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查理一世——一位争取自由的女子

像伊丽莎白女王一样，詹姆斯国王也有一帮宠臣。不幸的是，詹姆斯选择的那些宠臣并不是能帮他治理好国家的善良明智之辈，而是一些聪明但品质败坏的人，这些人只考虑自己的利益。有些人特别爱财，喜欢华美高贵的服装。詹姆斯在他们身上花了太多的金钱，所以他总是很缺钱，陷入到债务之中。这让他跟人民和议会发生了许多争执。

都铎王朝的国王都是独裁者。“独裁者”（autocratic）一词源于希腊语，意思是说都铎国王喜欢独断专行地统治国家，而不接受他人的帮助或建议。在都铎王朝时期，特别是亨利八世和伊丽莎白女王时期，议会的权力受到了极大的削弱。现在，詹姆斯力图把议会的权力削弱得更多。

詹姆斯知道伊丽莎白曾经是多么的独断专行，他也想跟伊丽莎白一样。不过，虽然伊丽莎白在许多事情上自行其是，但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让步，让人民自行其是。詹姆斯却不知道如何让步，他想成为暴君。“暴君”（despot）一词也是源自希腊语，原意是“主人”，后来逐渐演变为“残暴的主人”之意。“国王不会做错事。”詹姆斯说道，“国王做的事一定是对的。人民必须遵从国王，不要有什么疑问。”

詹姆斯国王写了几部书。在其中一部书里，他提出了关于国王权力的一些观点。人民并不赞同他的这些观点，而是认为国王做的许多事情都是错误的。议会没有做他希望做的所有事情，詹姆斯就遣散了议会。他就这样统治了好多年，再没有组建过议会。

1625年，詹姆斯去世。对于国王的去世，谁也不真心感到惋惜。詹姆斯在位五十八年，其中有三十六年任苏格兰国王，二十二年任大不列颠和爱尔兰国王。他的臣民——英格兰人、苏格兰人、爱尔兰人对他的统治都极为不满。尽管如此，相比从前，人民实际上离自由更近了一些，因为他们不会默不作声地屈从于暴君的统治。

詹姆斯去世后，继位的是他儿子查理。查理从小就受到父亲的教导，认为国王做的事不会错。因此，查理跟他父亲一样，也想独断专行。

由于不能完全自行其是，查理也解散了议会。他强迫人们缴税，还不经议会同意就上交给他税款。人们对此非常生气。

跟他父亲詹姆斯国王一样，查理国王也有顾问。其中一位最坏的顾问恐怕就是他的妻子了。查理国王非常爱他的妻子。她是一位法国公主，名叫亨里埃塔·玛丽亚，是个罗马天主教徒。玛丽亚憎恨清教徒。这时，清教徒在英格兰越来越重要了。查理也恨这些人。在他的主要顾问劳德^[1]大主教的建议下，他对待清教徒极其苛刻。

许多苏格兰人已经成为新教徒。他们被称为长老会教徒^[2]。这些人跟清教徒一样，也采用非常简单的礼拜形式，使用非常简朴的教堂。这让查理极为不悦。他说苏格兰教会必须使用同英格兰教会一样的仪式。他下令制作一部新的祈祷书^[3]，这部祈祷书几乎跟英格兰祈祷书一模一样。他把印制好的祈祷书送到所有的苏格兰牧师那儿，命令他们从1637年7月23日星期日这天起开始使用这本祈祷书。

这项命令颁布后，在苏格兰人当中引起了极大轰动。星期日早上，许多人蜂拥来到位于爱丁堡^[4]的圣贾尔斯大教堂，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主持牧师进来了，他穿的是白色长袍，而不是苏格兰神职人员布道时通常穿的黑色长袍。

新祷告词在寂静的教堂里回响，听起来怪怪的。主持牧师根本不知道，一股怒火正在自己周围这些面色严峻的人的心头升起。

牧师开始了仪式。他使用的是新祈祷书。然而，他还没说几句，就看到一个名叫詹妮·格迪斯的老妇人跳了起来。“你这个虚伪的窃贼，”她大喊道，“你能不能说说弥撒让我听听啊？”说着，她把自己坐着的小凳子拿起来，朝着牧师头上扔去。

整个教堂一下子陷入混乱状态。“弥撒！弥撒！天主教会！天主教会！”人们大喊道。“打倒教皇！打倒他！”女人们冲向牧师，扯下他那宽大的白色法衣。人们对牧师又拉又扯，他有可能会被这些人打死。爱丁堡主教跑到布道坛上，想让人们镇静下来。但是，这些人不听他的。“教皇！教皇！”他们还在大声喊叫，“打倒他！打倒他！”

最后士兵来了。教堂被清理了，大门被关上了。只对为数不多的赞成者宣讲了新的仪式。教堂外面，人群中爆发出尖叫声和不满的嘘声，人们冲着教堂的窗子扔石头，还用斧头猛砸已经上锁并插上门闩的大门。

主教差点儿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他被人抬着穿过人群，周围的人被士兵包围着，他们手中的剑已经出鞘。

整个苏格兰的人们都拿起了武器。人们不分贵贱，都团结在一起抵抗国王。他们起草了一份文件，成千上万的人在上面签上了名，发誓要为宗教自由而战。这份文件被称为苏格兰长老会誓约^[5]，在这份文件上的签名者被称为苏格兰长老会誓约支持者。苏格兰已经做好战争的准备，查理被迫取消祈祷书，准予苏格兰教会自由。

查理承诺给予苏格兰教会自由权，然而他并没有信守这一诺言。不久，他就召集了一支军队，打算强迫苏格兰人按照他的旨意办。苏格兰人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他们行进到英格兰，迎战查理。英格兰清教徒站在苏格兰人的一边。有史以来第一次，苏格兰军队入侵英格兰领土，却受到了英格兰人的欢迎。战斗以苏格兰人的胜利告终，查理再次答应给予他们宗教自由。

如果你去爱丁堡的圣贾尔斯大教堂，就会看到一个黄铜牌，上面刻着纪念詹妮·格迪斯及其事迹的文字。在那儿设立这个牌子，不是因为使用一部祈祷书是对还是错，也不是因为以这种方式崇拜上帝要比其他方式更好，而是因为正确的做法是人们应该以自己的方式自由地向上帝祈祷及崇拜上帝。教皇和国王都没有权利规定其他人该如何去祈祷。我们纪念詹妮·格迪斯，并非是因为她跟一部祈祷书较劲，而是因为她为了自由发出了猛烈的一击。

【注释】

[1]劳德（William Laud，1573—1645）是英国主教，坎特伯雷大主教（1633—1645），后被处以死刑。（译注）

[2]长老会教徒（Presbyterians），英国清教运动中，清教徒中的一派。它反对英国国教的主教制，提出以选举产生的长老来取代国王任命的主教。长老会为苏格兰国教及美国最大教会之一。（译注）

[3]祈祷书（Prayer Book，即book of Common Prayer）是指英国国教使用的祈祷书。（译注）

[4]爱丁堡（Edinburgh）是英国苏格兰首府，著名的文化古城，位于苏格兰中部低地的福斯湾的南岸。1329年建市，1437—1707年为苏格兰王国首都。（译注）

[5]苏格兰长老会誓约（National Covenant）指1638年反对天主教复辟和坚守加尔文宗原则的誓约。签署这份文件的人被称为苏格兰长老会誓约支持者（Covenanter）。（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