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屏显示专题章节

在1942 年新年伊始，中央集团军群所面临的形势依然非常严峻。在其战线南部的莫萨利斯克—苏希尼奇突出部，第2装甲集团军和第4集团军的接合部正遭受红军的巨大压力，尤其是在苏希尼奇和尤赫诺夫地区。

在南面的苏希尼奇，德军吉尔扎集群遭到了红军第10 集团军的包围。这个集群由德军第216 步兵师的部队所组成。第216 师刚刚从西线紧急调来，1月3 日才抵达前线。因为战况紧急，德军又太缺乏预备队，第216 师被拆开使用，所管辖的部队（包括第348、396、398 步兵团，第216 炮兵团等）被分散给了第2 装甲集团军、第4 集团军、第9 集团军。其中部署在苏希尼奇的单位只有师司令部、军乐队、第396步兵团1个半营和第348步兵团的1个步兵营^[4]，战斗兵力大约有4000人，另有约1000名供应人员和苏联辅助人员^[5]，指挥官是师长吉尔扎中将，据说他同时还是一位男爵。包围苏希尼奇的苏军部队主要是基留欣将军指挥的第324 步兵师。这个师在12 月初是满编的，但经过连日苦战已经损失了不少人员，战力大为削弱。用第324 步兵师师长的话来说，他们只是用“小旗子把德国人包围了起来”，并未构成严密的包围圈。1 月4 日，苏军向苏希尼奇展开猛攻，在城市入口遭到德军的猛烈火力阻击，一时难以得手。

红军对苏希尼奇的进攻严重威胁了德军第2 装甲集团军的侧翼。为了消除这个威胁，希特勒一面命令苏希尼奇的守备队死守^[6]，一面决定发动强有力的突击救出守军。为此准备动用第24 摩托化军。1 月4 日，第24 摩托化军军部抵达布良斯克。但在苏希尼奇附近可用的兵力只有2 个步兵营、1 个工兵营、一些建筑部队^[7]。第24 摩托化军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得到足够的援军。于是希特勒又下令动用大量飞机向苏希尼奇提供空运补给。为此动用了第172 特种轰炸联队的Ju-52 运输机。随后，希特勒又命令第8 航空军的双发轰炸机也参加空运^[8]。

此外，第2装甲集团军还调来了第10摩托化师的部分兵力，以加强其左翼的第53 军。但苏军第10 集团军依然在1942 年1 月10 日推进到了基洛夫、柳季诺沃、日兹德拉地区，并在月底前抵挡住了德国人的进攻。这个集团军此后坚守基洛夫一直到1943年8月为止。

在北面的尤赫诺夫，德军第4集团军力图夺取公路干线，为此动用了第20军第10 装甲师的部分兵力，并以1、2 个营予以加强。这支部队从北面发动了进攻，并得到了南面第12 军的配合。德国人取得了一定的战术胜利，但由于红军第43集团军在压迫着德军第57摩托化军向西推进，德国人也无法抽调出更多预备队，其第4 集团军依然处于被两面包围的困境当中。这一态势动摇了其左翼第4 装甲集团军司令赫普纳将军的信心。为了获得比较平直的战线，他擅自下令撤退，结果受到了希特勒相当严厉的处分。1942年1月8日，赫普纳被解职，他被开除出军队，被禁止穿着军服，并被剥夺了“应有的养老金权利”和军衔。但或许是有希特勒亲信施蒙特的说情，或者是由于赫普纳向莱比锡法庭提出了上述并取得胜诉，他直到1942年6月才正式退役，此后则继续拿着丰厚的养老金^[9]，直到他因为参加反希特勒密谋而被吊死为止。接替赫普纳第4装甲集团军司令职务的是第5军军长鲁奥夫。

不过就在赫普纳被免职的当天，希特勒却也软化了自己固守的立场。在和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克卢格陆军元帅通了一整天的电话后，希特勒到了晚上终于勉强同意了克卢格“逐步地”后撤，“以保护部队间的联系”。

几乎就在同时，斯大林正准备给德国人施加更大的压力。在1942年1月7日，莫斯科方向各方面军司令接到了进攻的训令，他们的攻击将成为红军总反攻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同一天，这些方面军司令部拟定了具体进攻计划：

苏军在苏德战场中部地区的总反攻，将主要指向德国中央集团军战线上的南北两个突出部，即上面提到的南部地区莫萨利斯克—苏希尼奇突出部，和战线北面勒热夫至拉马河的突出部。他们将从这两个突出部冲向维亚济马—连接莫斯科—明斯克的铁路和交通线的重要枢纽所在，以截断中央集团军群的主力第9集团军，第3、4装甲集团军，第4集团军的后路。

为了实现上述目标，红军统帅部制定了具体而庞大的进攻计划：

在南部突出部，第10 集团军继续向基洛夫进攻，以掩护西方面军左翼；第43、第49 和第50 集团军则向尤赫诺夫实施突击，力求消灭德军在尤赫诺夫—孔德罗沃的部队（主要是第4集团军的兵力），然后向北面的维亚济马进攻。

在北部突出部，西方面军右翼的第1 突击集团军、第20、第16 集团军将向瑟乔夫卡进攻，并将与加里宁方面军一道，消灭瑟乔夫卡—勒热夫地区的德军（德军第9集团军部队），加里宁方面军的第22集团军则进攻别雷。同时，加里宁方面军还将迂回勒热夫，向维亚济马发动进攻，所辖骑兵第11 军由北面笔直的插向此地，并与从南面过来的别洛夫的加强骑兵军会合于此。如前所述，经过连日猛攻，红军第39 集团军已经突破了德军第9 集团军在勒热夫西北的防线。取胜的苏联人开始向维亚济马推进。

此外，红军西方方面军中央的第5、第33 集团军将进攻莫扎伊斯克、格扎茨克，牵制当面德军的行动。

同时，为了断绝德国北方集团军群从北面救援中央集团军群的路线，在苏德战场北段作战的西北方面军还将在德军北方、中央集团军群的接合部发动进攻，其第3 突击集团军攻击大卢基总方向；第4 突击集团军则向托罗佩茨—韦利日推进。

而苏德战场南段的西南方面军右翼集团，以及布良斯克方面军，则应当钳制住当面德军（主要是第2 集团军），防治其救援中央集团军群主力，或者是支援南方集团军群在顿巴斯的进攻。这一线的战事发展对苏联人也很有利。1月6 日，布良斯克方面军第40 集团军在库尔斯克东南突破了德国第48 摩托化军阵地，一些摩托化步兵和滑雪部队迅速逼近了奥博扬，却遭到德军第239、299 步兵师，第16 摩托化师，还有第3 装甲师战斗群的强力还击。苏军的进攻暂时被阻止了。

上述作战计划可是说是来势汹汹，大有把德国中央集团军群的百万大军一口吃掉之势。而且根据斯大林的要求，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始发动进攻。领袖的指示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就在苏联人制订出作战计划的第二天，即1941年1月8日，红军就已经开始了新的进攻。

两天后的1942 年1 月10 日，斯大林还和华西列夫斯基又联名给各方面军和集团军司令员下发了指示信。该信根据1月5日的会议精神，总结了苏军前一阶段进攻中的诸多问题，并提出了改进方案，信中首先总结了苏军的问题：

“为了取得1942年的胜利，我军必须学会突破敌人的防线，学会组织对敌防御全纵深的突破，从而给我们的骑兵、步兵、坦克兵开辟前进道路。德军不是只有一道防线，他们正在构筑并很快建成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如果我军不学会迅速而准确地摧毁和突破敌人防线的本领，我们就不可能前进……”

接着，斯大林强调，苏军必须在各突破集团军内组建有3～4 个师的突击集群，并提出了所谓的“炮兵进攻”：炮兵不应该仅仅只是在进攻前进行1～2小时内的炮击，而应该在步兵发动进攻的同时，不间断地对德军防线的全纵深进行射击；同时，应当将炮兵集中使用在集团军、方面军突击集团的进攻地段，而不是使用在其他别的什么地方。

应当说，斯大林提出的（或者说以他的名义提出的）上述方针虽然多少有些笼统，但确实也对苏军的进攻作战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正如这封信的联名签署者华西列夫斯基后来承认的那样，与这封信相比，前线更需要的是武器和补充兵员。而斯大林当时却没有足够能力提供这两样东西。而在莫斯科反攻中，各部队的损耗相当却严重。剩下的一线兵员和武器都为数不多。在1942 年1 月1 日，第13 集团军的5 个步兵师加一起也只有11833 人，各种口径的火炮和迫击炮只剩82 门，战斗力还抵不上一个满编师^[10]。第16 集团军各师更是只剩下1200 到1500 人。虽然反攻主力的红军加里宁方面军和西方方面军到1 月8 日，再度靠着补充兵力把部队人数维持在1059200 人，如果再加上布良斯克方面军，其兵力在1942 年1 月1 日为124.5 万人。但主要是些什么人员也已经是可想而知了。在莫斯科防御战役中开到前线的那些“宽脸膛、红脸蛋的西伯利亚战士”，现在相当大一部分已经和他们身上的白色短皮袄一道葬身于雪海了。苏军步兵单位尤其空虚。科涅夫和朱可夫指挥的百万大军当中，只剩下25万名步兵。

科涅夫和朱可夫的武器装备还不算太缺乏。莫斯科方向的三个红军方面军，也就是加里宁、西方、布良斯克方面军，在1942 年伊始拥有571 辆坦克（内有198辆中重型坦克^[11]）。还有8700门火炮和迫击炮。但其中未必有太多的重型和中型野战火炮。

1942 年初，德国中央集团军群的编成相当混乱。很多师被拆分使用。1月2 日的官方战斗序列上共有82 个师（包括调动中的援军）和4 个旅。实际部署在战场上的有73 个“编制完整”的师（含被击溃的第45 师）、还有2 个师各一部，3 个旅等等。除此之外，在1 月2 日，还有6 个德国步兵师正从法国和德国调往中央集团军群。这6 个师是：第83、208、328、329、330、331 师。同时从法国还抽出第81步兵师，分出1个团空运给中央集团军群，主力则调给北方集团军群^[12]。调给中央集团军群的还有1个警卫旅。1—2月，抵达中央集团军群的援军共有9 个师^[13]。除前述6 个师外，还有第211、246、205 步兵师。这些新增部队不仅齐装满员，而且兵员都经过了充分的训练，对维持中央集团军群摇摇欲坠的战线极为重要。问题是，这些师并未一次到齐。在这些援军陆续到达前，中央集团军群还是得靠原有的七十多个残破师团作战。

1942 年1 月，中央集团军群约有120 万～130 万人，加上辅助人员共有156.6 万人。装备13000 门火炮和迫击炮，约1100 辆坦克（能参战的坦克当然不会太多，只有约300 多辆）。与苏联人相比，德军的数量并无太大劣势。而且与12 月初不同，大部分德军部队经过艰苦行军，已经占据了新的防线。希特勒送来的补充营也多少充实一些步兵战力。德国人又可以沉下心来放手一战了。

第707 步兵师，第339 步兵师2/3，第221 警卫师一部，第286、403 警卫师，第202警卫旅，第203警卫旅（运输中）第2集团军

第55 军：第95 步兵师，第299 步兵师1/3，党卫军第1 旅，第3 装甲师，第168步兵师1/3，第45步兵师残部，第221警卫师

第35军级司令部：第56步兵师1/3，第134、262、293步兵师第2装甲集团军

第53军：第10摩托化师一部，第4装甲师，第112步兵师，第56步兵师1/3，第167、296步兵师，“大日耳曼” 团

第40 摩托化军：第19 装甲师主力，第216 步兵师，第10 摩托化师一部，第403警卫师一部，第56步兵师1/3

第43 军：第137 步兵师，警察团，第31 步兵师，党卫军第4 团，第131 步兵师，第52步兵师1/3

第7军：第7、267、197步兵师，第3摩托化师，第255步兵师，“弗兰茨” 团

第46摩托化军：党卫军 “帝国” 师，第10装甲师一部，第5装甲师，第11装甲师一部

第5军：第35步兵师，第6装甲师，第106、23步兵师第3装甲集团军

第23军：第81步兵师1/3 （空运中），第256、206、102、253步兵师由法国和德国调动中：

和莫斯科大反攻一样，红军在中部战区的总反攻又是由科涅夫的加里宁方面军开头。1942年1月8日，加里宁方面军又发动了新一轮进攻。这个方面军现在拥有第22、39、29、31、30集团军，还有第11骑兵军。科涅夫手下的军队编成为32 个步兵师，5 个骑兵师，4 个坦克旅。共有346100 人，装备107 辆坦克。可是，科涅夫的军团虽然庞大，却只有85000 人是步兵^[15]。显然，经过此前的一系列恶战，苏联步兵单位已经失血过多，也没有得到有效补充。

此时，加里宁方面军的战线位置已经迫近谢里扎罗沃、勒热夫、祖布佐夫等城市的接近地。科涅夫的重点目标是铲除德军固守的勒热夫。勒热夫不仅是向东北突出的桥头堡，可以成为重新进攻莫斯科的出发阵地，而且还是一个对苏德双方都至关重要的交通枢纽，连接着德国中央集团军群和北方集团军群。

科涅夫的当面之敌主要是德国第9 集团军，司令官还是施特劳斯大将。尽管遭受了一系列流血众多的战斗，但在1941 年12 月到1942 年1 月之间，施特劳斯也得到了不少补充兵员。因此到1 月19 日，第9 集团军的总兵力仍有15 万1100 人，编成为12 个步兵师又2 个步兵团，还有一些加强单位。可用的中重型火炮有369 门，相当于8 个满编师的装备量。看起来，第9 集团军的人员缺额还不算太大，但只相当于科涅夫手下兵力的一半。而且施特劳斯也没有什么装甲部队，可用坦克竟然只有1 辆^[16]。可是在获得一些补充营之后，施特劳斯手下有了59582 名步兵，相当于10 个满编师。并不比科涅夫手下的85000名步兵少太多。

第9 集团军的编成依然是第23、6、27 军。其中，第23、6 军扼守在勒热夫桥头堡。第23 军部署在该城西北，第6 军主要部署在西南面。在第9 集团军右翼，是第3装甲集团军主力，包括第41、56摩托化军（第1、2、7装甲师，第14、36 摩托化师）的相当一部分兵力，与之共同承受科涅夫的打击。其中，第1 装甲师被调到勒热夫以南和瑟乔夫卡以北，用来直接支援第9 集团军。这样，德国第9集团军就得到一支额外的坦克部队，总兵力也没有多大劣势了。

另外，德军第4 装甲集团军第5 军还曾经在1942 年1 月4 日编入第3 装甲集团军，9 日又编入第9 集团军，直到14 日。1 月25 日再度编入第3 装甲集团军，1 月30 日返回原单位。一个月内竟然进行了四次调动！从这个军的频繁变更部署，我们也可以想见当时德国军队的混乱。

在这混乱当中，红军的进攻开始得非常顺利。如前所述，红军第39 集团军早在1 月2 日就已经在勒热夫西北有所突破，其攻击位置大致是德国第6 军和第23 军的接合部。1 月4 日，苏军先头距离勒热夫一度只有数公里。1 月7日，德军从后方警卫部队抽出党卫军骑兵旅，配合第6 军发动了一次反击，暂时挡住一阵。

可是紧接着，在1月8日的进攻中，第39集团军又在勒热夫西北约15公里处冲入了德国人的防线。可是斯大林还是嫌进度太慢。为了尽快抹除勒热夫桥头堡，斯大林在1 月11 日1 时50 分给科涅夫下达了特别命令，要求他“动用该地区所有的大炮、火箭炮、空军向该城实施猛烈轰击，即使该城受到严重损坏也在所不惜”^[17]。

领袖的意志是不可违抗的。科涅夫也拼命催促部下们加紧进攻。1 月12日，第29 集团军的索科洛夫上校，率领第11 骑兵军涌入了已经被撕开的德国防线。德军匆忙从第1装甲师调来一个团级战斗群（2个装甲步兵营），仍未挡住苏联人。同一天，苏联飞机猛烈轰炸了瑟乔夫卡，这是勒热夫到维亚济马之间交通线上的要点。德国第9 集团军司令部也设在瑟乔夫卡，施特劳斯和他的司令部幕僚们已经可以听到西北面战斗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与此同时，第22 集团军在突破口西北面的谢里扎罗沃地域展开攻势，以切断德国北方集团军群调兵增援第9集团军的来路。

北方集团军群此时也是自身难保。就在科涅夫发动进攻的第二天，在他北面的西北方面军第3突击集团军（普尔卡耶夫中将指挥）、第4突击集团军也在1 月9 日从奥斯塔什科夫发动进攻，以配合其攻势。2 个集团军的兵员数量有122100 人，编成为8 个师、10 个旅、12 个滑雪营、4 个坦克营。第3 突击集团军在1 月1 日的战斗序列为：第23、33、257 步兵师，第20、27、31、42、45、54 步兵旅。

值得一提的是，第4 突击集团军的司令由伤愈出院的叶廖缅科上将担任。叶廖缅科此前是方面军司令，出任集团军司令当然是降格使用。为此，斯大林还专门召见了叶廖缅科，劝说他不要气量太小，强调这只是暂时的任命云云^[18]。事实上，斯大林一直有些偏爱作风勇猛的叶廖缅科。这次交给叶廖缅科的第4突击集团军也算强将精兵。这个集团军编拥有第249、332、334、358、360 步兵师，第21步兵旅，以及滑雪和坦克部队。这些部队的兵员大都比较充足。第4突击集团军每个师竟然有8000 多人，是红军中颇为“奢侈”的部队。这些部队装备有130辆坦克，并得到了200架飞机的支援，炮兵力量也颇为强大。

第3、4 突击集团军的战区位于谢利格尔湖地区，守军主要是德国第2 军，编成内共有3个步兵师（第12、32、123步兵师），指挥官是阿勒费尔特将军。在第3、4突击集团军宽达100多公里的攻击正面上，从北向南展开的防御部队分别为德军第32、123 步兵师以及中央集团军群的第253 步兵师（第23 军最西端的师）^[19]。德军的防御力量比较薄弱。位于苏军主攻点的德第32、123 步兵师一共只有12487 人，两个师加起来也勉强只有1 个师的实力，却要防守190 公里宽正面^[20]，兵力很稀疏。德国统帅部也很清楚，这段防线掩护着德国中央集团军群和北方集团军群的接合部，可谓至关重要，不容有失。为了增强此处防御，希特勒又从法国调来了第81 步兵师一个团级战斗群（第189 步兵团外加1个炮营和1个工兵连），于1月3日将其部署在第123、253师接合部后方的奥尔瓦特，与党卫军骑兵旅一道充当预备队。

和被打得一败涂地的第9 集团军相比，谢利格尔湖地区的德军依托复杂的湖区和茂密森林，抵抗相当顽强。苏联第4突击集团军第360步兵师面前是一大片完全没有道路的茂密森林，为了打开一条道路，苏联人在1 公里内砍掉了1000 棵树^[21]。在厚达1 米的松软大雪上，苏军的重型武器也难以移动，战斗打得相当艰苦，红军的进展开始时非常迟缓。但德国第2 军的上司—第16集团军司令布施却感到大事不妙，1月9日就命令第32、123师撤出所有非必需单位^[22]。布施的预感是对的。1 月12 日，红军一举突破了德军的防御战术地幅。德第123 步兵师所辖第415、415 团被割裂，两个团被杀得只剩下900 人。奥尔瓦特地区的党卫军骑兵旅和第81师的团战斗群向苏第4突击集团军发动反击。但党卫军一天内就耗尽弹药而后撤，所辖的一个营损失了75% 的兵力^[23]；团战斗群遭到第4突击集团军的猛烈打击，4个营被击溃。这是一场大屠杀般的战斗，据说德军丢下了1100具尸体。德军第189团第1营仅有40人于1月18 日突围^[24]。叶廖缅科回忆：一个营的德国兵喝得烂醉，由一个玩弄手杖的军官带领排着密集的分列式队形冲锋，遭到苏军的近距离火力射击，被全部消灭。叶廖缅科所说的可能就是第189 步兵团的单位。在第4 突击集团军猛攻下，德第253步兵师也被击退。

中央集团军群和北方集团军群的结合部被打得七零八落，预备队也已经耗尽。为了堵住苏联人，希特勒下令从东线以外调来大量援军。他在12 月份许诺的援兵正陆续抵达。1月底就紧急空运来了第339步兵师和第216步兵师的部分兵力，以阻滞红军第39 集团军。在1 月15 日到29 日，来自西线的德军第246步兵师被派往遭到红军第22集团军威胁的别雷。和当时从西线开来的其他部队一样，第246 步兵师也是拥有3 个步兵团（所辖第313 步兵团和西线的第337步兵师第689步兵团作了交换）、1个炮兵团的满员精锐师。经过2天的顽强战斗，第246师暂时挡住了红军第22集团军的先头部队。

可是战局仍在继续恶化中。到了1 月22 日，红军第39 集团军已经前进了80 到90 公里，推进到勒热夫以西深远的后方，孤立了德军第26、256 步兵师和第1 装甲师的团级战斗群。而第22 集团军则从西北迂回奥列尼诺。到1 月26 日前，从东北面冲过来的第29 集团军与之一道包围了奥列尼诺地区。陷入此地的德军单位有第6 军指挥部，第102、206、253 步兵师，党卫军骑兵旅。苏联第22集团军也继续前进，1 月27 日又在别雷包围了德军第246 步兵师^[25]。至此，德国第6、23 军的6 个师和1 个旅遭到包围或孤立。德国第9 集团军的北翼被撕裂成几块，几乎完全崩溃了。

初战告捷的科涅夫继续向南部的瑟乔夫卡推进。如前所述，瑟乔夫卡是德军第9 集团军和第3 装甲集团军战线后方的重要交通线。顺着这条纵向交通线一直向南，苏联人最终将推进到至关重要的维亚济马，切断德国人的退路。而如果来自南面的苏联人也同时到达维亚济马，则意味着中央集团军群主力：整个第9 集团军，还有第3、4 装甲集团军的几乎全部兵力，以及第4 集团军大部，都将陷入合围的“大沸锅”。

危险急速迫近。在别雷以东，红军依然在无情的推进，第11 骑兵军已经从北面冲到了维亚济马，切断了从这里通向斯摩棱斯克—克卢格司令部所在地的公路，从而在西北面围住了德军中央集团军群。

在西北方面军的进攻方向，为了顺利通过森林密布、道路稀少的战区，红军兵分两路。苏联人开始以势不可挡之势迅速挺进：北面的第3 突击集团军向大卢基挺进，在南面的第4突击集团军向韦利日和杰米多夫挺进。2个集团军的意图，显然是与加里宁方面军第22 集团军一道，切断中央集团军群更为深远的后方交通线，并阻止北方集团军群的救援。

1 月初的形势发展，迫使希特勒重新审视局面。他在1 月8 日允许克卢格实施局部后撤，以获得有利的战场态势。而克卢格最关心的是第9 集团军的战事。1 月14 日，克卢格给施特劳斯派来大量援军，包括从第4 装甲集团军调来的第46 摩托化军军部、党卫军“帝国”师；从第3 装甲集团军调来一个步兵团。当天下午，克卢格再次向希特勒强调现在的重点目标是保住勒热夫，这个北部堡垒是维持整个战线不至于崩溃的关键。克卢格以此暗示有必要全面退却到“冬季阵地”，他的话很有说服力。哈尔德这天也察觉到希特勒已意识到撤退不可避免，只是还不能下定决心。第二天也就是1月15日，希特勒决心已定，下达了正式的撤退命令^[26]。

当然，希特勒同意克卢格撤退是有限度的。他同时仍要求坚守斯摩棱斯克以东地区，以保留一个桥头堡阵地，利于德国在未来再次转入反攻。根据希特勒于1月15日发布的指示，德军必须稳住阵脚，扼守住尤赫诺夫、格扎茨克、祖布佐夫、勒热夫公路。这条战线将成为德军最后的“冬季阵地”。赋予克卢格更重要的任务，则是遏制住苏联人在勒热夫的突破。以拯救危机中的中央集团军群，尤其是第9集团军。

可是中央集团军群北段的态势还在恶化中。就在希特勒下令撤退的第二天，也就是1月16日，苏联第4突击集团军打退德军第253师，夺取安德烈亚波尔市。此后在叶廖缅科面前，一路上鲜有德军正规兵团，只有如第403 警卫师之类的后方部队，甚至有一个连的德军集体投降。这在1941 年还算很少见的事情。德国人只能出动飞机来稍微延缓一下叶廖缅科的进攻势头。1 月20日，叶廖缅科也被炸伤。但他仍坚持在担架上指挥战斗。1月21日10时，他又占领了托罗佩茨市，在当地缴获了一个巨大后勤基地，有6 辆坦克、723 辆汽车、45万发炮弹，还有够集团军吃一个月的粮食。这对维持苏军的攻势有着极大的帮助。

叶廖缅科的先遣支队一路快速突进，切断了大卢基—勒热夫铁路。第3突击集团军部队还渡过洛瓦季河，在1 月22 日前合围霍尔姆市的德军守备队（这个突出部我们还将在后面再次提及）。这次行动的另一个后果，是红军从南面迂回了德军第16 集团军在杰米扬斯克地区的部队，构成了著名的杰米扬斯克包围圈的南部半壁。关于这次合围的具体情况，将在本书关于红军北线反攻的章节中提及。

中央集团军群处于可能导致全军覆灭的危机中。对德军来说，现在的战况真的已经是一塌糊涂，乱成一团。刚才还自认为是待在后方安全地带的司令部，面前却往往会突然冒出苏联突击队；运送物资的德军车队则会撞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冲进来的苏联坦克；被击退的德军则到处乱转，也搞不清楚哪里是前线，哪里是后方。崩溃似乎真的就在眼前了。在这紧急态势下，面临被全歼危险的第9 集团军司令施特劳斯却在军情似火之际与上司克卢格玩起了推卸责任的把戏。当克卢格拒绝施特劳斯关于第23 军的战术调整计划，施特劳斯就趁机请了病假^[27]，从危机四伏的前线溜开。就这样，自博克被免职以来，短短三周时间内，中央集团军群的一大批将军被免职或替换，包括22个军长中的4个；6 个集团军司令官中的3 个^[28]：古德里安、赫普纳，现在则是这个施特劳斯大将。

希特勒对施特劳斯这位陆军大将的表现看来不是很满意，以至于此后近三年内都让他闲置在家。直到1944 年才重新任命斯特劳斯为东部地区要塞司令官。这位将军很是高寿，在战后活到了1973年，享年94岁。

而自1940 年以来就由施特劳斯担任的第9 集团军司令官职务，眼下则被交给了原第41摩托化军军长莫德尔将军。他于14日接到新任命，1月18日才赶到了第9 集团军改设在维亚济马的司令部。这位曾经以第3 装甲师师长身份在基辅等战役中立下大功（参见第2、3 卷）的德国将军是纳粹主义的宠儿，在半年时间内就从师长升到了集团军司令。但这是临危受命，并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美事。莫德尔和其他同类型将领一样以强硬著称。西方史料很喜欢熏染他当时在巨大危机面前的沉着，包括他是如何大笑着宣称要亲自参加反击战斗，“卡住苏联人的脖子”，而他的笑声又是如何把房子上的冰凌给震了下来。

当然，亲自参加战斗不过是说说而已（坐在Fi-156之类的飞机上在前线上空观察倒是真的），但莫尔的毅力和信心无疑是事实。这种信心也并非是建立在赤手空拳上。如前所述，在1 月初，莫德尔接手前夕的第9 集团军只有15 万人（内含不到6 万名步兵），不到400 门中重火炮和1 辆可用坦克。力量并不算太强。而在1月19日，也就是莫德尔上任后第二天，他手下每个步兵师平均只有3904 人和14 门野战炮^[29]。更糟糕的是，莫德尔指挥的近半数部队还被苏联人围困着。整个战线乱七八糟。在几个包围圈以外，莫德尔和南侧的第4 装甲集团军，只能在瑟乔夫卡—新杜吉诺—维亚济马之间维持着一条腹背受敌的脆弱战线。

可莫德尔很快证明他日后“东线防御大师”的名声不是凭空而来。不顾种种困难，莫德尔以最快速度组织起了第一轮反击。他的优先目标是恢复勒热夫—奥列尼诺—瑟乔夫卡三角地区四分五裂的战线，拯救出被包围的大量部队。1 月21 日，第1 装甲师奉命自瑟乔夫卡向北展开进攻，以牵制勒热夫方面的红军。利用这个机会，被围困孤立的大量德国部队趁机突围。第二天，德国第6军就派出一个战斗群，由第161师指挥，自勒热夫向西展开反击；被孤立在奥列尼诺（勒热夫以西）的德国第23 军也派出一个混成战斗群（党卫军骑兵旅、第206 步兵师一部、第189 强击火炮营）向东推进。这两股德军猛烈合击，驱逐了隔在中间的苏军，于1 月23 日12 时45 分取得了联系^[30]。第9 集团军的北部战线又开始连成一体。科涅夫当然不能把德国人放跑。3天后，苏军又向这一线发起反击，试图再度封闭这条通道。但莫德尔也在继续强化他的实力，不断挫败苏军的反击。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就在莫德尔展开反击的同时，连同莫德尔的第9 集团军在内，德军终于开始进入所谓“最终冬季防线”。1 月19 日，中央集团军群主力—第4 集团军、第4装甲集团军、第9集团军，自南向北，已经把战线退缩到尤赫诺夫—格扎茨克以东—祖布佐夫—勒热夫以北。可是德军面临的形势依然极为严峻。涌向维亚济马的大批苏军构成的威胁是致命的，但在更西面，还有更可怕的威胁存在：当莫德尔拼命连接他的残破战线时，却完全无暇顾及一个更大的缺口。这个缺口正位于莫德尔最西端部队—也就是第23 军的西侧。如前所述，在1月底，苏联第22集团军和第3、4突击集团军正沿着这个巨大缺口南下，涌入中央集团军群更为深远的大后方。到1月底，第3、4突击集团军已经迫近了大卢基和杰米多夫，第4突击集团军的第249步兵师甚至开始向维捷布斯克挺进^[31]，中央集团军群司令部和克卢格元帅所在的斯摩棱斯克也已经遥遥在望了。

表面看，此时形势对苏联人极为有利。虽然中央集团军群已经进入“冬季阵地”，可是深远后方已经有大量苏军涌入。苏联人还在中央集团军群和北方集团军群交界处打开了一个100多公里宽的大口子，几乎彻底切断了2个集团军群的联系。然而，一片顺利的表象下，危机正在酝酿。随着苏军的深入，第3、4 突击集团军之间，以及他们与位于其左翼的加里宁方面军第22 集团军之间的空隙，也逐渐变得很大。部队的协调和指挥都发生了混乱。而德军虽然被击退，主力却并未遭受根本伤害，反而还在增援下不断加强。恶劣的气候所带来的影响，也逐渐站到了对德国人有利的方面。1 月中旬，部分地段的气温降至可怕的零下40 摄氏度。一个德国军官报告说，现在严寒给苏联人造成的伤害甚至比对德国人更大，因为苏联士兵完全暴露在野外^[32]。

可是苏联人并未及时感受到危险的迫近。至少在苏军高级司令部里，还是乐观情绪占据着主导地位。德国人的迅速溃败使斯大林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正确，于是就更加起劲地介入战斗指挥。为了让科涅夫统一指挥该战区的所有部队，斯大林在1 月22 日将第3、4 突击集团军转隶给加里宁方面军。他要科涅夫尽快拿出更大的战果来报功。

斯大林的期待似乎是有道理的。在维捷布斯克—斯摩棱斯克这些大后方地区，德军除了一些警卫部队和后勤单位，根本没有像样的战斗部队和防线。可是德国人很幸运。希特勒从其他战区调来的几个师援军，正好在这时进入中央集团军群的后方。他们没有时间组织一条完整防线，只能重点把守道路上的几个关键据点，自西向东态势如下：

在大卢基和韦利日，部署了来自西线的第83 步兵师；在杰米多夫，来自德国本土的第330 步兵师（新组建部队）经鲁德尼亚赶来防守；在别雷，如前所述，由第246 步兵师据守；来自西线的第205 师也被投入了战斗。这4 个师以及第81 师一个战斗群，被置于从西线第7 集团军调来的第59 军指挥下。此外，还有1 个警卫师被投入韦利日。第59 军于1 月16 日开到东线并被投入战斗^[33]。1942年1月20日，第59军一度列入北方集团军群第16集团军战斗序列。但在1月底，该军又被交给了中央集团军群的第3装甲集团军。赋予该军的任务，是尽全力阻止红军第4 突击集团军南下。而德军在大卢基的守备部队（面对第3突击集团军）只好自救了。

2 月1 日，第3 装甲集团军奉命统一指挥堵截叶廖缅科的战斗。因为道路都被苏军封锁，第3 装甲集团军司令部当天只能搭乘飞机进入后方战区，第3装甲集团军在前线的部队则留给第9 集团军指挥。第3 装甲集团军在后方可以使用的部队，主要就是前述的4 个新锐师和1 个警卫师，另外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后方单位和独立部队等。除去被孤立在别雷的第246 师（对付苏第22集团军）以及大卢基守备部队，还有4 个师可以拿来对付叶廖缅科，战力不容小觑。与之相比，叶廖缅科的第4 突击集团军却已是强弩之末，所辖第249 师只剩下1400 人，第48 步兵旅只剩下1500 人^[34]。叶廖缅科的部下们更是疲惫不堪、油料弹药也难以为继。很快，德国第59 军展开强大反击，一举挫败了苏第4突击集团军的锋芒。

2 月6 日，苏军被迫转入防御^[35]。叶廖缅科终于没能冲进斯摩棱斯克。但他已经获得很大成果，在21 天内推进了250～300 公里。也算因祸得福，正因为战役告一段落，叶廖缅科终于在2月13日被送进医院疗伤。

第3 装甲集团军挡住了叶廖缅科。在东面，至1 月31 日，莫德尔的态势也已大为改善。虽然与北方集团军群的地面联系尚未恢复，但莫德尔自己的第9集团军各部已经初步摆脱孤立状态，把战线重新连接起来。他手下的第23 军扼守在勒热夫以西，第6 军在勒热夫以东，然后战线向南延伸到格扎茨克，展开了第27 军，以及从第3 装甲集团军接管过来的第46、56 摩托化军及其阵地。现在，第9集团军的防线已经与第4装甲集团军连接起来。

不过莫德尔依然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在他战线的外侧，是苏军第30、31、20 集团军；战线内侧是苏联第29、33 集团军，被瑟乔夫卡地区的德国第46摩托化军封锁着^[36]，莫德尔本人也坐镇在瑟乔夫卡。继续向南，苏第33 集团军一部已经深入第4装甲集团军后方。

此时，红军加里宁方面军对维亚济马的进攻并没有因为莫德尔的反击而被完全遏制。科涅夫所辖的另一支部队—第11 骑兵军仍在奋力推进。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和朱可夫将军的部队在维亚济马会合。由这位将军指挥的红军西方方面军正从东北和东南方向发动规模更为巨大的进攻。其总的兵力多达713100 人，拥有45 个步兵师，12 个骑兵师，1 个坦克师，26 个步兵旅，2 个空降旅，14个坦克旅。他们的进攻方向是红军反攻最主要的战场。

在科涅夫攻击中央集团军群左翼第9 集团军的同时，朱可夫也在持续不断追击克卢格的中部和右翼集团。他的重点进攻目标同样是维亚济马。如前所述，在纸面上，此时朱可夫仍坐拥着70多万大军。可是，因为12月份的战斗消耗太大，朱可夫手下的实际战斗力量也已经大为衰减，只剩下168000 名步兵和174辆坦克^[37]。

苏军实在太缺少兵员，不得不补充了大量犯罪分子来凑数。西方面军政治部1月4日的报告记载有大量犯罪分子因为作战有功而被撤销前科。包括：第82步兵师5人，第19步兵师4人，第50步兵师5人，第146步兵师4人，第1突击集团军3人，第49集团军2人，第33集团军14人。一个被判了8年重刑的空降兵，因为抓住了2 个德国机枪手有功，不仅撤销前科，还被申请授奖。但在第16、20集团军，指挥官们却不愿撤销有功者的罪名^[38]。

朱可夫指挥的各集团军在新年以来的进攻态势如下：

在朱可夫战线的右翼，第20 集团军在1942 年1 月10 日开始进攻，以呼应科涅夫在战线西北面的攻势，从东北面冲向维亚济马。

第20集团军于1941年11月29日在苏联英雄利久科夫上校领导的战役群基础上重建，最初拥有第331、352步兵师，第28、35、64步兵旅，第134、135坦克营。所属各步兵旅还得到了莫斯科军区军政学校毕业班全部学员的加强。1942 年初，第20 集团军集结在沃洛克拉姆斯克和沙霍夫斯卡亚地区，准备突破德军在拉马河地区的防御，从南部侧翼迂回第3 装甲集团军在沃洛克拉姆斯克的突出部，进而冲向格扎茨克并威胁维亚济马。

第20 集团军司令员弗拉索夫将军对我们来说是毫不陌生的。这位从基辅合围中逃出来的将军凭借自己的才干继续享受着斯大林的信任，而他也时常以激动的语调在人们面前谈到这种信任和斯大林打给他的电话，并强调自己在包围圈中也丝毫没有动摇过的忠诚。在部下们眼中，身高1米90，身披斗篷、威武却又不失知识分子气质的弗拉索夫则是一位朴实、勇敢、富于智谋、值得崇敬的指挥官，而且开口闭口总是爱提苏沃洛夫。虽然弗拉索夫对部下要求非常严厉，但他的斗篷却曾经被用来包裹一位受伤的司务长。没有什么迹象表明时常谴责敌人暴行的弗拉索夫对德国人有什么特殊好感，除了他对德国士兵惯于服从上级的习惯颇为赞赏以外。而这种赞赏也没有超过一名职业军人对敌人从专业角度进行客观评价的界限。

总而言之，弗拉索夫在当时是一颗正在上升的耀眼将星，而他在大反攻中的出色表现无疑会使他升得更高，变得更加光彩夺目。甚至战后的苏联官方材料在提到弗拉索夫指挥下红军第20 集团军的拉马河行动时，虽然已不便提到他的名字，但也毫不避讳地评价“此次战役丰富了苏联的战役法，即在主要方向大量集中兵力兵器”。红军的各种内部战史战术教材也无不将此次战斗奉为战争初期的典范战例。

弗拉索夫的表现也确实没有辜负苏军内部对他的高度评价。在进攻开始前，他认真总结了莫斯科反攻中的经验教训，并采取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红军首先在1 月6—8 日的3 天内进行了战斗侦察，并在1 月9 日实施了炮兵试射。根据侦察材料，弗拉索夫确定了最大限度集中火力兵力的进攻原则。他的第20集团军进攻正面为20公里，而70% 的步兵，87% 的火炮和迫击炮，全部坦克却被集中在了8 公里宽的狭窄正面，从而使弗拉索夫本来就占有的绝对优势的兵力更是达到了压倒性的程度。同时，弗拉索夫还对炮兵的使用作了精心计划，命令各个步兵师建立由2～3 个炮兵营组成炮兵集群以直接支援步兵，其中1～2 个营支援第一进攻梯队。而集团军则建立由2 个炮兵团和1个火箭炮营组成的远战炮兵群。

担任第20集团军司令期间的弗拉索夫，身旁站着犹太作家爱伦堡

为了实施拉马河突破，第20 集团军得到了特别兵力加强。第1 突击集团军和第16 集团军部分兵团（包括卡图科夫集群和列米佐夫集群，前者编有战功卓著的第1 近卫坦克旅）、第22坦克旅、第20骑兵师，4个步兵旅、5个滑雪营、1个大威力榴弹炮团、6个加农炮团、1个反坦克炮团5个火箭炮营和2列装甲车的加强。

到1月10日，第20集团军共有2个步兵师，8个步兵旅，3个骑兵师，5个滑雪营，8个炮兵团，5 个火箭炮营，4 个坦克旅。装备328 门火炮和390 门迫击炮（包括444 门76毫米以上火炮迫击炮，79 门反坦克炮，高射炮4 门），火箭炮40 门，2 辆装甲列车，106辆坦克（12 辆KV，37 辆T-34，57 辆T-60），总兵力增加到70000 人。支援第20 集团军的空军部队为第47航空兵师和第601轰炸航空兵团。

卡图科夫将军快速集群（第1近卫坦克旅，第1近卫步兵旅，第49步兵旅，2个炮兵团，2个火箭炮营，第352步兵师）

科罗尔将军快速集群（第331步兵师，第40步兵旅，第31坦克旅，2个炮兵团，1个火箭炮营）

集团军预备队为2个步兵旅，远战炮兵集群（2个炮兵团，1个火箭炮营）

第20 集团军用以发展胜利的第2 梯队为普列耶夫将军（他取代战死的多瓦托尔担任第2 近卫骑兵军军长）集群，包括第2 近卫骑兵军、第20 骑兵师，第22 坦克旅，5 个滑雪营。

在第20集团军当面的德军为第23、106步兵师，第6装甲师。这些部队隶属于第4装甲集团军第5 军（如前所述，第5 军在1 月份曾经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隶属变更）。在从莫斯科撤退的过程中，上述部队所遭受的损失最为惨重，其中2 个步兵师各步兵连在12月底只剩下大约1500 人（2 个步兵师满编情况下应该有11000 名步兵），重型武器丢失殆尽。虽然加上补充人员、炮兵、工兵和后勤以及第6 装甲师（其坦克已经不能指望了），德军大概还能够凑上个一二万人或者更多一些的兵力，而且德国人在拉马河上也构筑了较为坚固的阵地，但弗拉索夫3～4 倍的压倒性优势是不容置疑的，更不用说他还拥有大量加强火力。

1942 年1 月10 日早晨，经过90 分钟的猛烈炮火轰击后，红军冒着暴风雪展开进攻。手握冲锋枪的苏军步兵趴在中重型坦克上前进，无法越过深深大雪的轻型坦克则顺着重型装甲车辆用宽大履带碾出来的辙痕向前行驶。而红军凶猛的炮兵则不断对德军纵深实施逐次射击，直到他们的防线被完全突破为止。

尽管天气恶劣，拥有压倒性优势的弗拉索夫在三天时间内就完全突破了德军阵地，推进了8 到10 公里。1 月13 日早晨，由骑兵、轻型坦克和滑雪部队组成的普列耶夫集群也投入了战斗。但在12 日，向格扎茨克发动冲击的红军却遭到了党卫军“帝国”摩托化步兵师的激烈抵抗。德军第1 装甲师等部队（该师部分兵力当时还没有被派往西北面）也被投入了反击战斗。

“帝国”师是德军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在战争开始时拥有19021 人，编制有党卫军“德国”、“元首”，第11 摩托化步兵团，炮兵团，反坦克炮营，高射炮营，侦察营等单位。除了拥有相当于一个满编制陆军野战师的装备外，还拥有4 门88 毫米高射炮，24 门20 毫米自行高射炮和7 辆强击火炮。虽然“帝国”师自开战以来到1941 年11 月已经损失了超过7000 人，但作为拥有优先补充权的党卫军师团，其战斗实力依然非常强大。而且不同于顾忌伤亡的陆军，凶悍的党卫军野战部队往往会打到哪怕只剩最后一人。

在“帝国”师防守地段展开了最为残酷的战斗，苏德双方的士兵在阵地上甚至陷入了血腥的肉搏，并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伤亡代价。“帝国”师在被调到莫德尔第9 集团军时（详见上一节），其“元首”团在1 月29日只剩下29个人还能够战斗，几乎全军覆没。在42年1月到3月，“帝国”师全师一共损失了4000多人。

由于遭到了德国人的顽强抵抗和猛烈反击，弗拉索夫没有能够冲到格扎茨克。但从1月14日开始，位于第20集团军南面的红军第16、5集团军却利用弗拉索夫的战果发动了进攻，红军的进攻正面扩大到了60 公里。在1 月16 日和17 日，红军分别占领了洛托希诺和沙霍夫斯卡亚，并切断了莫斯科到勒热夫的铁路线，1 月20 日又收复了莫扎伊斯克，为了支援此次行动，苏联人动用了他们能够出动的全部空军。经过白热化的激战，苏军在德军阵地上推进了50多公里。

就在西方方面军右翼进攻进入关键阶段，急需兵力加强的时候，斯大林却在1 月19 日命令朱可夫把位于弗拉索夫北面的第1 突击集团军撤出战斗，编入最高统帅部预备队。颇为不满的朱可夫为此打电话给斯大林，请求把这个集团军留下来。可是斯大林却不容讨价还价：“无条件地撤出。你那里军队很多，算算有多少集团军！”^[40]

朱可夫只能执行命令。最终，第1 突击集团军在2 月2 日被调给了西北方面军，参加在杰米扬斯克地区的进攻（详见本书后面的章节）。

几乎同时，斯大林又将罗科索夫斯基的第16 集团军司令部从朱可夫的右翼调走，其所属部队则被交给了第5集团军。由于2个集团军被调走，朱可夫只好通过加宽第20集团军（弗拉索夫指挥）的进攻正面来维持右翼的攻势，可这意味着兵力密度大大减少，结果自然是无济于事。到1 月25 日，已经逼近勒热夫和格扎茨克的红军最终丧失了进攻初始的凶猛势头，转入了防御。红军从北面冲向维亚济马的努力没有取得成功。

在朱可夫的左翼最南端，红军第10 集团军在1 月中下旬继续包围着苏希尼奇的吉尔扎集群。该集团军还在1月8日夺占了莫萨利斯克，然后防守着靠近基洛夫、柳季诺沃、日兹德拉等市的接近地。在这支红军当面，海因里希指挥的德国第43军损失颇大。所辖第31步兵师的反坦克营遭到苏军猛烈打击，在1941 年1 月21 日2 点55 分从科斯提诺村附近发出最后的电讯：“右边的镇子失守了”，以后就永远消失了^[41]。

为了拯救吉尔扎集群，希特勒于1 月13 日向完成重组的第24 摩托化军下达了进攻命令。这个军现在拥有第4、18 装甲师，还有刚从西线调过来的第208 步兵师（三团制师，兵员装备充足），以及新抵达的第339 步兵师一部分兵力，另外还有3 个战斗群^[42]。这是一场严寒下的艰苦战斗。苏军不断向德军侧翼发动反击而牵制了大量部队，以至于只有2 个德国步兵营掩护着坦克部队直接向苏希尼奇挺进。经过一番艰难的行进，1月24日下午，第18装甲师的几辆先头坦克终于与吉尔扎集群建立了联系。不过德国人也支撑不下去了。第18 装甲师在1 月25 日剩下的兵力只有10459 人，其中仅有5443 人的战斗部队^[43]。在苏希尼奇每天要死伤200 人。一切客观情况都表明，继续坚守已无意义。1 月28 日，德军决定放弃苏希尼奇，1000 多名伤员被首先运走，其他部队也陆续撤退。

与此同时，苏联人却继续调兵遣将以攻取苏希尼奇。从朱可夫右翼调来的第16 集团军司令部在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率领下开到了苏希尼奇（1 月27日），接受了当地原属于第10 集团军的部队，并准备在1 月29 日早晨动用得到坦克、炮兵加强的第11 近卫步兵师和第324 步兵师实施对苏希尼奇的最后进攻。但在进攻前夕，几个当地居民却跑过来报告说德国人已经溜之大吉了，罗科索夫斯基开始还不太相信。但最靠近苏希尼奇的苏军团长却已经自作主张，把一个得到2 辆坦克配合的步兵营派进了城里，他们证实了那几个居民的说法。罗科索夫斯基兵不血刃地解放了苏希尼奇。他注意到吉尔扎男爵把自己漂亮的小汽车留下来^[44]（逃出去的吉尔扎在1943 年初晋升步兵上将，并从当年中旬开始担任西线第89 军军长），而且德国人在撤离前还没有像惯常的那样在城里布雷。颇为得意的罗科索夫斯基将自己的司令部迁入了苏希尼奇。

不过罗科索夫斯基或许不太清楚的是，德国人此时正忙着给他布设陷阱。他们一面不断向苏希尼奇实施炮击，一面企图以苏希尼奇方向的第24 摩托化军从西面、博尔霍夫方向的第53 军从东南面发动进攻，以切断红军的后方交通线。但就在这时，位于罗科索夫斯基东面的红军第61 集团军却突然向南面发动了进攻，突入德军第53 军后方^[45]。虽然一天后苏军就被阻止住，且被德国第47摩托化军所击败。但德国人的反攻计划也因此告吹。

中央集团军群南部的战斗也在继续。此时，德国第2 装甲集团军还面临苏联第3 集团军的压力，损耗甚大。在2 月只剩下45 辆战备坦克和44 辆在修坦克。在更南的库尔斯克方面，德国第2 集团军以第48 摩托化军和第55 军，与苏联布良斯克方面军展开大战。近卫第3 骑兵军的3 个骑兵师在1 个步兵旅支援下，越过了季姆河。德国人投入了第3、9 装甲师和第95 步兵师展开反击。如今这两个德国装甲师也相当虚弱，却也足以应对布良斯克方面军的辅助性攻击。战斗持续到1 月底，德军遏制住了苏联人的攻势。此时，第3 装甲师打得只留下11 辆坦克、6 门野战炮、4 门自行反坦克炮、1 个残破不堪的步兵营（2 个连）和1 个摩托车营^[46]。不过，在击退了布良斯克方面军之后，第2 集团军就可能抽出兵力来支援德军主力在北面的战斗。

在朱可夫的左翼，真正具有决定意义的战斗发生在罗科索夫斯基北面。在这个地段，红军第50 集团军和近卫骑兵第1 军已经突破了尤赫诺夫以南的防线，从南面和西南面向德军第4 集团军在尤赫诺夫地区的9 个师（主力是第12、13军，第57摩托化军）迂回。尤赫诺夫德军的北面和东北面则遭到了红军第43、第49集团军的迂回，这股红军在1月19日已经推进到了谢洛基、达曼诺沃、普柳斯科沃一线。利用上述部队的战果，从更北面开过来的红军第33 集团军正沿着最短的路线，从尤赫诺夫北面向维亚济马进攻。除了骑兵部队和大型兵团外，1月份还有3个苏联滑雪营也深入到德国第4集团军后方。

在苏军强大的攻势下，负责掩护德军第4集团军左翼的第4装甲集团军放弃了阵地并实施撤退，从而等于向红军敞开了通向维亚济马的大门。如前所述，希特勒为此撤了第4 装甲集团军司令赫普纳的职。就造成的危害而言，对赫普纳的处分丝毫也不过分。对苏德两军来说，维亚济马是成败的关键，一旦其落入红军之手，克卢格的后路也就被截断了。

在这个紧要关头，又一位德军将领离开了前线。他就是接管克卢格第4 集团军的原第49 山地军军长屈布勒山地步兵上将。第4 集团军司令职务在1 月20 日被第43 军军长海因里希接替^[47]。屈布勒后来前往南斯拉夫担任第87 山地军军长，他最终在1947 年被作为战犯处死。连同博克、古德里安等人，在当年冬天共有35名德国将军被解除了指挥权。有的是因为无法执行希特勒的坚守命令，有的则是借口身体不好逃离了前线，还有的则是由于被德国空军将领如第8航空军军长里希特霍芬打了小报告。

被撤换的将领们离开了前线，而留下的官兵们所面临的形势正变得日益紧张，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就在希特勒允许克卢格进行局部撤退的同时，苏军也在加紧向维亚济马的突击。正在撤退过程中的德国人没有能够阻止住他们。如前所述，希特勒在1 月15 日下达了正式的撤退命令，同意德军第4 集团军放弃卡卢加突出部、第4 装甲集团军放弃鲁扎突出部、第3 装甲集团军放弃沃洛科拉姆斯克突出部。上述德军集团奉命在1 月18 日至24 日期间，通过各种临时的路线实施后撤。同时，希特勒也要求克卢格堵住红军已经在第4 集团军和第4装甲集群防线上打开的突破口，阻止其继续向维亚济马推进。

1 月27 日，红军近卫骑兵第1 军的战马在尤赫诺夫西南35 公里处冲过了华沙公路。到1 月底，其先头部队已经逼近维亚济马南郊；在尤赫诺夫以北突击的红军第33 集团军也在1 月的最后一天到达尚斯基扎沃德和托卡寥夫地区，其3 个步兵师在集团军司令叶夫列莫夫亲自率领下逼近了维亚济马东郊；而加里宁方面军的第11 骑兵军也冲破了莫德尔的反击，逼近了维亚济马西北郊区。从2月2日开始，三面受敌的维亚济马已经成为苏德两军展开激战的战场。决定战役成败的关键时刻到来了。为了迅速占领维亚济马，斯大林也抛开了种种顾忌，在2 月1 日重建了西方战略方向总指挥部，由朱可夫担任总指挥，统一指挥西方方面军和科涅夫的加里宁方面军。同一天，斯大林再度强调了苏军当前的头等任务：全歼克卢格的中央集团军群。

可是地面战斗已经很艰苦了，于是斯大林决定动用更多的空军。包括莫斯科防区精锐空防战斗机兵团、远程轰炸航空兵在内的苏联航空部队也加紧出动。庞大的机群对德军在维亚济马至奥尔沙，勒热夫经维亚济马至布良斯克，帕夫利诺沃至叶利尼亚等地段的交通线，以及德国人在维亚济马、斯摩棱斯克、维捷布斯克和奥尔沙等地的机场发动了袭击。

为了加速对维亚济马的进攻，大量的红军空降部队也从天而降。根据斯大林1 月15 日的决定，在1 月18 日到22 日，苏联人在维亚济马东南的热拉尼耶空投了第201 空降兵旅和第250 步兵团的1643 人；与此同时，被誉为红军最精锐空降部队的第4 空降兵军主力（第8、9、214 空降兵旅）也准备投向维亚济马西南的澳泽列奇尼亚，以切断德国人的后方交通线。苏联人原定在1 月21日开始空降该军，但由于地面部队推进速度太慢，空降日期被拖到了1 月26日。苏联人动用40架PS-84和22架TB-3，从1月27日午间2时30分搭载着第8 空降兵旅第2 营的648 人开始起飞空降。当天夜间，第8 空降兵旅主力约1500 人也被投向了战场。但由于空投不够准确，被扔得到处都是的苏联空降兵迟迟未能集合起来，投下的物资大部分也不知去向。

就在这时，德国军队已经停止了撤退，并在2 月3 日进入了新的阵地。而在逼近维亚济马的苏军突击集团狭窄突破口的两侧，红军的进攻已经逐渐停顿了下来。由于进攻中兵力消耗太大，红军各兵团的兵力迅速下降。而且和进攻莫斯科时的德国人一样，向前推进太远的苏联人陷入了后勤上的巨大困境。由于弹药供给严重不足，前线部队的火炮被严格限制射击，甚至陷入一天只能发射一两发炮弹的窘境；断粮的士兵们在严寒中体力迅速衰竭，然后盲目地踏上送死的道路。1月份，朱可夫的整个方面军只得到13车皮的炮弹。2月上旬，原定他应该得到的316 车皮炮弹也完全没到手。2 月14 日，朱可夫写报告给斯大林，抱怨说没有炮弹就没法破坏德军的阵地，他的进攻也因此只有伤亡而没有战果^[48]。

与此同时，德国人的战线开始大幅度缩短，与后勤基地的距离也缩短了，后勤状况也开始明显好转。德军陆军在1 月份弹药消耗量为69165 吨，到2 月份则增加到92270 吨。而在补充兵员之外，在1941 年1—3 月份开到东线的17个满员新师当中，有9 个师被加强给了中央集团军群。其中除了上面已经提到的师团外，还有在2—3 月间配属给第4 集团军摩托化第40 军的第331 步兵师，配属给第9 集团军的第328、342 步兵师。对德国人来说尤其幸运的是，苏联骑兵（主要指别洛夫的部队，此人深受斯大林信任）明明已经抵达第4 集团军在尤赫诺夫唯一的补给公路，却没有控制这条公路，而是盲目地向西继续前进。这就给了克卢格翻盘取胜的大好机会。在德军记录中，深入后方的苏联骑兵虽然会对一些散兵游勇造成威胁，但总体表现却很拙劣，更缺乏重型武器，不能与拥有重炮和坦克的德军野战兵团正面较量。在1942年1月，一队苏联骑兵甚至愚蠢地冲击了一个德国坦克连。结果当然是毁灭性的。

到1942 年2 月初，克卢格的中央集团军群态势已大为改善。在维捷布斯克一线挡住了叶廖缅科，德军主力的战线也得到初步恢复，在所谓“冬季阵地” 站住脚跟。可是，克卢格要从根本改变他的处境，还需要赢得更大胜利，尤其要消灭涌入德军后方的两股苏军：在维亚济马以北，是德国第9 集团军后方的苏联第29、39 集团军；维亚济马以南，是德国第4 装甲集团军后方的苏联第33集团军。如果让这两股苏军在维亚济马合流，克卢格的主力部队仍有全军覆灭的威胁。

被“关在”德国第9 集团军后方的苏军人数最多。要消灭他们，莫德尔需要更多兵力和更大的指挥权。西方史料往往忘记提及第9 集团军当时得到的加强。而为了让读者们了解莫德尔手头的实力，笔者从大量西方的碎片式资料中综合出了第9集团军的战斗序列：

在1 月底2 月初，第3 装甲集团军将莫德尔的老部队第41 摩托化军（第2装甲师、第36 摩托化步兵师）和第56 摩托化军（第7 装甲师，第14 摩托化步兵师）交给了第9集团军，而第4装甲集团军也把第46摩托化军（第1装甲师，第6装甲师，党卫军“帝国”师）调给了莫德尔。这样，德国第9 集团军的总兵力便膨胀到了20 个师，包括13 个步兵师，4 个装甲师，3 个摩托化步兵师。连同前面提及的第3 装甲集团军第59 军（齐装满员的第246、83、330、205 步兵师），德国人在科涅夫加里宁方面军（兵力大约增加到了40 多万人，包括后勤和空军）面前和“肚子”里，已经有了大约24个师，以及其他一些七零八落的部队。

莫德尔的师团当然不是个个都兵员装备充足，但却要比科涅夫同样损耗严重的师团强大很多。在红军加里宁方面军所属部队中，第3、4 突击集团军在1 月9 日到2 月6 日已经损失了29210 人，其中纯减员10400 人、伤病18810人^[49]，伤亡构成具有明显的攻坚战性质。第4 突击集团军的人员伤亡最为严重，1月以来3周内，所辖各师平均实力从8000人减少到2000多人^[50]；第39集团军第183步兵师每个团只剩下45～60人。

力量的天平已经再度倒向了德国人一边。而兵力本来不占什么优势、兵员素质越打越低的苏联人在此前的进攻中则已经消耗完了他们的冲劲，付出了比对方高昂数倍的损失。并且和进攻时的德国人一样（准确地说是更甚），为了争取不可能达到的目标而把筋疲力尽的部队置于孤军深入的危险态势：科涅夫现在的进攻正面扩大到了300 多公里，进攻集团两翼暴露，众多部队难以协调指挥。用哈尔德的话说，苏联人的反攻“已经退化成了胡闹”。

而对于临危不乱的莫德尔来说，这一切则意味着机会来了。现在，他要大干一场。

莫德尔继续加强勒热夫三角地区的兵力。第46摩托化军在1月底管辖着第1装甲师，还有第86步兵师和党卫军“帝国”师；第23军突击群则由第6装甲师（约3000名作战人员^[52]），第246步兵师和党卫军骑兵旅组成。他们承受住了苏军的猛烈反击，拼死要维持德军战线的完整。为了结束这一系列苦战，莫德尔还需要取得一次决定性的胜利。而发动反击的前提，是需要一支强有力且数量充足的军队。

除了真正的野战部队，克卢格和莫德尔为了强化作战力量，还把后方的大量独立部队、后勤单位和空军部队都动员起来，与野战师团一道统编为战斗集团。举例说，第6 装甲师的劳斯将军，就接受了大量后勤和工程部队，在1942年2月6日就于新杜吉诺地区（瑟乔夫卡以南）掌握着35000人。具体构成为：

3个建筑营、10个舟桥纵列、1个道路建设营、第189强击火炮营、第2工兵训练营、第618炮兵观测营、空军的机场地勤和通讯营，5辆受损坦克

凭借得到加强的部队，莫德尔在2月5日发动了猛烈的反击。盘踞在瑟乔夫卡的第46摩托化军，以及被封锁在奥列尼诺、勒热夫附近的第6、23军，开始从东西两面压迫挤压曾包围他们的苏军第29 集团军。莫德尔的目的是切断第29集团军和第39集团军的联系，把这股苏军包围起来一口吃掉。德军的坦克和强击火炮履带再次飞转了起来，犁开厚厚的大雪激起飞溅的雪泥，一路冲向红军阵地。在红军第39 集团军上空，德国飞机也携带着死亡重新出现。德国步兵部队则在强大的高射炮部队掩护下发动了冲击。猝不及防的红军遭到了沉重的打击，防线被突破，经不住打击的士兵则开始逃跑。哈尔德在当天日记里满意地写道：“在第9集团军地段，敌人在勒热夫西南败退。”^[53]

莫德尔的进攻在36 个小时内取得了成功。一度被孤立的德军第23 军与前来接应的第6 军（这个军得到了高射炮火力的加强）完全恢复了联系，并与从南面进攻的第46 摩托化军（其第1 装甲师由于没有坦克而被当作步兵部队使用）一道反过来狠狠打击红军第29 集团军，并在2 月16 日将其包围在一个东西宽8 公里、南北长7 公里的狭小地带内。红军第39 集团军在勒热夫以西防御体系中一条狭窄的走廊也被德国人拦腰斩断，大量部队在维亚济马西北地区陷入半包围状态。集团军主力仅仅依靠别雷和涅利多沃两个通道与加里宁方面军主力保持联系。上述被围部队大约有7个师。

在1941 年的夏秋季战役中，红军曾给人濒临绝境的印象。而在冬季他们却奇迹般的突然爆发，并把惊恐的德国人打得一路丢盔卸甲。但在经过长时间狂热的进攻后，苏军最终还是暴露出了真面目：遭受了无数次毁灭性打击的红军其实还相当虚弱。一旦德国人从惊慌中镇静下来，并且发现了这一真相，苏联人就再度大难临头了。而使部队恢复平静并敏锐抓住苏军弱点给予致命一击的莫德尔将军，则无疑是德国陆军最优秀的将领之一。无怪乎他会成为希特勒最宠爱和信任的将领。

科涅夫这回大概是有些气急败坏了，恐怕还在为领袖严令他发动这次倒霉的攻势而在心里骂娘。斯大林则急急忙忙地从其预备队给他调来2 个近卫步兵军、7 个步兵师和4 个航空兵团，以加强损失惨重的加里宁方面军。为了拯救被包围的部队，科涅夫命令苏军第30 集团军向勒热夫以北的德军防线发动进攻，但这些努力没有取得明显成效。尽管如此，被包围的第29 集团军在红军第204 空降旅一个营约500 名空降兵的接应下，还是在2 月22 日突围成功。但集团军总兵力已经减少到5000多人。为了弥补巨大的损失，第29集团军在3月9日得到了第31集团军一部分兵力的补充。

原来只是被半包围的第39集团军的命运却要凄惨得多。3月1日，希特勒和克卢格向莫德尔下达所谓“基本命令”，要求彻底包围和消灭第39 集团军。但与此同时，希特勒又要求莫德尔向北进攻奥斯塔什科夫，以便把中央集团军群和北方集团军群的战线重新连接起来。3月2日，哈尔德预计奥斯塔什科夫战役将在3月12—16日展开。

现在，莫德尔已经取得了初步胜利，但也付出了很大代价。在1、2 月的战斗中，德国第9集团军仅战斗损失就有23308人（含阵亡5323人、失踪1123人、负伤16862 人）^[54]。付出了重大死伤代价后，莫德尔手下很多战斗单位都元气大伤。3 月10 日，德国第6 军所辖3 个师（第26、251 步兵师，第5 装甲师）一共只剩下18 个步兵营，总计18300 人；同一天，第206 步兵师剩下8100 人、第1 装甲师还有3400人、第102步兵师还剩7200人^[55]。

但由于得到了大量增援，第9 集团军的实力还在继续增强。到3 月23 日，莫德尔手下已经有22 万1200 人，比1 月初多出了7 万余人。其中“战斗力量”（步兵）有13万9100人（1月初不到6万人），可以编制近200个满员步兵营。重武器也增加到608门中重型火炮和83辆可用坦克^[56]。举例说，从包围圈救出来的第253步兵师，到3月10日总兵力就恢复到10200人。3月下旬，又决定从第4装甲集团军抽调第5装甲师加强莫德尔的攻势。单纯从兵力数量上说，莫德尔现在有足够实力稳住阵脚，消灭被包围的苏军的先头集团。事实上，仅仅为了进攻奥斯塔什科夫，莫德尔就集中了56000 人和200 辆坦克，雄心勃勃地准备大干一场。

可是，此时加里宁方面军正在猛攻德军固守的奥列尼诺桥头堡。受到这一牵制，迫使莫德尔一再延期攻打第39 集团军和奥斯塔什科夫。计划几经修改后，克卢格规定3 月20 日为最后期限。3 月8 日，奥列尼诺桥头堡遭受的压力减缓了，可是两天后一场巨大的暴风雪来袭。德军的计划只好又一次延迟。

虽然德国人竭力想发起攻势，可是在恶劣天气和苏军不断反攻的压力下，莫德尔被迫于3月27日承认目前攻打奥斯塔什科夫几乎是不可能的。希特勒最初不同意取消这个计划。可是不久积雪就开始融化，造成了巨大的春洪，几乎整个东线的道路都被河水淹没，根本没法展开大规模作战。于是希特勒暂时放下奥斯塔什科夫，又把目标转向消灭第39 集团军。但在如今恶劣的气候和地形条件下，这也同样难以办到。于是，第39 集团军暂时避免被歼灭的危险，得以在孤立状态下进行了大约4 个月的艰苦恶战，从冬天一直熬到夏季。在7月份，其全部交通线被德国人切断，集团军主力在德军第9集团军7月2日到12日的最后进攻中全军覆没。连同其他被围部队在内，共有3万人被俘，损失坦克218辆，火炮591门。7月底，第39集团军番号被撤销。

在莫德尔刚开始消灭苏联第39、29 集团军的2 月初，德国第4 装甲集团军也开始着手消灭苏联第33 集团军。对于已在乌格拉河一线挡住苏军两翼的克卢格来说，需要做的就是截断冲进他“肚子”里苏军的后路。于是在1 月30日和2 月2 日，克卢格分别发动了两次进攻，攻击红军第33 集团军突破口的根部。德军第40 摩托化军也被投入尤赫诺夫西南公路线，经过一番激烈战斗，得以完全恢复中央集团军群的交通补给（但该交通线仍然处于红军炮火威胁下）^[57]，德军第4 装甲集团军和第4 集团军之间的地面联系也在2 月3 日得到恢复。此时，苏军已经是强弩之末，无力做高强度抵抗。于是德国人没费多大精力就取得了成功，逐渐切断了叶夫列莫夫率领的第33集团军的后路；近卫第1骑兵军也遭到了同样命运。这天早上，德国第12军向北，第20装甲师向南，共同封闭了缺口，一举把苏联第33 集团军和近卫第1 骑兵关在战线西侧。这股苏军实际上已经被包围：东面，是德国第20、12、13、57、43军，把第33集团军与东面的第43、49 集团军隔开；而在包围圈以北，德军则在维亚济马周边集中了第5 军和第5 装甲师；包围圈以南是第40 摩托化军；西侧则是德国中央集团军群的深远后方。

不过近卫第1骑兵军在1月30日和空投的苏联空降兵建立了联系，并在2月7 日将第8 空降旅残余的1320 人纳入其战斗序列。这个空降旅到2 月1 日为止共投下了2081 人，另有第214 空降旅的76 人。除去敌后混战中的损失，以及那些空投后失去联系的人员，剩下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至于从西北面直冲下里的第11骑兵军，则被德国人从汽车公路干线给赶了出去。

被包围的第33 集团军部队与第1 近卫骑兵军（包括第8 空降旅）之间也建立起了联系。这个集团虽然没有太多兵力，但却和当地的游击队一道给克卢格带来了很大麻烦。他们在森林中到处晃来晃去，袭击所遇到的每一支德军守备队、车队和司令部。由于其行动神出鬼没（尤其是那些受过严格训练，善于格斗和使用匕首的苏联空降兵），往往能够给德国人造成很大的损失。几十个甚至数百人的小部队常被苏军“包饺子”。由于是在敌后作战，苏军无疑不会保留什么俘虏，而德军的交通线、后勤仓库、医院也处于他们的极大的威胁中，由此带给德国人的烦恼简直不可忍受。

在2 月10 日，苏军甚至袭击了德军第5 装甲师的司令部（师长为古斯塔夫·费赫讷）。这个师刚刚从前线调下来休整，充当第4 装甲集团军的预备队，其司令部设在马尔诺莫沃。但在2月9日，该村东北部却突然遭到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一个苏联空降兵连的袭击。就在德国人的注意力完全被这股苏军吸引住的时候，更多的苏联空降兵却冲进了村子，他们是第8 空降旅第2 营的部队，指挥官是卡尔纳霍夫乌大尉。经过短促激烈的近距离战斗，德国人逃离了马尔诺莫沃，丢下了4 辆坦克（可能隶属于第31 坦克团指挥连），5 门高射炮，120辆汽车，34辆摩托车和9部电台。

为了消灭被围苏军，恼羞成怒的德国人也不择手段。就在第5 装甲师司令部被袭击后第二天，第8 空降兵旅参谋长萨盖达齐内中校指挥下的2 个排（他们没有和主力取得联系）在一个叫库尔久莫沃的村庄遭遇了大股德军，苏军最老空降兵之一的萨盖达齐内等人战死。战斗结束后，德国人不仅残杀了被俘的苏联伤兵，而且将村里全部男女老幼都赶到一起用机枪屠杀，最后把整个村子烧了个干净。

为了救援被围部队，苏军第50 集团军继续向尤赫诺夫发动进攻。为配合此次行动，苏联人决定恢复一度中断的空投。2月10日，第4空降兵军主力（只剩下第9、214 旅）被划归西方方面军指挥，并从2 月17 日开始实施空降。在2月22日夜间，第4空降兵军军长列瓦绍夫少将乘坐的TB-3飞机也飞到了敌区上空。这时一架德国战斗机突然出现并用机枪猛烈扫射TB-3，但并未将其击落。苏联飞机成功地在敌后着陆，同机的第4 空降兵军参谋长卡赞金上校一面庆幸能够大难不死，一面提醒列瓦绍夫现在可以离开飞机，却突然发现军长太阳穴上凝结着血块：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后脑。

现在第4 空降兵军只能由卡赞金指挥了。在当天夜里，这个军已经基本空降完毕。为此一共出动飞机612 架次，伞降和空降了7373 人，伞降弹药、武器、食品等物资1525 袋^[58]。连同此前空投的部队，苏联人一共在尤赫诺夫—维亚济马地区投放了1万余人，320门迫击炮、541挺机枪、300支反坦克枪。

但红军第50 集团军并没有突破德军在华沙公路的防御。直到3 月3 日，德国第4集团军才开始撤出尤赫诺夫突出部，并于6日退却到乌拉格河一线^[59]。苏军在3 月5 日解放尤赫诺夫。尽管如此，他们却依然没有能够救出被围苏军。德国第5装甲师却乘机清除了维亚济马以南的包围圈，歼灭苏联近卫第1骑兵军一部。德国第5军随即加紧围歼苏联第33集团军。3月10日，第5装甲师顶着暴风雪从西面包抄第33集团军，却在12日陷入积雪无法动弹。彻底消灭包围圈的战事只好暂时停顿下来。3月24日，克卢格命令第5装甲师重新集结于维亚济马，准备运往第9集团军。

被包围的苏军逃过一劫，却处境艰难。狂风暴雪下孤立在敌后，弹药补给都即将耗尽。包围圈外只能用飞机空投少量补给品。为了躲避德国人猛烈的高炮射击和战斗机拦截（截至1月29日就有12架苏联运输机被击伤，7架被击毁，1 架未能返回），苏联人一般都是在夜间实施空投。为了指示空投目标，被包围的苏军在夜里点起篝火，但许多物资还是被扔到了那些点火取暖或者有意点火误导的德国人那里。

现在朱可夫已经明白，以现有的力量继续进攻除了付出更大伤亡外，将不会取得更大的战果。他请求斯大林停止进攻，以巩固已有阵地。但斯大林断然拒绝了他，并严令朱可夫不顾一切投入所有兵力，把勒热夫、维亚济马、尤赫诺夫、博尔霍夫、日兹德拉、布良斯克地域的德军集团全部歼灭，在3 月5 日前进抵奥列尼诺、第聂伯河、叶利尼亚一线，然后沿杰斯纳河前出到斯多斯季河。

为此，斯大林又从预备队中搜刮出了一些兵团，得以调给西方方面军1 个近卫步兵军、3 个步兵师、2 个空降兵旅、200 辆坦克、40 架飞机和6 万名补充兵员^[60]。部队总数不少，质量却已经相当低劣。大量补充兵年龄或者不满18 岁，或者超过40 岁，不是老头就是小孩，而且相当一部分根本没有受过任何训练。这样的部队和德国人从西线调来的那些受过充分训练、年轻力壮的基干战斗兵远远不是一个档次。而在远东和中亚，苏联人却很难再抽出什么“强悍西伯利亚战士”了。

但领袖的命令是不可违背的，朱可夫只好命令再次全线出击。但苏军第22、30、39、43 集团军和第50 集团军的攻击尝试却徒劳无益。他们对一小块一小块德军阵地无意义的进攻被哈尔德称为是如孩子打闹般可笑的行动；对维捷布斯克和杰米多夫进攻的苏军第4 突击集团军也因为补给困难陷入停顿。1942 年4 月20 日，曾像得了热病一样激昂的斯大林也不得不暂时让他那万丈雄心冷却下来，下令停止进攻。红军加里宁方面军和西方面军得以就地转入防御。

随着苏军在前线进攻的停息，德国人在4 月初开始集结大量部队以扫荡被围苏军。为此动用了第13、43、53军和第40摩托化军的部队。如前所述，第4装甲集团军的第5装甲师原定调给莫德尔的第9集团军。可由于莫德尔的作战计划因为气候恶劣等原因取消，克卢格于3 月28 日决定把第5 装甲师留给第4装甲集团军，用来消灭苏联第33集团军。

与此同时，苏联人在包围圈中的兵力则迅速下降，其第4空降兵军到3月5日仅剩下3000 余人，而所要对付的德军却有第331、31、34、131 步兵师的相当一部分兵力。德国第5 军和第5 装甲师则于4 月10 日猛攻第33 集团军主力。其后5 天时间内，两军官兵在厚厚的泥河中展开拼杀。在德国人一次又一次残酷而强大的清剿进攻下，红军虽然用轻武器和伞刀拼死抵抗，兵力却继续下降。而且从各种来源的资料分析，被围苏军各部队固然都能够顽强战斗，其表现也足够勇敢，但他们之间的联系却并不太紧密，实际是在各自作战，其部分原因或许是因为苏军通讯工具的缺乏；同时由于是在德国人的后方作战，苏军也没有坚固阵地可以依托，在恶劣环境中的艰难困苦也是可想而知的（虽然苏联人不像德国人那样喜欢渲染这些情况，而将其视为战争中的自然而然）。总的来说，被包围在维亚济马的部队与其说是大的兵团，倒不如说是一些大股的散兵游勇。当然这也给德国人带来很大困扰：消灭凶猛的巨兽有时要比对付森林中一只只分散的狼容易得多。

虽然办法不多，朱可夫还是尽可能给被包围的苏军提供援助。从1942 年5 月29 日到6 月5 日，他又把第23、211 空降旅的4000 余人和121 支反坦克枪、48门营属迫击炮和184挺轻机枪投给了第1近卫骑兵军，而第23空降兵旅第4营的645 人在4 月19 日被投给了第4 空降兵军。但被围部队的情况却依然在继续恶化，逐渐解冻的天气和随之而来的春季大水使他们的处境更为艰难。

从4 月中旬开始，苏军开始突围。除开那些分散小股人员外，突围部队主要分成三块：其中一块在亚尔采沃西北面冲出了包围圈，与加里宁方面军会合；另一部分主要是第1近卫骑兵军和第4空降兵军的部队，他们在6月4日根据朱可夫的指示向南面的基洛夫进攻，以求进入红军第10 集团军的阵地。从6 月23 日开始，所有被围人员在第1 近卫骑兵军统一指挥下开始突围，并在第10集团军火力配合下冲过了坚固而完善的德军阵地，于1942 年7月18日与主力会合；而由第33 集团军司令叶夫列莫夫中将指挥的突围集团却遭遇了悲惨的命运。在突围前，他与朱可夫取得了联系，并请求从乌格河突围，这是回到苏军阵地最短的路线。但朱可夫考虑到德国人在这个地区已经有所准备，不同意叶夫列莫夫所选择的路线。但斯大林却认为这是无可奈何的唯一选择，批准了叶夫列莫夫的计划，并要求朱可夫组织相向突击。但叶夫列莫夫的行动却被德国人挫败了。他的部队被打散，他自己则于1942 年4 月19 日被包围在斯摩棱斯克州捷姆金区斯洛博特卡附近。腰部中弹的叶夫列莫夫不能忍受沦为俘虏的命运，用子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直到1943 年4 月30 日苏联官方才最终确定了叶夫列莫夫的命运）。第33 集团军炮兵主任奥夫诺斯莫罗夫炮兵少将也在4月战死。

朱可夫的攻势未能成功，付出的代价却大得可怕。从1942 年1月8日到4月20日，西方方面军损失了435662人，其中纯减员148940人、伤病286722人。相对而言，兵力只有西方方面军一半的加里宁方面军损失更为惨重，一共减员341227人，其中纯减员123380人、伤病217847人^[61]。这相当于战役开始时方面军的总兵力。短短3 个月里，加里宁方面军就整个换了一次血。其战死者中包括第183 步兵师师长科马米斯萨洛夫少将，他在3 月2 日的一次反击战斗中被打死。看来，莫德尔的反击作战确实给苏联人相当大的杀伤力。两个方面军在战役期间还损失了957辆坦克，550架飞机，7296门火炮和迫击炮。

德国人在此期间也付出了比莫斯科反攻更为惨重的损失。从1942年1月1日到4月30日，中央集团军群一共损失了379500人，得到的补充仅有184700人^[62]。同期，中央集团军群的战斗损失超过15万人（准确数字为155393人），其中阵亡34458 人、失踪8811 人、负伤112124 人^[63]。加上因伤死亡、失踪后死亡、非战斗死亡等，估计中央集团军群在1—4 月死了6 万到7 万人。苏德两军的杀伤交换率大致略高于2∶1。和莫斯科反攻阶段比起来，苏联人的表现更出色一些，这无疑归功于其进攻战术的改进。但这种改进还没有完善到足以保障苏联取得大反攻的胜利。

抛开军队实力、装备训练等客观因素，单纯从战术层面来说，苏军的失败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们不是依靠强大的坦克部队实施突破—他们此时也没有太多强大的坦克部队，而是用步兵来突破，同时用骑兵和滑雪部队来穿插渗透。为此到1942年1月1日一共组建了94个每个只有三四千人的轻骑兵师。这种骑兵师虽然行动迅速，但火力却很弱，一旦遭到对方空军和坦克的袭击，或者撞上坚固设防的阵地，往往损失巨大。同时由于炮兵和空军，以及被小群使用的坦克（一般是以营连为单位投入分散的战斗）支援能力不强，红军往往需要付出极其重大的代价才能打开对方防线，然后依靠自己的两条腿（或者马腿）在被大雪覆盖的德军纵深发动追击，而不是像德国人那样以师军甚至集团军一级的庞大装甲摩托化部队挺进。在这种情况下，苏联步兵和骑兵所取得的成就，即使按照西顿这种怀有成见者的评价，也是“相当惊人了”。

不过惊人归惊人，失败还是不可避免。而导致失败的因素则不仅适用于朱可夫、科涅夫和他们的西方、加里宁方面军，也同样适用于其他红军部队，其中就包括在苏德南北两翼反攻中的红军。

苏联骑兵军总人数为18700 （后期人数），拥有6700名骑兵，装备冲锋枪6175支，机枪804 挺，400 支反坦克枪，108 门82 迫击炮，56 门120 迫击炮，34 门37 毫米反坦克炮，48 门45 毫米反坦克炮，96 门76 毫米炮，8 门122 毫米炮，892 辆汽车，1316 辆马拉车。战争后期还加入了103辆各种装甲车。

下属3 个骑兵师，2 个坦克团（每团550 人），1 个侦察营（300 人），1 个120 毫米迫击炮团（450人），1个火箭炮营（225人），1个装备45毫米炮的反坦克营（243人），1个76毫米反坦克炮团（496人），1个37毫米高射炮团（397人），1个通信营（250人），1个工兵营（290人），供应人员1200人。后来还增加了1个SU-85自行火炮团（279人）。

苏联骑兵师4645 人，有2000 名骑兵。装备1616 支冲锋枪，229 挺机枪，112 支反坦克枪，36门82毫米迫击炮，12门120毫米迫击炮，6门37毫米反坦克炮，12门45毫米反坦克炮，24门76毫米火炮，摩托化车辆100辆，马拉车404辆。

编制为3 个骑兵团（1144 人，465 支冲锋枪，49 挺机枪，32 支反坦克枪，12 门82 毫米迫击炮，4 门45 毫米反坦克炮，4 门76 毫米加农炮，3 辆汽车，115 辆马拉车），1 个炮兵团（450 人），1 个侦察营（110 人），1 个通信连（53 人），1 个37 反坦克炮连（80 人），1个工兵连（70人），供应人员330人。

小评论：西顿所著的《德俄战争》一书，在今天由于其诸多的错误和不公正的评价而遭到广泛的恶评。不过笔者倒想在此为他说句好话。西顿毕竟是个职业军人，他的战术评价要比一般西方历史学家，甚至大多数回忆录作者们准确客观得多。在这一点上，直到今天超过西顿的作者都是罕见的。西顿的问题，除开他好德恶俄的偏见过于强烈外，却主要出在资料上。西顿虽然接触过大量德国档案，也阅读过众多俄国著作，但在怀疑俄国材料的同时，过于相信德国材料的准确性，对原始材料缺乏深入细致的分析。这一点在今天众多研究苏德战争的作者中依然是个通病。笔者所见近年来关于库尔斯克和巴拉顿湖战役（所谓 “春醒”）的西方专门著作不下十几种。作者们把档案翻了个遍，几乎找到每天每小时的兵力和损失统计，可却没有一个人从整体上准确把握住苏德两军的实力对比；他们虽然很清楚德国坦克的维修保养标准和其他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可不太明白德国陆军和国防军统帅部统计资料的不同，也不清楚苏联和德国兵力统计范围上的区别等等。笔者是个才疏学浅的人，但相信在研究了所有上述材料后，另外加上苏联材料，包括几乎全部翻译成中文的材料（笔者向来以通读过关于苏德战争的几乎全部中文资料而自豪，中国人应该读读中国书，也正因为如此，笔者强烈坚持按照传统的标准进行翻译），结合以笔者对各种材料的分析判断，应该能够得出更接近于事实的结论。事实上，由于资料的丰富，苏德战争的后期战役比初期好写太多，不过真正写准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