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四章 感情泥沼
第四章 感情泥沼

自本那比女儿订婚派对后,乔治·瑟里奇波澜不惊地过了几个月。他在赌桌上的牌运居然还是出奇地好,不但弥补了之前的部分赤字,还缓和了有点危险的财务处境。不过,他跟妻子克拉丽莎的关系倒没发生什么变化:如果说没有变好的话,也不至于变得更糟。此外,动物园的情况有所好转。大象安全抵达动物园,状态很好,证明他的引进是非常正确的;猴群的传染病也得到扼制,没再出现任何一例死亡;而后动物园还引进了几只来自中南半岛的稀有珍贵的小型猫科动物—这可是连伦敦动物园都没有的品种;动物园的复建进度也令人满意;接替科克伦位置的新的守夜人也到位了,适应得还不错。

不过,尽管现在的情况让乔治松了口气,但他依旧非常缺钱。除非那个不知多少次浮现在脑海的美梦成真—继承婶婶的5000英镑!只要能有这样一笔巨款,他的任何问题全都迎刃而解、一劳永逸。在赌桌上花个几英镑简直不足挂齿;不但能还清赌债,还能满足他最急迫的需求。但是,想要从根本上改善自己的处境,那他还需要点其他东西。

潘特兰婶婶病情加重这个紧张而刺激的秘密让他对自己感到吃惊—他居然因为病情恶化不如想象的快而感到失望!他相信婶婶病得很重,因为她总是一脸病容、形容苍白。原本,他以为婶婶很快就会衰弱下去,不过目前进展缓慢,他似乎不可能早早拿到她的那笔遗产。

跟以往相同,乔治还在不停地提醒自己,他本意绝不想让这位老妇人受到任何伤害。因为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失望正在演变成更深的沮丧。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得到这笔钱。

平常的一天晚上,他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婶婶年事已高,又病恹恹的,过不久就会一命呜呼。如果迟迟不见动静,能不能帮她加快速度?

意识到自己有了这个可怕的念头,乔治心生恐惧。那不就是—他在心里悄悄地想—那不就是谋杀吗?!天哪,太可怕了!他慌忙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乔治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但这都是徒劳。慢慢地,这个念头不再那么可憎,反而熟悉起来。他仔细地考虑着这个主意,思考可能成功的方法,然后又坚决地否定这个念头:自己绝对不会犯下如此可怕的罪行。

然而,这个可怕的主意,依旧在他脑海深处徘徊不去……

第二天下午,乔治碰巧去城市另一边办事,办完后他坐公共汽车回动物园。落座时他漫不经心地向周围扫了一眼,整颗心突然被揪紧了。那个在动物园参观、令他一直魂牵梦绕着的女子,就坐在他的对面!

突如其来的偶遇,一时间竟然让他无法动弹。等他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马上走了过去。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他犹豫地问,“几周前我们在动物园见过。”

“当然。”她温柔地笑了笑,脸却红了,乔治心中暗喜。她旁边还有几个空位—乔治的心狂跳不止,过去坐在旁边。

“真是不期而遇啊。”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我还一直期待您会回动物园看看我们的老朋友们呢。”

“我很想去。”她答道,口气比乔治预想的还要活泼和开心。“但一直没机会去。我不住这里,您能体谅的吧。”

“希望您过得还好。”他继续说。“您走以后我才想起来,没有让您看看照片。有很多拍得不错的照片。其中一张我觉得非常独特:是汤米的,您还记得那头叫汤米的狮子吗?那天我们从它笼子前走过,它很好。”

她笑了起来,流露出感兴趣的眼神。“您是怎么照到那张照片的呢?”

乔治先卖了个关子—“真是侥幸啊……”他继续聊起了给动物拍照的复杂步骤,“但是几分钟是说不完的。”他停顿了一下,望了一眼窗外。他们坐的车正要离开市中心。“不知算不算僭越,我正准备去喝下午茶。您愿意赏光与我一起吗?”

他像等待裁决一样拘谨。不过,女子欣然答道:“太棒了。谢谢您的邀请,我愿意与您同去。”她的回答仿佛一股电流涌遍乔治全身,他欣喜极了。

两人下车的位置离乔治最喜欢的那家餐厅不远,他带她进去坐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时间尚早,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乔治出奇地紧张: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非常希望自己表现得轻松、随意却又不失礼数,但实际上,他已经无法思考,舌头打结了一样,像个初恋而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他曾无数次在脑海中模拟与她对话的场景,但现在却只能说出最乏味的陈词滥调,而且举止踟躇,好像心里没底。

但是万幸,女子好像并未注意到乔治的窘态。她的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微笑,简直要把乔治的心融化了。她跟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将他当作一个普通的、跟她一样平等的人对待。她温柔而低回的声调宛如仙乐飘入他的耳中,让他心旷神怡,竭力才能保持作为熟人朋友该有的仪表和态度。

动物园的话题已经有些乏味了,两人下意识地聊起了自己的事。乔治告诉女子,他已经结婚了,他知道这样做不但正确而且明智,而女子也似乎非常坦诚。

这名女子叫南希·维默尔,是一位孀妇。她说自己的丈夫原是乌斯特郡的一名医生,开了一间不小的诊所,收入颇丰,结果却在治疗中割伤自己,感染了败血症,在极度痛苦中死去了。但更大的问题还在等着她—原来丈夫毫无节制,有多少就花多少,这些年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积蓄。由于她也没有积蓄,丈夫过世后,她不得不抛头露面寻找工作。很幸运,她很快在伯明顿某家大型商场时装部找到一份模特的工作。但好景不长,商场开始改建,她又没了工作。最近3个月,她在埃佛顿附近的村子里侍奉一位生病的老妇人,那里离伯明顿市区有20公里。她还说,那位老妇人和蔼可亲,与她相伴很是开心。

她没有一口气把这些全告诉乔治,两人在聊天中说起一些,有的细节是乔治根据她的话做出的推测。她今天穿的衣服虽然依旧整洁有品位,但与上次见面时她穿的那身衣服相比,显然老旧了许多,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乔治的猜想。

她看上去很寂寞,似乎很高兴能遇到熟人聊聊天,两人的下午茶聊了足有一个小时。然后,女子说必须离开去赶公共汽车了。他本想送她去车站,但南希拒绝了。

“我之后还能再见到您吗?”在她收拾东西的当儿,他有点祈求似的问道,“我还有很多想与您聊的。”

她拒绝了,不过在乔治看来这种拒绝似乎并不果断。他灵机一动,问道:“您去过欧洛普山吗?”

她摇了摇头。

“那您一定得去看看,”他非常肯定地说,“欧洛普山是伯明顿的主要观光景点,去那里才能欣赏到最棒的乡村风光。它是峰区的一座山,从那里能看到南北绵延的广阔平原。有条路可以开车到山顶附近,从那里去看台就不远了。”

“听上去的确很宜人。”她有点犹豫地说。“怎么去呢?”

“当然是开车去。”他回答道,内心的期待迅速膨胀,兴奋不已。“我开车去埃佛顿的时候会打电话给您的。去埃佛顿跟去欧洛普山一个方向,离得也不算太远。不过天黑得早,我们得早点出发才能看到美景。”

她对此倒不十分热心,不过最后还是没有拒绝乔治,约好了下次见面的事宜。周三和周六乔治都去打高尔夫,他准备下个周三给她打电话。

还没到两人相约见面的前一晚,乔治·瑟里奇就心知肚明,这件事到底在向什么方向发展。他并不想深究此事,但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他到底是怎么了?他是不是爱上这个女人了?如果真是如此,他现在到底想怎么办?如果继续与她保持这段友谊,最后怎么收尾呢?这是不是意味着家庭的破裂?他会不会丢了工作?换句话说,他会不会被“毁了”?

他明白,不管是出于个人还是道德的考虑,他都不该继续任由此事发展下去,但一想起餐厅里南希·维默尔坐在他身边的情形,想起她温柔低回的语调,他又觉得,只要能再见到她,听到她那悦耳动听的声音,这一切冒险都是值得的。

不过幸好,他并不需要真的冒什么风险。虽然与她见面,却还不必承担什么毁灭性的后果。只是开车出去兜兜风,又不能证明自己要做什么,不过是一次非常平常的郊游而已,他们见过面也会各自回家,要解释可以说是熟人同游。

但进一步考虑的话,乔治觉得自己想得简单了。他一般都是坐公共汽车去上高尔夫球课,车由克拉丽莎使用,他不可能不说明缘由就把车开走,但又不想跟克拉丽莎说谎。

不过,他倒是可以雇辆车去,不过这样就会增加开销。现在他都快要入不敷出了,一笔额外的花费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租车就不必担心别人的闲言碎语—汽修厂的人为了赚钱是不会四处八卦的。

他也不必害怕在欧洛普山被人认出来。每年的这个时候,那里人迹罕至,就像撒哈拉沙漠一样荒芜。因为餐厅都不开门,两人也不能去餐厅。他得准备好下午茶,但不能用家里的器具,免得克拉丽莎发现。最好是去买一套茶具,然后去某家酒店把茶泡好带去。这又是一笔花销,该死!不过,他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第二天,在俱乐部用完午餐,他去了一家专门的租车店,租了一辆格纳特以备周三使用。然后,他在附近的商店买了3英镑的茶叶,把它放在预定好的酒店里。这一切让他既兴奋又沮丧。他的心绪起伏不定,一会儿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害怕,一会儿又极度渴望约会的时间快点到来。

见面的时刻真的到来了。早上他醒来,蒙胧中觉得今天会发生非常重要的事情,于是跳下床来望着窗外的天空。谢天谢地,天气应该不错。他在恍惚中穿好衣服,像机器人一样完成了上午例行的工作,脑中一直在想即将发生的事,恐惧和懊悔的感觉都已经烟消云散。至少那天早上,他不愿跟任何男人交换自己的位置。

他的计划一路都顺利实现,先像往常一样,去俱乐部吃完午餐,借口要去村里见什么人,早早走了。那辆格纳特已经备好,闪闪发光,似乎才刚刚喷好漆;随后,茶水点心也置备妥当。他将茶具等物放在后座,又在身旁放好柔软的毛毯,就驱车驶离伯明顿市中心广场,向东北方向开去。

他有点恼火地想,自己怎么又开始紧张了。离埃佛顿越近,他的心就越跳个不停。南希说会走到路边等他,他想恐怕是南希不想让自己直接去老妇人家。他又开始担心起各种细节:会不会走错路与她错过;是否足够诙谐有趣能博她一笑;她到底喜不喜欢郊游;等等。但此时,他已经不考虑两人相见可能引发的麻烦后果了: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无暇去思考未来之事。

终于,在他快要到达埃佛顿村之时,看到了路边有个人影,整个人又止不住地战栗起来。没错,就是她:全身上下焕然一新的南希·维默尔,上身一件花呢大衣,下身是条短裙,头戴呢帽,脚穿一双粗革拷花皮鞋,十分讲究。他本以为她前几日进城穿的衣服已经分外优雅,没想到现在的她更加引人注目。乔治赞叹地停在了路边。

“希望没让您久等吧?”他殷勤地说,“您走了不少路。”

“我本想说您真是太准时了。”她边说边上了车,坐在他旁边,“这车多棒啊!肯定是新的吧?”

“其实是借的。”他微笑着答道,“家里那辆今天有人用了。”

为了能在欧洛普尽可能多待一会儿,他开得很快。车速一直维持在64~80公里,偶尔还会接近96公里。虽然乔治并不想减速,但在交通管制区域,他还是不得不降到45公里上下。车子逐渐开始爬坡,离地平线越来越远,逐渐远离丰沃而人口稠密的平原。继续前行,先入眼帘的是周围长满牧草的农村房舍,然后又是一片空旷的荒原。最后,他们到达山顶,乔治在两个山丘间较为平缓的地方停了车。

“最好的景色就在上面了。”他指着较高的一座小山峰说,“离得不远了,您愿意上去看看吗?”

“当然了。”她点头,“多美的地方!我都不知道这附近有这么棒的地方。”

“这话等到您看到山巅美景再说也不迟。”他提议道,“我们去山顶喝茶,还是等下山再喝?”

她绽开迷人的笑容:“在荒原上喝茶?您还真是奇怪。”

他给她看了茶箱和茶具。她发出满意的惊叹。“真是再完美不过了。”她肯定地说,“但我想还是回来再喝为好,您觉得呢?”

其实不论是在哪儿喝,喝不喝,乔治都乐意,不过他还是说:“对极了,那我们先去爬山吧?”

在丛生的杂草和石楠花中,游人走过的地方,有条隐约的小路。附近没有树木,能看到地势蜿蜒至远方,深绿色的线条不时被棕褐色或灰色的岩石打断。蜿蜒的溪流穿过这条小路,地面上颜色鲜亮的地方是小沼泽。山上空气清冽,令人神清气爽,温柔的阳光几乎与地表平行,地上到处是斑斑驳驳的影子。

他们爬了一段距离后到达山顶,凝视着周围的景色。南希轻轻地发出一声惊呼:“哦!”只是一句简单的感慨,就让乔治觉得这趟大费周章、花费不菲的远足值得了。展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幅景色实在壮观。如乔治所说,北边看到的是山峦,而南边看到的则是平原,中间是他们来时的那条路,曲折蜿蜒,越来越窄,最终消失在低洼地带的薄雾中。

爬山过程中,温度虽然相对低一些,倒也还算温暖宜人,然而到山顶后,伴着冷风,温度骤降。两人没有停留多久。在两个方向远眺一阵之后,南希说她觉得冷,于是两人开始向山下走去。

直到目前,这次远足都还一切正常,就算克拉丽莎在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就在他们沿着崎岖的小路下山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这次远足的性质。

二人踩着小碎石,跨过山路上的溪流往下走,南希脚底突然滑了一下。她一脚踩进了水里,要不是乔治上前一步将她揽在怀里,她可能会摔倒在水中。

乔治并无意将熟人间愉快的远足发展成什么暧昧的约会,但他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两人的触碰令他的谨慎和克制飞到了九霄云外。他呆了半晌,突然声音嘶哑地叫道:“南希!”然后便紧紧抱住她,无数热吻落在她的脸上。

开始她挣扎了几下。“不,不要,不行。”她喘息着,试图挣脱他的怀抱。渐渐地,她不再反抗,再后来,她的脸也迎着他的,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两人都感到一阵眩晕。她轻轻地呻吟一声。“哎呀,”她抽泣起来,“我们不该这样的。气氛本来那么好,现在全毁了。”

“胡说,南希。”他答道,“我们彼此相爱。这是命中注定的。”

她浑身发抖。“不,不行。”她答道,“我们不应该这么做,这样做是错的,我们要忘记这件事。”

他先向山下走去。心脏还在怦怦地跳,但他极力克制着,让自己的语调平静下来。“怎么能忘掉呢?这分明是一件重要的事,算是某种开端吧。”

她跟了上来,走在他身旁。“不能这样,我们必须忘记这件事。这只会带来不幸。”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固执地说,“没有任何事可以改变它的发生,我们也不会忘记。”

她更加忧愁起来。“你的妻子……”她轻声说,“你说你已经结……”

他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她也影响不了我们。我从来没有……”他犹豫片刻,好像在找合适的词,又接着说,“我从来没有……像爱你这样……爱过她。”

她好像想阻止他说下去,但欲言又止,两人沉默地走到了车旁边。她一言不发地坐了上去,在他小声问要不要喝茶的时候,轻轻摇了摇头。“回去吧,”她最后说,“我们必须考虑最好的做法。”

这一次,乔治开得很慢,车子几乎是靠惯性滑下了长长的坡道。他心里非常矛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已经意识到两件事:第一,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爱过一个人,当然他也不知道还有谁可爱;第二,两人即将发展的婚外情无疑会是一场灾难。不但要与克拉丽莎惨烈地分手—这他倒能面对,而且如果婚外情暴露,会导致他失去工作,进而陷入破产深渊,这可是他无论如何承受不了的。

他思绪纷乱,只是机械地开着车,直到南希发出一声惊叹,才让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南希说他们快到埃佛顿了。“停车,”她提醒道,“我得在这里下车了。”

“但我们还没有商量好。”他说,不过还是慢慢把车停到了路边。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能,”她说,“虽然不能彼此相见会感到痛苦,但如果继续见面我们会更加痛苦。我们必须分手:就是现在。”

从道理上讲,乔治觉得她说得没错:他们必须分开。但另一方面,也不全对:至少这次不算永别。“不行,”他坚持道,“就这么说再见,好像我们是陌生人,我只是偶然载你一程。或许等我们平静下来冷静思考后,会觉得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分开。但在万分确定,别无他法之前,我都不许你这么做。别这样,南希,我不是疯子,但我还是无法接受。我们得再见一面再决定。”

她有点抗拒,但他的坚持还是赢得了她的让步。她同意再见一面,但此后绝不再见,也不许写信。最终两人约定,下周同一天,也就是南希能抽出空来的那天,两个人再去一趟欧洛普山。乔治一边想着如何挨过见不到她的时间,一边开车回到了伯明顿。

那一星期的等待和煎熬,乔治以前从未经历过。他觉得这种煎熬好像永远都无法结束。幸运的是,他们的这个小秘密暂时无人知晓。他编了个模糊的故事以备不时之需,说自己去了附近的镇子拜访客户,但幸好并没有人问起。没人问他去了哪里,他也很满意自己的这趟远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下一周的周三,他又重复了一遍上周做过的事:去同一家汽修厂租了同一辆车,又去同一家酒店准备好了茶点。他开车到埃佛顿附近,接到了南希,两人又开车去了欧洛普山。他们下车散了散步,回到车里喝了茶、吃了茶点,像上次那样原路返回。

一方面,这是乔治度过的最为激动人心的一个下午,但另一方面,也是最差强人意的一次。与南希在一起,感觉是那么激动、美好、愉悦。与她单独相处,他是那么地快乐。他真想让时间静止,好让两人一直在一起不分开。他相信,南希也有相同的感受:两人相处的分分秒秒都是幸福,完全不用考虑面对未来的不安。

而导致这个下午激动人心转而差强人意的原因,就是两人强烈地享受当下的欲望。尽兴之后,两人才发现这个关于未来的问题仍旧没有答案。南希仍然坚持两人此后都不再相见,只不过不如上次那样坚决。最后,她又一次被乔治说服了。

显而易见,这次见面让两人间的相会成为了一种常态。第三次见面,他们依旧没有得出结论,为此又安排了第四次远足。私下相会成了两人的一种习惯。每个周三的下午和傍晚,他们都会见面。越经常谈起最终的分离,这个想法似乎越发遥远。不断进行着的约会,令他们逐渐将未来的担忧抛至脑后。或许会遇到麻烦吧,但何苦现在就自寻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