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9·11”恐怖袭击

2001年9月11日发生的恐怖袭击震撼了美国与全球。德国哲学家尤尔根·哈贝马斯称之为21世纪“首个世界性历史事件”，对美国和世界政治格局的影响难以估量。事件被认定与本·拉登及其基地组织有关，且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美国中东政策的一次最大规模的报复与回击。小布什以“国家遭到袭击”为由进行反恐动员。

2000年大选 新世纪的第一场大选声势浩大，共花费了10亿美元，这是一个创纪录的数字。除此之外，选举过程一波三折，两位候选人不相上下。

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是副总统艾尔·戈尔。戈尔从政经验丰富，当了克林顿8年的副总统，之前又有当参议员的经历。因克林顿的丑闻，戈尔在竞选时有意与克林顿保持距离，而克林顿则将精力放在帮助夫人参选纽约参议员上。戈尔关注环保，支持社保，还提出要增加教育投入。共和党推出的是前总统布什之子乔治·沃克·布什。与老布什一样，小布什就读于耶鲁，毕业后经营家族石油企业，1994年，任得克萨斯州州长。小布什称自己为“富有同情心的保守主义者”，他批评克林顿政府在巴尔干地区与索马里的军事干预，提出要致力于建设白宫的“新道德”，要大幅减税以解决财政盈余。环保主义者拉尔夫·纳德依靠绿党参与第三党竞选。

11月7日选举日当天，戈尔遥遥领先，获得了267张选举人票，离超过半数的270张只差3张票，而小布什只有246张。电视媒体报道戈尔赢得了佛罗里达这个关键州的25张选举人票，此刻白宫的宝座似乎已入戈尔囊中，但过了午夜，选情突发逆转，媒体报道赢得佛罗里达的是小布什。早上2点，戈尔给小布什打电话，祝贺他当选总统。但一个小时后，戈尔收回了落选决定，原因是民主党发现选票处理有问题。最后佛罗里达州选票由机器重新计算，计票拉近了两人的差距，但结果依然是小布什以1784张票优势胜出。随后，民主党又发现一些社区的打孔机与打孔票有问题，有些打孔不完全的选票没有被计算在内，造成大量废票，民主党要求重新进行人工计票。

随后的35天，双方就重新计票问题争执不休，最后闹到最高法院。12月12日，最高法院以5比4多数判决停止人工计票，宣布人工重新计票违反宪法对平等保护的保证。于是小布什以271张选举人票的微弱优势胜出，成为美国第43任总统，而他的普选票则比戈尔少了50多万张。这是美国历史上第四次普选票得胜者没能入主白宫的事例，前面3次分别是在1824年、1876年与1888年。

此次选举引发了诸多争议。民主党表示不满，有人甚至讽刺是最高法院把总统宝座送给了小布什，但随后情绪就平静下来。美国毕竟是个遵守法律的民主国家，选举时两党唇枪舌剑，给人感觉似乎是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但一旦选举结束，党派争执也就悄然止步。2001年4月的民意调查显示，尽管只有50%的民众认为布什赢得“光明正大”，但有59%的人表示支持布什，还有62%的人认可布什目前的政策，其中一个是“10年减税1.6万亿”的减税计划，另一个是雄心勃勃的能源项目。

2001年9月11日 然而，小布什上任还不到9个月，就被从天而降的突发事件搞得措手不及。2001年9月11日，星期二，美国东部时间8点46分，一架波音767民航飞机在起飞后遭到劫持，之后掠过碧空万里的曼哈顿，一头撞进纽约世贸大厦北塔北侧的第96层，机身随之在楼内解体，硕大的残片从大楼另一侧迸飞出来，1万加仑的飞机燃料即刻化为火球，吞没了八九个楼层。撞击的能量波直贯地基岩床，一直延伸到大西洋和哈得孙河两岸。在大楼以北22英里的帕里塞德，哥伦比亚大学的拉蒙特—多赫提地球观测站连续12秒发出地震警报信号。

“9·11”袭击
2001年9月11日8点46分，一架波音767飞机撞入纽约世贸大厦北塔北侧的第96层；9点02分，第二架飞机撞入南塔的80层楼。

15分钟后，9点02分，第二架波音客机，机身极度倾斜，直插南塔第80层，瞬间烟火弥漫。9点35分，第三架飞机猛烈冲向华盛顿的五角大楼，导致局部结构损坏并坍塌。10点02分，第四架飞机坠毁在宾夕法尼亚州尚克斯维尔的田野上，距离华盛顿特区只有约20分钟的飞行时间。机上的乘客与恐怖分子的勇敢搏斗避免了对下一个目标的袭击。9点59分，世贸大厦南塔轰然倒塌，数百万吨钢筋混凝土和玻璃瞬间化为一片废墟。10 点28分，世贸大厦北塔倒塌。曼哈顿下城顿时灰尘笼罩，遮天蔽日，令人窒息。

撞击纽约世贸大厦北塔与南塔的两架飞机是从波士顿洛根国际机场飞往洛杉矶的美国航空公司的11号航班与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175号航班，前者于7点59分起飞，后者于8点14分起飞。撞击五角大楼的是美国航空公司的77号航班，于8点20分从华盛顿杜勒斯机场起飞飞往洛杉矶。在宾夕法尼亚坠毁的是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93号航班，8点42分从新泽西纽瓦克国际机场飞往旧金山。这4架美国客机像导弹一样，开启了恐怖主义新时代。

参与劫机的是19名恐怖分子。这些劫机分子个个训练有素，大多数是在2001年4月23日至6月29日之间到达美国，改名换姓之后便分散到全美各地，一般是比较偏远的城郊，并在随后的数个月里，租了公寓、开了银行账户、买了汽车驾照、参加健身俱乐部等，混迹在普通美国人中间。

这就是震惊世界的“9·11事件”，直接导致3000多人遇难以及数千亿美元的经济损失。在纽约世贸大厦，死亡与失踪人数是2749人，其中有341名消防员、2名医护人员、57名警察以及8名紧急医疗技术人员。联合国报告说经济损失达2000亿美元，这一数字相当于当年生产总值的2%。

国家遭到袭击 当天，惊魂未定、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的美国各大电视与媒体进行了现场直播。灾难就这样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世人面前，举世目睹，无不为之惊愕。许多人感到眼前的一切“就像电影一样”，看惯了好莱坞灾难大片的人们实在无法相信这是活生生的、已然发生的事实。

“9·11事件”是美国本土自1812年以来遭到的最严重袭击，也有人说是自珍珠港事件以来美国遭遇的最严重袭击，但事实上所有人都明白这次袭击与60年前的珍珠港相比，性质完全不同。珍珠港事件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而且珍珠港是个军事目标，位于夏威夷岛，远离美国本土。但这次袭击发生在和平时期，发生在冷战后美国权力的鼎盛时期，而且袭击的目标是美国本土，对象是世贸大厦与五角大楼。有报道说，坠毁在宾夕法尼亚田野的93号航班的目标是白宫。袭击这些大楼的象征不言而喻，袭击的方式及其恐怖残酷也是史无前例。

袭击打破了美国本土绝对安全的神话。长久以来，美国人一直以为美国远离世界恐怖，美国是坚不可摧的，两次世界大战都未曾波及美国本土。如今，此信念与双塔一样颓然坍塌，民众的精神和心理状态发生急剧变化。许多人感到恐惧、不安、愤怒与不解：“为什么我们会遭到袭击？”“为什么他们憎恨我们？”对上述两个问题，上到政府下到平民百姓都感到困惑不已。小布什曾表示：“我很震惊，他们对我们国家误会之深，竟然到了憎恨我们的地步！我像大多数美国人一样不相信，因为我知道我们有多善良。”布什将美国向其他地区推广自由和民主看作是“善良”，但对那些受到“善良”对待的地区而言，轰炸巴拿马、伊拉克、阿富汗、索马里、南斯拉夫，并把轰炸看成是“人道主义干涉”，怎么说也无法与“善良”挂上钩。

恐怖灾难后美国迅速进入紧急状态：关闭航空飞行，军队进入戒备状态。布什政府组建了一个战时委员会，成员包括美国外交和防务领域的所有重要人物。当天晚上，布什向全国发表讲话，宣布国家“遭到有预谋的恐怖主义的攻击”，但“我们要找到这些人”“他们要付出代价”。第二天，布什与国家安全小组会晤，随后又一次发表全国电视讲话，宣称这次事件“不仅是恐怖主义行为”，而且是“战争行为”；美国将动用所有力量征服敌人，“重塑世界秩序”。

经过几天的调查，9月17日，布什政府正式宣布19名恐怖分子名单，并认定他们与奥萨马·本·拉登及其领导的“基地组织”有关，拉登是此次袭击的幕后策划者。拉登在秘密地点录制的录像带里否认参与，但他高度赞扬了那些制造袭击的人。

2001年9月17日，布什在五角大楼向媒体发表讲话。

文献摘录

美国成为恐怖分子的袭击目标，是因为我们在世界上高举自由和理想的火炬，任何人都不可能将这一火炬熄灭。

今天我们的国家遭遇了邪恶，这种邪恶是人性中最恶毒的。美国人民将全力以赴应对这一邪恶，我们的救援人员英勇无畏，无论是陌生人还是我们的朋友，他们纷纷伸出援助之手，向我们提供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

事件发生之后，我立即启动了政府的紧急应对计划，我们的军队是强大的，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乔治·沃克·布什：“‘9·11’恐怖袭击晚上的电视讲话”，2001）

本·拉登及其基地组织 奥萨马·本·拉登出生在沙特阿拉伯的利雅得。父亲是也门籍的沙特亿万富商，从事建筑行业，与沙特王室与布什家族关系甚好。拉登在52个孩子中排行17，父亲在他10岁时驾机撞上输电网，不幸坠机身亡，留给拉登大约5000万至3亿美元的财产。成年后拉登担任家族企业的总工程师，将一切商业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表现出惊人的经商才能，但他的志向既不在经商也不在赚钱，而是在宗教。拉登在阿卜杜拉国王大学学习经济学和工商管理，除了钻研伊斯兰教《古兰经》教义和圣战，还从事慈善工作，平时也喜欢阅读、写诗、骑马、足球等。逐渐地，拉登的思想深受穆斯林兄弟会的巴勒斯坦成员阿卜杜勒·阿扎姆的影响。阿扎姆相信，虔诚的穆斯林应当重新统一之前穆斯林统治的地方，恢复7世纪时的哈里发统治，重建伊斯兰国，这种思想后来成为拉登和“基地组织”的精神指导。

拉登的“事业”起始于197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为了抵抗苏联的侵略，拉登和一群阿拉伯朋友前往阿富汗，在阿富汗断断续续待了10年，直到1989年苏联撤军阿富汗。其间，拉登招募了成千上万的阿拉伯青年，参加美国支持的阿富汗“伊斯兰圣战组织”，接受美军与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训练，还初步结识了塔利班。1988年，拉登在阿富汗创建“基地组织”，宗旨是推翻腐败无能政府，驱逐在这些国家的西方势力。

1991年的海湾战争使拉登走上了反美的道路。在拉登看来，美军大多为基督徒，他们进入伊斯兰圣地是对伊斯兰的侮辱。他批评沙特的亲美政策，并向沙特国王请命，希望带领“基地组织”打击萨达姆，不料此番好意遭到沙特王室的一口回绝。这对拉登的刺激很大，他认为自己代表贫穷和正义的穆斯林，而沙特王室为了自身利益，背叛伊斯兰教义，让西方人进来无异于引狼入室。海湾战争结束后，拉登被迫流亡到苏丹、也门等地。由于涉嫌暗中资助恐怖活动，沙特阿拉伯于1994年2月正式剥夺了他的公民资格。

1996年，拉登来到塔利班统治下的阿富汗，受到塔利班首领毛拉·穆罕默德·奥马尔的大力欢迎。有了这样一位同僚，拉登的“基地组织”在阿富汗得到了大规模扩张与进一步巩固，并逐渐发展成为反西方和反犹太势力的核心力量。1998年年初，拉登联合“埃及伊斯兰圣战”“埃及伊斯兰组织”以及多个克什米尔和巴基斯坦恐怖组织，成立“世界反犹太人和十字军伊斯兰圣战阵线”，发布了一份宗教法令——“法特瓦”（fatwa）。拉登在法令中指责美国人是全世界最大的“贼寇”，是真正的“恐怖分子”；宣称华盛顿在中东的驻军是“十字军”；呼吁“杀死美国人及其同盟，无论平民还是士兵……是每一个穆斯林人的责任”。1998年5月，拉登表示不久将有震惊世界的暴力事件发生。

果不其然。1998年8月7日，美国驻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大使馆发生爆炸。不久，美国驻坦桑尼亚达累斯萨拉姆的大使馆也发生爆炸。两起袭击造成257人死亡，5000人受伤。这是其发动的首次较大规模袭击，但这似乎只是预演，因为更具灾难性的还在后头。对这两起明显的恐怖袭击，克林顿政府随即进行反击，轰炸“基地组织”在阿富汗的设施，包括拉登在坎大哈的驻地。拉登早有防备，两天前就已逃走。

事实上，美国情报部门早在1995年就开始对拉登进行了跟踪，当时已发现拉登与多起袭击事件有关，包括1992年12 月的索马里美国士兵受袭、1993年2月的美国世贸中心爆炸、1995年11月沙特阿拉伯首都利雅得的美军军营爆炸等，而且拉登自1993年起一直在寻求购买核武器。但情报部门对拉登的诡秘行踪一直把握不准，而拉登却一直在出乎意料地行动着。1999年6月，美国提出悬赏500万美元捉拿本·拉登。

拉登确实令西方头疼，因为他领导的恐怖组织几乎颠覆了所有的战争规则——没有宣战、没有交战国、没有国界、没有前后方，也没有军人和平民的区别。他们在全世界招募人员，以西方国家的重要设施为目标，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成为恐怖袭击的对象，其中最难以预料、最残忍，也最为成功的是自杀性人体炸弹。因此，反恐在很大程度上是一场“非对称战争”，美国明白与之斗争的是无法面对的敌人，自己恐怕难以发挥强大的军事优势。

“9·11”事件后几周，布什将克林顿捉拿拉登的500万美元悬赏金提高到2500万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