涩得脸都变形了，呸呸直啐。马淳正在偷笑，看见莫妮卡恨恨地盯着他，然后吐吐舌头，背起包就走，走着走着却“呜呜”地哭了。马淳问：“你怎么了？”

莫妮卡说：“马淳，你混蛋，你骗我，我得咬你一口才解恨！”说着就扑到马淳怀里，咬住马淳的嘴唇不放……

洛伦佐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大笨看得直咽口水。洛伦佐喝了几口，晃了晃，听听声音，不情愿地递给大笨说：“省着点。”

大笨本来想美美地喝一口，听到这话，抿了一口就停住了，很不情愿地把水壶又还给了洛伦佐。洛伦佐赞许地点点头说：“走吧！”

莫妮卡拿起水壶喝水，却没水了，轻轻地叹了口气，问马淳：“你还有水吗？”

马淳摇摇头。莫妮卡一屁股坐在一个沙丘旁边说：“再没水，莫高找不到我们就先渴死了。”

马淳说：“你等等。”就绕到沙丘后去，又转身对莫妮卡喊：“喂，你会吹口哨吗。”

莫妮卡无精打采地说：“干吗呀？我都快渴死了，还吹口哨呢！”

马淳就自己吹起了口哨，这是一首流行整个中国的《欧巴江南斯达》——嘘！嘘！嘘！嘘！嘘！

戈壁上，响起一首苍凉的歌谣。歌谣停止后，马淳绕过来，拿着水壶，一脸坏笑。

莫妮卡说：“你……你不会吧？”

马淳正色道：“这里离魔鬼城还很远，不喝就得渴死，你是喝自己的，还是喝我的，选吧！”

莫妮卡一脸的惊恐！马淳叹口气无奈地说：“那就等死吧！”

经过一番剧烈的心理斗争，莫妮卡终于捏着鼻子皱着眉头，抱着赴死的决心喝了一口，却忽然觉得没有什么怪味儿，又咂巴一下嘴品了品，也没品出什么来，就叫了一声：“是水！”

马淳此时已经笑得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儿。

莫妮卡又气又恼，又羞又臊，跑过来踢马淳：“混蛋！你个混蛋，明明是水，你还装腔作势，混蛋！”马淳故意躲着，乘机把她拉倒在地，两人滚作一团，马淳把莫妮卡压在了身下，两人眼神迷离闪烁，莫妮卡轻轻闭上了眼睛，马淳忍不住了，嘴巴就要贴到莫妮卡的双唇上去，莫妮卡捏了一小撮沙子，迅速塞到马淳嘴里，马淳爬起来呸呸乱吐，莫妮卡笑个不停，拉开马淳的包，拿出水壶美美喝了一口：“叫你耍我！”然后又摇了摇水壶说，“哎，你怎么还有小半壶水啊？”

马淳说：“给你留的。”

莫妮卡看了看马淳干裂的嘴唇，有些不忍，把水壶递给马淳，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你也喝一口吧！”马淳接过来，只是润了下嘴唇，就盖上盖子，把水壶放进包里，背起两个包，向前走去。莫妮卡眼泪汪汪地看了看马淳，赶快追了上去，抢过一个包背在自己身上。

洛伦佐和大笨有气无力地走着，洛伦佐的水壶里也没水了，双唇干裂，大笨也是。洛伦佐拍拍大笨，指指水壶，大笨晃了晃水壶，摇摇头。洛伦佐没好气地冲大笨踢了脚沙子，但没走两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炎热的地表，蒸腾起的空气让眼前景色扭曲、变形，海市蜃楼一般。

莫妮卡和马淳两人相互搀扶，在漫无边际的沙漠里前行。

马淳看看太阳辨别方向，继续走着，走着，突然一阵眩晕，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莫妮卡扑过来，摇晃，呼喊，马淳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了，莫妮卡感到了一种恐慌，伤心不已。

洛伦佐和大笨都昏昏沉沉的，突然听到了一阵驼铃声，但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互相问，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都说像驼铃声，就不再产生怀疑，远处果真就出现了一队驼队正穿过沙漠。

莫妮卡抱着马淳哭：“对不起，马淳，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不该偷爸爸的莫高，不该砸你的酒，不该跑到中国来找你和姑奶奶，我不该把水都喝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无助中的莫妮卡突然就吹起了口哨，那是一首西班牙斗牛曲，斗牛曲在沙漠里悠扬地回响时，她就产生了一阵尿意，她打开包，掏出了自己的水壶……

马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忽然间，他们也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驼铃声，不一会儿，一个偌大的阴影挡住了他们模糊的视线。这是一个旅游驼队。驼队领队从骆驼上跳下来，接着又有人从骆驼上跳下来，围在了他俩的身边，给他们喂水喝。当他们都恢复意识的时候，出现了一阵欢呼声。

莫妮卡清醒后，看到马淳，不禁焦急地要喊马淳的名字，喉咙却是哑的，怎么也喊不出来，她又急又伤心，抱着马淳号啕大哭……马淳舔了舔嘴唇，莫妮卡就不顾一切地亲了上去。

驼队又一次发出了欢呼声……

马淳和莫妮卡被扶上骆驼，驼队继续前行，在驼队最后面，有两个人用帽子和墨镜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那两个人正是洛伦佐和大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