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第十六章 作战会议
第十六章 作战会议

第二天一大早,法兰奇就去了伯明顿的警察总部,参加讨论本那比一案的会议。兰金早就在等他了,接着带他去了办公室。

“您可能见不到警司了,先生,他在医院接受手术。”兰金解释道,“但是局长斯通先生会接替他的工作,他说10点来见我们。”

“没问题。”法兰奇说,“正好有时间看看问询的证词。”

“材料我都备齐了,先生,或许你想在警司的房里看?”

“不必。”法兰奇回答说,“这里就挺好,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如果我需要什么的话会找你的。”

阅读档案材料时,法兰奇对兰金这个年轻人更有好感了。他写的报告清晰、简洁,整齐地放在一起,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加了索引。现场照片不多,但照得都很清楚,因此读完档案,法兰奇觉得自己好像到过现场般,精确地了解到那里发生的一切。

警察局长斯通先生过来接见他们,局长是个与莫蒂默·埃里森先生截然相反的人物。他高个子,身材魁梧,但面色沉重、神情忧郁;举止非常官方,尽管对法兰奇也算礼貌,但态度却不甚诚恳。他冷淡地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本次会面的目的。

“高级督察,从您的信中得知,您根据本案死者家中没有找到钳夹一点,做出了一些推断。我想听听您对这个疑点的看法,如果您的论述能使我相信本案的确有谋杀的迹象,我会毫不犹豫地重开本案的调查。或许您能拨冗赐教。”

法兰奇早就料到他会提出这种问题,因此他也提前做好了准备。“当然了,先生,”他回答说,“不过请您务必理解,我是根据报纸报道得出的结论,所以本案未公开的细节可能会对这个推论有颠覆性的影响。”

局长微微颔首。

“我把要说的内容以问题的形式表达出来。首先,死者偷蛇、在家用蛇做试验,是否需要钳夹或其他工具辅助?如果需要,但现场却未能找到上述工具,很可能是有人将工具带走了。这个人会是死者吗?如果不是,案发当天,还有他人在场,因此就有了谋杀的可能。”

“鉴于第一个问题引发出的思考……”法兰奇更详细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局长听完他的陈述似乎非常惊讶。“我得说您提出了强有力的依据,”他说,“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有足够的说服力。我同意您的观点,想要偷走一条蛇并把它带到‘江景’,的确需要用到钳夹等工具。但我不敢苟同的是,在家里做试验也必须用这些工具,因为我们并不知道他的试验内容。有可能,我举例来说,死者可能仅仅是把豚鼠放进笼子里,等它被咬后再把它拿出来,这样的话用篮子和绳子就够了。所以这一点上我们持保留意见。”

“我同意,先生。”法兰奇承认道。

“那么我也同意您的推论,如果‘江景’真的有钳夹,那肯定是别的什么人把它拿走了,但我不同意你后面做的这个谋杀案的推论。我想可能会某人仅仅是介入这件事,但并非是杀人凶手。所以我要提问:是死者偷走蛇的吗?”

“证据看来并不支持这个推论。”

“没错,那么会不会是他雇了谁帮自己做这件事呢?看这个案子。假设他贿赂了动物园的职员帮他从动物园偷出这条蛇送到‘江景’,雇的这个人可能使用了钳夹,但他把蛇放进了本那比家的笼子—或者是某个盒子也说不定,然后他把钳夹又放了回去。如果不还,想故意引导的蛇自己逃跑的论断就不成立了。”

这一点法兰奇倒没有想到,但他并不赞同。“我承认,这也是极有可能的,先生。但就个人而言,我认为可能性不大。有人很了解死者的品行,认为他非常正直,不可能做出偷窃这种事。所以贿赂动物园的职员帮他偷蛇,只会比他自己动手显得更卑鄙、更有违其原则。说实话,先生,从证据来看,我认为他没有偷蛇。”

“好吧,那这个先不说,假设你说的谋杀嫌疑成立,你认为谁最有可能犯案?”

“先生,这一点上我还没有证据,不过我知道死者非常富有,那么假设他有继承人的话。”

局长转向兰金,“跟他说说这方面的情况,督察。”

“我们也认为这是一个谋杀动机,先生。”年轻的督察回答道。“死者留下了20000~25000英镑遗产,因此他的继承人应该有很强烈的谋杀动机。我们找到他的继承人了—死者的侄子,名叫卡珀,是一名律师。他在博山姆执业,那里离伯明顿大概有65公里。卡珀的律所不大,自己住的也很穷酸,这就加强了他的谋杀动机。但他是无辜的,我调查了他的行动,发现案发时他一直待在自己家里。”

这一调查结果推翻了法兰奇的推论。

“那你应该很肯定了?”他有点虚弱地问道。

“绝对确定,死者咽气后医生立刻给他打了电话,估计您记得,那是在死者被咬伤后半个小时以内的事,他是在家里接的电话。然后他跑去附近的维修厂开车,此前车坏了正在那里维修。这一连串的情况都被几名不同的证人证实了。所以先生,他应该是无辜的。”

“而你再没找到其他什么嫌疑人?”

“没有,先生。”

年轻人的回复让法兰奇有点受打击。现在看来,他的这一系列举动反而弄巧成拙,让自己出丑了。他心想,已经多少次了,他怀疑是别人出错,结果却是他自己弄错了。真是自寻烦恼。

不过,斯通欣然邀请他前来表达自己看法的举动本身也很让人惊讶。现在他开始怀疑,斯通最初的动机可能并不简单。他会不会是因为嫉妒苏格兰场,想让“场”里来的人知道知道厉害,因此抓住这个机会邀请他来?虽然不太可能,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不过,尽管法兰奇意识到自己可能搞错了,但他也不打算轻易放弃。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又表达了一些疑虑和担忧。

“您说的我深以为然,先生,您已经充分思考过很多我没想到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还是让人抱有疑虑,让我再谈一下我现在的看法。”

斯通点了点头,于是法兰奇镇定下来,继续阐述他的看法。“我的第一个问题,经过您的评论后修正,现在陈述如下:如果这件案子只涉及本那比,那他必定会有钳夹或者其他工具。因为必须使用工具才能抓到蛇并把它带回家。他这个岁数的人,应该不敢用箱子装着蛇走这么远的距离。等他回到家,就更不可能再回去一趟还钳夹了,因为他并非那种老谋深算之人。如果我的推论正确,那么钳夹不见了,一定会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我想您并不能说上述逻辑一定能推导出这个结果,但是的确有这种可能性。我要指出的是,那另一个人不一定是个谋杀犯。”

“很好,先生,那么假设这件案子里还有一个人。那个人会是谁呢?他要么是死者雇来偷蛇的人,要不就是杀害死者的人。如果他不过是偶尔出现的无辜熟人,那他早该站出来说明此事了。”

斯通又点了点头。

“再探究一下死者的品行,”法兰奇继续说,“他几乎不可能雇用什么人去偷蛇。所以另一种可能几乎是必然的—我并未夸大—就是存在一个凶手。”

“如果您说这是一种可能性的话,我是同意的。但是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已经被推翻了,因为实地调查并没有发现有动机的潜在嫌疑犯。”

“我觉得,先生,我们是没有立场去说这样的话的。但是,我们也能简单地检验一下这种可能。如果死者真的雇他人偷蛇,那这个人应该很容易就被找到。我并不想强迫大家接受我的观点,这毕竟是贵局的案子,并非我的管辖范围,不过我认为这是很重要的。如果有人帮他偷蛇并将钳夹偷偷放回去的话,我就不再干预案件办理;如果没人承认做了这件事,那我就有理由怀疑本案是谋杀。”

这次轮到斯通犹豫了。他挣扎片刻终于说:“我一直觉得之前的那套推论证据不够充分。不管是死者偷蛇或是贿赂他人协助,这些说法我都不满意。我知道可能有人会说,因为试验内容足以造福苍生,本那比可能对小偷小摸这种罪过视而不见,但即便如此,这种举动还是与他正直的品行不符。所以我才请您专程过来,如果能确定有谋杀这种可能,我就得全神贯注去破案了。”

他的话很诚恳,法兰奇有点惭愧,打消了之前那种想法。

“我觉得你要找出偷蛇人的这个主意很不错。”斯通继续说,“我同意,如果能弄明白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那主要的疑问就解决了。”

法兰奇很高兴。这样一来,不论他或是苏格兰场,都不会受到什么斥责了。他也赞同了其他人的想法。

“从相反的角度去入手怎么样呢?”他继续说,“我是说,假设这一切都与动物园有关,那么会是谁犯下这种罪行呢?”

“我们已经这样做过了。”斯通回答说,“虽然可能做得还不够全面。我们让动物园的人,从园长瑟里奇开始,然后是委员会主席,还有所有动物园职工都做了口供。但是没发现有人有偷蛇的动机。”斯通停了一下,但是法兰奇并没有说话,于是他又继续道:“好吧,接下来的问题是,你能留在这里协助我们调查吗?兰金自己的日常工作都没做完,如果您能抽空协助我们那就太好了。当然了,我会让兰金协助您的。”

事态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这正是法兰奇所期待的结果。“这您恐怕要征得莫蒂默先生的允许,先生。”法兰奇说道,“这不过是形式的问题了,我们最近并不太忙,我想他会同意的。”

所以事情就那样发生了,与妻子妹夫的一次偶然对话,让法兰奇卷进了一宗—可能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奇怪的案子,而正是这件案子,让他一战成名。

那天剩下的时间,法兰奇都很忙碌,他读了所有与案件相关的报道,拜访了动物园和“江景”,详细了解案发地周边环境,并采访了马尔医生,制订出了后续的调查计划。

第二天,他的“装备”从苏格兰场那边送了过来,那是一个手提箱,里面放着他的眼镜、钳子、瓶瓶罐罐、信封、记事本、相机等勘验的设备。法兰奇很快便开启了第一项工作—列出可能被本那比收买帮他偷蛇的人的名单,然后照名单一一拜访,了解这些人的品性。为此他找来了彼得·米利肯帮忙,亚瑟帮忙引荐两人认识。他本打算先跟乔治见见面的,但不巧的是乔治正好到伦敦去了。

“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在做相关调查,米利肯。”他解释道,“我应该跟在你旁边,观察你跟这些人的谈话,看看他们是什么样子的。”

“我明白,法兰奇,但是那样你看不出什么的。因为不可能有人会那样做的。”

事实证明请米利肯来帮忙是非常正确的。在他的引导下,法兰奇与所有的潜在嫌疑人都聊了聊,并没有发现哪个人会这么做。

米利肯斩钉截铁地说本那比不可能是自己去偷蛇的,这让法兰奇印象非常深刻。饲养员主管的出发点是其身体状况而非道德准则。想从有四条毒蛇的笼中挑出一条并带走,这件事超出了这个孱弱老人的能力范围。而这一点,也从侧面加强了法兰奇跟斯通从另一个角度推导出来的结论,所以他认为自己的推论也很可靠。

如果截至目前他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么谋杀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但是法兰奇也怕操之过急、忙中出错:这就意味着他忽视掉了什么东西。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没向斯通汇报进展,而是专注于调查可能被本那比收买的人,生怕有漏网之鱼。

现在他庆幸自己这么做了。又读了一遍卷宗,他发现还有一个潜在的嫌疑人,就是科克伦!科克伦会不会是本那比的帮手呢?

他翻查了新闻报道,发现科克伦原本是动物园的守夜人,后来因玩忽职守遭到解雇,而且显然对处理结果心怀不满。他可能因为仇恨而做出这种事,偷蛇可能会让他心理平衡一点—法兰奇满意地想。但是当他继续读下去,发现科克伦的女儿白天竟然在“江景”做女仆,而科克伦本人自从被解雇后,也断断续续在这里做园丁和杂工的活儿,他对这个人的兴趣就更浓了。

正好遇到兰金,他便问兰金是否知道详情。督察显然也很吃惊。

“他现在自己做小生意。”兰金说道,“我昨天正好碰见他,约翰·科克伦坐在一辆组合工作车上,上面有工人在做清洁窗户的工作。”

法兰奇看着他道:“他哪来的钱买车呢,你觉得?”

“你这话有道理,这是个问题,先生。”

“去问问他也没什么坏处。”法兰奇说。

“是的,先生,您想把他叫来问话吗?”

“现在还不必。我们先查查他在哪里买的车吧。你能派个人去查查吗?”

“当然了,先生,我立刻就去办。”

也不知是警方有效率,还是瞎猫撞到死耗子,这次调查很快就有了好结果。不到两个小时,科克伦买车的情况就查到了。

整个组合包括一辆三轮车,一架轻便的长梯和一个装抹布的箱子,还有一些零配件。科克伦是一个人前来买车的。他付的是现金—21张一英镑的钞票。

“金额不大,先生。”兰金直白地说,“他可能是从银行里取的。”

“他是可以这么说。”法兰奇简短地说道,“我想该把他带到警局来了。”

那天晚上9点,法兰奇去警局总部与科克伦见面。科克伦已经来了,法兰奇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叫他走进兰金的办公室。

法兰奇既不喜欢他的举止,也不喜欢他的长相。科克伦戒备心很强,而且对突然找他前来表现得很不满。他显然不愿意说出这笔钱的来源,而且怀疑每个问题都别有用心。不过与此同时,法兰奇也看得出,他的行为举止表现出一种愧疚感。

“只是问一两个问题。”兰金开了话头,法兰奇把问询的任务交给了他,“你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用回答,不过嘛,”他微微一笑,又说,“协助警方调查总归是明智之举。”

“你问我也问不出什么来。”科克伦回敬道,“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被带到这里来。”

“我们并不是指控你犯了什么罪,只是想知道,你买车给汉弗莱斯的那笔钱是哪里来的。”

科克伦看上去很吃惊,但并没有坐立不安。“你们以为是我偷的吧?好吧,这次你们可搞错了,我是通过很正常的渠道挣到的那笔钱。”

“很好。”兰金轻松地说,“我也没有说是你偷的钱。但是我们还是想知道,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那如果我不告诉你们呢?你说过我不必非要回答问题。”

“如果你不回答的话,我们就会怀疑你心里有鬼,这个你应该明白吧?”

科克伦没有回答。兰金安详的态度起了作用,他似乎慢慢恢复了信心。

“是从老教授那里得到的,如果你们非要问的话。”他最后说,“他死之前的一周给我的。”

“很好,我也没有怀疑你,现在如果你愿意再回答一个问题,今天的讯问就结束了。他给你这钱是要做什么?”

“给我买这一套家当的。”他当即回答。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为什么要给你钱呢?他是花钱请你帮他做什么了吗?”

这一次科克伦又变得有点挑衅。“没有,他没有花钱请我做事。我帮他干活他会给我付工资,但买车的这笔钱并不是工钱。”

“那他为什么给你钱呢?”

“为什么要给我钱?”科克伦怒道,“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个好人。他知道我被动物园开除,丢了工作,其实我根本没犯什么大错!后来他发现我找不到其他正经工作,所以就给我一笔钱,让我能白手起家。而且我再说一遍,也不是我问他要的,他自己提出要给我的。”

“你是说他只是想助你脱离困境吗?”

“我一直都是这么说的吧?当时我是把它当成一笔借款,等我赚钱后再还给他。我本来打算还这笔钱的,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但现在我不会再还这笔钱了,不给任何人。”

“还有人知道这笔钱的事吗?”

“除了我的妻子和女儿没有其他人了。”

科克伦似乎只能说出这么多了,于是感谢一番后,兰金打发他回去了。

“我之前也询问过他,先生。”两人独处时,兰金又张口道,“他似乎是个挺正直的人。因为守夜时擅离职守,被动物园解雇了,当时他只是为了回家给生病的妻子喂药。我不是在给他找借口,但是这跟工作时偷偷溜出去喝酒之类的情况不同。之后他也一直在努力找工作,而且也没有发现他说谎。”

“我能感觉他说的应该是实话。”法兰奇回答道。他说话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他突然想到,他的调查似乎有点本末倒置,其实应该立刻开始调查计划中的第二项调查,那就是:“从布莱尼·希顿那里了解本那比的研究内容。”这位教授的证词,也许能让他们确定本案究竟是意外还是他杀。事实上,这项调查不仅能够证实科克伦是否就是偷蛇的人,还能够解决本那比是否在用蛇做试验这个主要问题。

“我去跟布莱尼·希顿教授谈谈。”他对兰金说,“他读过死者试验的笔记了,对吗?”

“是的,先生,他都仔细看过了。”

“他住在哪里?”

“他住在‘克缔纳’,布卢姆菲尔德公园附近,17路公交车从他门前经过。”

“给他打个电话吧,约一个时间,如果他有空见我,我现在就去。”

20分钟后,法兰奇被领进了科学家的书房里。

“没关系,高级督察。”法兰奇说自己突然来访很抱歉时,布莱尼·希顿回答道,“我自己也是晚睡晚起的,能为您效劳吗?”

“教授,我想了解的事情是,死者去世的时候,究竟在研究什么内容。我知道你看过他的论文,所以我想您大概能回答这个问题?”

布莱尼·希顿递给法兰奇一盒香烟,两人点上烟后,他回答道:“是的,我想应该是可以的,不过我也担心,”他微微一笑,又补充道,“技术性还是很强的,您想听点有机化学的内容吗?”

“不想。”法兰奇坦然地说,“我对这一方面所知甚少。但是我想听的也不是技术细节。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他是否真的在用蛇做什么相关试验?”

布莱尼·希顿用锐利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这个问题让我很感兴趣。我想这个问题对警察来说是很重要的,但只有您向我提出来。我得承认,这让我也非常困惑。从我找到的论文资料来看,教授去世前正在研究的是印度金环蛇。”

“那您看来,这跟被偷走的那条蛇属于完全不同的属或者种类,对吗?”

“不同种类、不同的毒液。”科学家的声音有点干涩。

法兰奇往前凑了凑,有点神秘地说:“很显然,先生,你明白我想知道什么。我想知道,死者窃取那条蛇,是否真的是做试验之用?”

“您怀疑这个理由吗?”

法兰奇耸了耸肩。“我是非常信任您的,先生,但是我也希望您尊重我的小秘密。目前线索的保密非常重要。”

“好吧。”

“但可以告诉您的是,”法兰奇继续问,“本案存在谋杀的可能,且足以发起谋杀案调查。我现在正在调查中。”

布莱尼·希顿礼貌地表示惊讶。

“您这番话真让人吃惊。”他解释道,“我想不出会是谁杀害了老本那比。我要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仇人。”

“您说的可能是对的,先生,目前我们还不得而知。但是现在您能明白这些问题的目的了吧?”

“没错,我也能做出回答。不管老教授以前生活中是怎么样的,他的研究都非常严谨、精确、有体系。他的整体工作计划都写在笔记里了。在医学界发现少量注射毒液会使血液凝固,且没有其他有害影响之后,世界上的各类疾病都在尝试运用这一发现。本那比的试验是检验这种方法是否能够摧毁癌细胞。他在不停地尝试使用各种毒蛇毒液,只有做完一种毒液试验,才会开始再找另一种毒液。如我所说,他去世的那段时间,实际正在研究的是印度金环蛇,并无其他研究种类。这是对您一个问题的回答。但是第二个问题,我的回答就更确凿了。他早在4个月前,就已经做完了全部与蝰蛇有关的试验。这种毒液证明对他的研究无效。”

这番话激起了法兰奇的兴趣。如果他说的是真话—当然是如此—那么这就证明这条蛇既不是本那比偷的,也不是他收买他人帮他偷的。他向布莱尼·希顿表达了这个观点。

“我一直不相信本那比会去偷蛇或者参与这起盗窃案。”教授回答道,“论文表明,他已经研究过蝰蛇也更让我相信这一点。坦白说我并没有想到有谋杀的可能,但现在既然您这么说,我想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

法兰奇也是这样想的。结束询问后,他步行回了自己住的旅馆,一路上还在总结今天调查得到的线索。首先,本那比本人几乎不可能去偷蛇;其次,他唯一可以雇用偷蛇的人就是科克伦,但法兰奇认为科克伦并未参与。虽然两种可能性法兰奇都能接受,但偷蛇、雇人偷蛇的情况都没有得到证实。最后,从工作进展来看,本那比并不需要这种蛇。

但是,如果这三点—尤其是第三点—成立的话,验尸官的定案就被推翻了。这样的话,这件案子唯一的解释不就是谋杀了吗?

法兰奇对今天的调查结果很满意。调查还得继续进行—这么想着,他走进旅馆,回屋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