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第十七章 侦查审讯
第十七章 侦查审讯

第二天一早,在回警察局之前,法兰奇独自一人坐在旅馆休息室里,回顾自己对案件的看法,并盘算着接下来的调查行动。

如果本案是一件谋杀案,那么很自然地要问:案犯可能是谁?22000英镑遗产的继承人立刻浮现在法兰奇的脑海中:他的动机很明显。那个人就是死者的侄子,一名叫卡珀的律师。但是根据兰金所说,卡珀有不在场证明。案件发生时,他正在约65公里外的家中。

据此又引出两个更深入的问题。首先,还有其他人有犯罪动机吗?其次,卡珀的不在场证明是无可动摇的吗?

就第一个问题,法兰奇想不出别的答案了。死者性情温和、慷慨、友善,深受大家的爱戴。以法兰奇所了解到的,死者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而且他的试验并未成功,也就不存在被同事嫉妒的情形。从目前查明的事实来看,似乎只有卡珀是有嫌疑的。

第二个问题,卡珀的不在场证明是否不可动摇,法兰奇掌握到的信息还不足以回答这个问题。通常他都会怀疑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经历过相当多的案件,一开始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看上去非常可靠,但通过后续调查,却发现所谓的不在场证明都是伪造的。所以他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去验证卡珀的不在场证明是否可靠。

除了动机和不在场证明,卡珀又是否符合一个谋杀嫌犯的形象呢?法兰奇拿出了记事本,把想到的点都一一记录下来。根据兰金提供的档案,他先写下了几点对卡珀的印象。

首先,卡珀了解本那比,熟悉他的性格与习惯。他还知道本那比在做毒液试验。因此他有可能设计这样的一个阴谋。其次,他也很熟悉“江景”的结构和通往这里的道路,甚至可能了解帕特维太太惯常离开的时间、死者每周去朋友家下国际象棋的习惯。最后,他也能够在本那比去利特先生家之前出现,并且不会让死者受惊或喊叫的人。总而言之,除了不在场证明以外,他的确是最满足条件的嫌疑人。

不过还得刨除另外一点,卡珀是偷蛇的人吗?

现在并无证据表明卡珀了解蛇和动物园的事情。也无法推断他拥有动物园的钥匙或是使用了这些钥匙。除非兰金看走了眼,不然法兰奇很确定,卡珀是没办法弄到蛇的。

但这蛇会不会是别人帮他弄到的呢?科克伦被辞退后,时不时在“江景”打零工,卡珀可能见过他,知道他被开除的事情。那么他会不会骗科克伦呢?买那辆清洁车的钱,会不会来自卡珀而非本那比呢?

法兰奇想,科克伦买车付的是一英镑的钞票,这是否就是卡珀故意设计的呢?如果是出于慈善目的的捐赠,本那比为什么不用5英镑、10英镑的纸币呢?相反,卡珀却必须使用这种不会被银行记录的一英镑纸币。

思考了一阵,法兰奇觉得目前还推断不出什么结论来。一英镑也可能是本那比存放在家中,以备不时之需的。

虽然科克伦不大可能做出伤害本那比的事,但卡珀也可能接近他,撺掇他做了一些事,并骗他说这是为了本那比好。等本那比死了,科克伦明白过来,但也为时已晚。他会掉入卡珀的陷阱中,出于对自己安危的考虑,也不能吐露半个字。

法兰奇对目前的进展非常满意。虽然还没得出什么启发性的结论,但至少他已经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他必须去检验卡珀的不在场证明,如果证明非常可靠,那他不得不去调查谋杀案发生时科克伦在哪里。

关于不在场证明的细节,兰金提供的档案里都有,不过他还是想亲自见卡珀一面,这样才能知道他的心情及精神状态。当然了,这样会让卡珀起戒心,不过只要卡珀发现警方正在重新调查这个案子,都会起疑,所以当面去拜访他也就没什么了。

法兰奇在警局总部打了个电话,就跟一名警官坐火车去了博山姆。那是一个只有8000~10000人口的小镇,卡珀住的房子虽然老旧,却还算不错,坐落在一条曾经很热闹的街上。一楼和二楼是他的律所,楼上两层是卡珀自己的住所。法兰奇先出示了证件,以防职员们议论,然后走进了卡珀的屋子。

“我必须给您看看我的‘工作证’。”法兰奇说道,卡珀示意他坐在椅子上,“伯明顿市警局要我来调查本案中的一两个疑点,与动物园的蛇被偷一事有关,就是那条毒死了本那比教授的蛇。我曾打过电话,希望请您协助调查。”

说话的同时,法兰奇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律师。卡珀轻轻咳嗽一声,又抽了抽鼻子。他回答问题时,显得非常有自信。

“高级督察,您可真是吓了我一跳。”他的语气很正常,“我以为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警方还有什么地方感到困惑呢?”

“这个嘛,”法兰奇轻松地回答说,“有一件事,他们实在是想不通,动物园设置了许多预防措施,蛇居然还会被偷走。这个问题可是很严重的,因为如果发生一次,那就可能发生第二次。”

“可以理解,”卡珀谨慎地回应道,“不过我不明白的是,这件事找我有什么用。我只知道问询当场的一些情况,您掌握的信息应该比我更全面才是。不过当然,能略尽绵力我也会不胜荣幸。”

“谢谢你,先生。”法兰奇愉快地回答道,“那我还是告诉您一些额外的信息吧,如果您能保密的话真是不胜感激。”

卡珀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告诉您吧,”法兰奇继续说道,做出有点神秘的样子,“我们发现教授是被人谋杀的。”

卡珀的反应让法兰奇很困惑,显然是大吃一惊,但这只是听到消息正常的吃惊,还是饱含着恐惧与内疚的震惊呢?他分辨不出来。

“真是太令人惊讶了。”卡珀说道,他露出一副关切的神情,“听到这个消息我深感遗憾,我想您一定是非常确定才这么说的,但必须承认,我觉得那不太可能。我的叔叔一直很受人欢迎,很难想象他有仇人。”

“这我同意。”法兰奇点点头道,“这个问题也让我们感到很困惑。但是,一定是有某种解释的。”

“是的,如果您说的是对的,那肯定有所解释。”

卡珀自然是不愿意帮忙的,因为调查可能会让他的阴谋败露。法兰奇于是继续说:“卡珀先生,您从专业的角度一定了解,任何有谋杀嫌疑的案件,都需要进行排除性的调查。任何能从死者死去这件事上获益的人,都必须解释自己在案发时的行踪。您是死者遗产的继承人,所以我职责所在,必须来问您这个问题。或许您可以帮个忙,跟我说一下?”

卡珀有点冷漠地笑了笑。“专业角度。如您所说,也让我知道自己并无责任回答这些问题。”他冷哼一声,接着说:“不过,我也不想阻碍司法公正,所以我会把自己所知的都告诉您。周三那天晚上我在这里,就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这样够了吗?”

“说实话,先生,”法兰奇恳切地说,“还不太够。”

“您或许是想知道我案发前后的全部行踪?”

“如果您愿意的话,先生。”

卡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记事本翻了起来。“我看看,那个周三—不对,我最好翻回周二看看。周二我是在伦敦,那天下午和晚上都约了客户,之后就在伦敦住了一晚。周三午饭前回到博山姆。去出差的时候一直牙疼,时不时地就会发作,周二晚上疼得睡不着,所以我决定周三一定要去看牙医。早上我还在伦敦,就给伯明顿的一个牙科诊所打电话问能不能约周三晚上看病。牙医跟我定的是6点,我差不多4点做完工作,接着喝了杯茶,然后就去了伯明顿。到了预约的时间我又等了一会儿,但是很值得,因为医生把痛的那颗牙补好了。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牙医诊所了,但应该是6:45分左右。我回到家差不多8:15,或者再晚个一两分钟。我的车有点不对劲,所以直接开去汽修厂修车了,约好了第二天来开。然后8:30前后吃的晚餐。我知道这么清楚是当时正好看了表。牙医跟我说补好的牙不能太快进食,我记得当时想—等到8:30,补牙的填料应该已经很坚固了。”

“谢谢您,卡珀先生,您说得非常清楚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我刚吃完晚餐,就接到马尔医生的电话,说了关于我叔叔的遭遇。”

“当时是几点,您还记得吗?”

“大概是8:50吧,我立刻赶去汽修厂,取到车,然后尽快开到市里去了。”

“这就是我所需要的信息了,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好了,再按例询问一两个问题。您的牙医是谁?”

“克洛夫利街的麦克斯韦医生。不过这些信息我也都跟督察说过了。”

法兰奇估计聊得差不多了,便把记事本装进了口袋里。“很抱歉,先生,您跟他说过那家汽修厂的名字了吗?”

“是的。”

“那么您在伦敦住宿、打电话的地方呢?”

“是的,也都说了。”

“那我就没什么要再麻烦您的了,如果问题重复还请您见谅。”

如果卡珀的陈述无误,那他的不在场证明可以说是无比坚固。法兰奇想不出这种证明要如何伪造,因为他说的每一项都可以进行反复调查和检验。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在8:10,也就是本那比被蛇咬伤的时候,他是在家里还是在家附近。要证实这一点,他需要管家和汽修厂老板的证词,最好还能有汽修厂其他人的证词。为了让这个细节不留疑问,他必须得到这几人的证词。但牙医那边就不必确认了。

他感谢卡珀为他提供的帮助,然后就去找汽修厂的经理问话,兰金的笔记上记了那个人的名字。卡珀的故事看来是真的。他的车是一辆奥斯汀7型小汽车,后边能放下一个大行李架。一个托架螺丝松了,所以车子才吱吱作响。但是当时车子还没有修理,因为卡珀很快就过来取车了,差不多是快9点的时候。不过第二天,等他又把车开回来时,托架已经修好了。

法兰奇回到了伯明顿,但却比离开时更加困惑。从档案里他了解到,兰金获取并检验了所有不在场证明的细节之处。档案里还写了督察在伦敦调查的详情,虽然法兰奇觉得在放弃案子之前,各处细节他都要重新问一遍,但现在却觉得无此必要了。蛇被偷的时候,卡珀似乎真的在镇子上,离“江景”这个悲剧的发生地65公里远。

会不会是他找科克伦帮忙呢?还是卡珀真的是无辜的?法兰奇想不出科克伦要怎么参与到偷蛇的行动中来,但还是认为有这个可能。去听听科克伦怎么说倒是不错。

然而那是一项冗长而没有结论的调查。科克伦说那两晚他都在家里,他的妻子证实了他的说法,不过这些都无法进一步确认。另外,法兰奇也没有看出证词中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他觉得,虽然未经查证,但其陈述可能也是真的。

周六晚上他回了伦敦,然后周日晚上又返回伯明顿。他一直随身带着案件的档案,利用火车上的闲暇时间继续研究。目前为止,调查结果有点令人失望。地方的警察头脑也非常清醒,他提出的一些建议,当地警方也都想到了,而且他们对他的推论提出的反对意见,无可争辩,也有凭有据的。查到现在,法兰奇还没有摸到感觉。

不过,法兰奇也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既然还存有疑惑,那证明调查还不够清晰、彻底。他相信这是一宗谋杀案,怀疑过卡珀,但事实证明怀疑错了对象。因此,必须找到另外一名嫌疑犯,这光靠模糊的想象是不行的。法兰奇还得深入调查,转动大脑,直到找到解决办法。以前他也遇到过类似的困难,也都通过某种方式一一化解了,那就是—努力工作,别无其他。

到了周一,作为例行程序,他调查了案件中所有相关人员:乔治、柯克曼上校、帕特维太太、莉莉·科克伦,还有其他几个相关人。但也没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就在那时,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让他觉得自己终于接触到了真相的一角。他曾经遇到过很多利用延时工具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案子,这起谋杀案,是否也运用了某种类似的工具呢?

对他来说,这并不算是什么奇思妙想。事实上,最初介入的时候,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他所了解到的延时工具都是机械类的,比如延时炸弹就是这类工具的最佳代表。炸弹可以被设定成定时的,或者是在打开装炸弹包裹的一瞬间爆炸,以便让凶手有足够的时间离开现场;手枪扳机上的绳子也是一种延时工具的运用;把毒药放在被害人之后会饮用或食用的东西中也是同样道理。事实上利用这种手法,可以通过延时来达成目的的工具真是数不胜数。

但法兰奇之前并没有遇到过将活生生的动物用在这种手法中的例子,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实现,因此没有追着这条线往下查。他知道,凶手可以轻松地将蛇装进笼子里,笼子门上有机关,能在某个特定时间点打开将蛇放出,但这种手法并不适用于本案,原因有二。首先,仅仅将蛇放出来并不能保证它一定会袭击本那比,而这种机关设定的初衷应该是能致人死命的;其次,如果凶手使用了这种设备,那么他必定要去案发现场移除机关,不然手法就会被人发现。根据这两个原因,他也想清楚了两点:第一,如果凶手真的设置了机关,那么他就不需要使用钳夹等工具;第二,不管是卡珀或科克伦,都不可能赶在警察前面到达案发现场。

法兰奇现在有点犹豫,是否过早得出这一结论了呢?他还没有充分地思考过这个问题。看来,解决他面临难题的唯一方法,就是全力深入调查。这样就算没查出什么,情况也不会比之前更糟糕。

那天晚上,这个问题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他带着问题上了床,几小时了却仍然没有睡着。突然,一个闪电般的念头击中了他,他又一次感到自己可能离解决难题不远了。

如果真的像他之前想的那样,凶手是利用某种机械装置达到目的的,那么这条蛇会不会根本就是烟雾弹呢?

法兰奇放任自己思考和这条蛇相关的任何可能。如果凶手只是提取了蛇的毒液,并将它抹在某种机械针头上呢?假设是这种浸毒的针头刺伤了教授的手呢?他突然想起中世纪波吉亚家族[1]那臭名昭著的毒药戒指和用慢性毒药杀人的达官显贵们。会不会是握手的时候,把针头扎进受害人皮肤呢?凶手是不是运用了“现代版”的波吉亚家族谋杀手法呢?

法兰奇开始回想本那比手上的伤口。之前是假设他想吓退蛇的时候不幸被咬。但他会不会是抓握了什么涂有毒药的尖锐针头呢?

很有可能。法兰奇越想越激动。那么伤口在哪里呢?

伤口是在死者右手的手掌上,位于食指和中指根部。法兰奇用右手握住左手。没错,食指和中指的确是做抓取动作时会与物品接触的部位。那么凶器会是什么呢?这就要和本那比正要离开家联系起来。一个人要出门的时候,会抓住什么呢?显然应该是门把手。他必须要锁门。会不会毒针就安在门把手上,本那比去抓握的时候,手碰到了毒针?

但法兰奇转念一想,如果是卡珀或科克伦下的手,那这种方法就行不通。警方在两人之前就赶到并控制了现场,凶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门把手上的毒针拿走,这有点说不过去。

那么离开家的时候还需要抓什么呢?

尽管仔细思考了很久,法兰奇却还是没得出什么结论。装有毒针的门把手可以解释本那比右手的伤口,就他所知那是唯一一种可能的犯案手法。

第二天一早,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法兰奇去了“江景”,看看会不会找到相应的凶器。他让自己扮演要离开家的本那比的角色。要拿什么东西呢?手杖?不对,如果他是被手杖所伤,那手杖应该掉落在现场被警方发现才是,但他们似乎并未找到类似的东西。

他有点不甘心,又去检查了一下门把手。门把手非常普通,没有钻孔安装毒针的痕迹。

法兰奇非常失望。运用延时工具的想法本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现在却证明也是徒劳无功。他一定是找错方向了。凶手不是卡珀,而是另有其人。他想重开这件案子,调查希望本那比死亡的其他潜在嫌疑人。

他突然想到,利特有没有嫌疑呢?会不会他就是警方要找的人?利特似乎没引起任何怀疑,他很好奇这是为什么。或许因为他没有作案动机。但是法兰奇觉得那样的假设很可能是错的。利特或许是有动机的。他可能与教授有其他矛盾,而外人并不知道。

他再仔细思考这种可能,利特其实是可以轻易犯案的。假设蛇是他偷走的,可能是自己偷的,也可能是贿赂动物园的某人。他可以在本那比离开之前,用钳夹夹着蛇去本那比家。或许他伪装一番,从克洛伊河边的那条小路过去,当时没什么人,也不怕被看到。可能本那比正要出门,这时利特出现了,他把蛇拿到死者面前,死者一惊,想挥手赶开蛇,却不慎被咬伤。然后利特把蛇扔进水桶就回了家,顺便在路上处理掉了作案工具,把它们扔进了河里。

法兰奇有点疑惑,兰金居然没有调查这种可能。于是他决定去拜访利特,看看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顺便问问本那比原来打算什么时候去他家。

他走的是“江景”后门那条小路,是在房子的西北角,离利特的房子最近。他正要打开小道上一扇门走过去,却触电般地站住了。

除了没有上门楣,这扇门更像是道屋门而非院门。门是木头做的,不大,锁是弹簧式的。但法兰奇注意到,要开这扇门也需要拧把手!

法兰奇仔细打量着这个门把手。把手是胶木制成的梨型握柄,前端细末端粗,细的那边用小的埋头螺丝固定在转杆上。他弯下腰来检查了螺丝。尽管门把手有些年头了,受到风雨侵蚀,但螺丝却像是全新的。

法兰奇突然兴奋不已,他意识到,这可能就是问题的答案了。本那比要去利特家,必须要拧开门把手,而那晚别人都不会从这里通行,也就不可能有误伤。更重要的是,这里被茂密的灌木丛遮挡,离主屋又有一段距离,凶手完全可以在警方在场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将毒针移除。

法兰奇就像老师擦黑板那样,大手一挥,打消了怀疑利特的念头,转而专心考虑卡珀是否可能在这个把手上安装毒针,谋杀自己的叔叔了。

【注释】

[1]波吉亚家族是15和16世纪影响整个欧洲的西班牙裔意大利贵族家庭,也是文艺复兴时期,仅次于美第奇家族最著名的家族。波吉亚家族的“名”不是美名,而是恶名,是一个被财富、阴谋、毒药、乱伦的阴影笼罩着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