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位基督教殉教者圣奥尔本 ^[1]的故事

不列颠的第一位基督教殉教者是奥尔本，他生活在一个叫维鲁拉米恩的城镇。奥尔本是不列颠人，也是从罗马人那儿学来许多知识的人之一。奥尔本在很小的时候就去过罗马，见识过这座被那些征服者以“罗马”为名的美丽城市。奥尔本的见识和学识使他成为一位高贵慷慨的人。

奥尔本拥有很多金钱，他常常用这些钱财救济周围的穷人。每个人都敬爱他，相信他。虽然他不信教，但就连基督徒都热爱他，相信他。谁要是陷入麻烦之中，就会去找奥尔本这位伟大、富有、善良的人求助。

那位邪恶的罗马皇帝派人追杀不列颠基督徒的时候，一位名叫爱斐巴勒的圣者逃到了奥尔本的家里寻求庇护。爱斐巴勒也住在维鲁拉米恩城。

“大人，”这位老者说，“皇帝的士兵正在追我，要索取我的性命。请让我在您这儿躲躲，上帝会奖赏您的。”

“你做了什么恶事吗？”奥尔本问道。

“我没有做什么恶事，”爱斐巴勒答道，“我是基督徒，就是因为这个而被追杀。”

“那就什么也别怕。”奥尔本和善地说道，“我听说过许多基督徒的事儿，没有哪件事儿是坏事儿。”

就这样，奥尔本把爱斐巴勒带进自己的家里，把他藏了起来。爱斐巴勒在奥尔本家似乎很安全，罗马士兵不会到不信教的人家里去搜寻。

每天，奥尔本跟爱斐巴勒交谈，听他讲耶稣的故事。在奥尔本看来，竟然还会有人为他人献身，但这一切听起来似乎非常美妙，简直是棒极了。他觉得这个友爱和善的宗教要比督伊德的凶残教义强得多。

爱斐巴勒在奥尔本家里待了一段时间，非常安全。有一天，他正坐在那儿跟奥尔本说话时，一位仆人进来说罗马士兵发现了爱斐巴勒的藏身之处，现在已经来到大门口。

“我的孩子，”老人声音颤抖地说道，“我得跟你道别了，我马上要死了。”

“不行，”奥尔本回道，“我会救你的。把你的长袍给我。”

说着，奥尔本连忙脱下身上的漂亮长袍，扔到老人的肩上，然后把一包金子塞到他的手里。“走吧，”他说，“快走，我的仆人会带你到密道，我去挡着那些士兵。不过，神父，你走之前，请赐福我。”

奥尔本跪在那儿，爱斐巴勒温柔地把手放在他那低垂的头上。

“愿上帝奖赏你！愿圣灵领你走向基督之道。再见了，我的孩子。”然后，爱斐巴勒在他头顶上方画了个十字，就匆忙离开了。

奥尔本把爱斐巴勒脱下来的长袍裹在自己身上，把风帽戴在头上，坐在那儿等着。

士兵们最终冲进屋子里，来到他跟前。他们看到身着牧师长袍的人，就抓住捆绑了起来，压根儿没有怀疑他是不是基督徒爱斐巴勒。

就这样，奥尔本被带到了罗马总督那儿。松绑之后，奥尔本把长袍扔到地上。看到抓回来的人不是他们一直寻找的基督教牧师，却是不信教的奥尔本大人，士兵们真是大跌眼镜。

奥尔本被带到罗马总督面前时，总督刚好在祭祀自己的偶像。得知爱斐巴勒逃跑了，总督非常生气，他生这些士兵的气，当然更生奥尔本的气，因为是他帮助爱斐巴勒脱身的。

“你是何人？竟胆敢在家里窝藏邪恶反叛之徒？”总督问道，“你必须告诉我这个基督徒藏身何处，然后把他献祭给神，以示你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这两件事我都做不到。”这是奥尔本的回答。

“你是何人？竟敢违背我的命令。”总督追问道。

“我是何人，与你何干？”奥尔本回应道。

“我问你的名字，”总督恼羞成怒，又重复了一遍，“立刻告诉我。”

“我父母叫我奥尔本。”他这样回道。

“那么，奥尔本，如果你想让这些神原谅你，你就必须向他们献祭，为你那些邪恶的言行表示悔悟。”

“这我做不到，”奥尔本回答道，“我不再相信这些旧神了，他们教人们残忍邪恶。我永远不会再向他们献祭。爱斐巴勒是个善良温和的老人，从未伤害或冤枉过任何人，然而这些神却让你去折磨他杀害他。我再也不相信这些神了，我宁愿相信爱斐巴勒的神，因为他教人们互爱。”

总督大喊起来：“这个人太邪恶了，不能让他活下去！把他拉出去处死！”

士兵们把奥尔本带走了。很快，全城的人都得知敬爱的善良之人奥尔本将要被处死。于是，一大群人跟着他穿过小河，走向长草的山坡，来到山顶。确实有那么多人跟着来到这里，除了那位邪恶的总督，城里已经没有人了。也许，此时总督正独自一人待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身处一片可怕的沉寂之中。也许，这时他大概会对自己的作为感到后悔。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奥尔本已经被带走，要处死了。这时候，城里也没有人了，否则总督可以派人去把奥尔本带回来。

人们眼里饱含泪水，还发出阵阵抽泣声。他们跟随着奥尔本，团团围着他。每个人都急着要表达对他的爱，最后一次跟他道别。

一群人来到小河上面的小桥上，人太多了，奥尔本根本过不去。士兵们变得特别不耐烦，他们生气了，让奥尔本从水里蹚过去。这时，发生了一件奇特的事。河里的水干了，奥尔本从河床上走了过去。

他们沿着山坡向前走。山坡很漂亮，长满了绿莹莹的草儿。夏天，孩子们常常在这里玩耍，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野花散发出香气，还用它们亮丽的色彩把这里装扮得欢快明媚。漂亮的蝴蝶振翅四处飞舞，空气中充斥着蜜蜂的嗡嗡声和鸟儿的鸣唱声。

奥尔本在山顶跪了下来。他觉得很疲惫，嗓子干渴。就在此时，从地上冒出一股清泉，此前谁也没有看到过这股泉水。奥尔本俯身喝水，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一位高个子士兵一直跟在奥尔本身边。他手里握着用来砍掉奥尔本的脑袋的大剑。然而，他看到奥尔本如此温柔善良，看到人们如此敬爱他，就开始为自己要做的事情感到羞愧。

奥尔本跪在草地上。那位士兵扔下手中的剑，大喊道：“这是位圣人，我不能杀他啊！”

看到这个情景，士兵的队长非常生气。“拿起你的剑，”他说道，“尽自己的职责。”

“我做不到，”那个士兵回道，“我宁死也不能这样做。”

“那你就得去死！”说着，队长抽出自己的剑，一剑砍掉了奥尔本的脑袋，再一剑砍掉了那位士兵的脑袋。就在这时，队长的眼睛一下子看不到东西了，他变成瞎子了。

这就是不列颠第一位殉教者的故事。奥尔本勇敢明智又温和善良，他就像基督一样，为别人献出了自己的性命。

奥尔本死后，被尊称为“圣奥尔本”。他曾经生活的城镇的名字也从“维鲁拉米恩”更名为“圣奥尔本”。悲伤的人们在他死去的地方建起了教堂。后来，教堂破落成为废墟时，人们就在上面又修建了一座更漂亮的教堂。这座教堂至今还在，人们就在不列颠第一位殉教者死去的地方向上帝祷告。

我们不需要相信圣奥尔本去世时发生的那些奇迹异事，但我们知道在圣奥尔本仍有一眼名叫圣井的山泉，人们跟随圣人爬上去的那座山至今仍叫作圣井山，这也是极为有趣的事情。

【注释】

[1]圣奥尔本（St Alban）生于公元3或4世纪，是英国殉教者。（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