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向柏林挺进

还在罗科索夫斯基开始攻势前一天的4月19日，朱可夫的进展依然参差不齐。他最南面的第33集团军在德军第286步兵师、党卫第32师、法兰克福要塞的顽强抵抗下，攻势已陷入停顿，德军这天甚至还发起了反攻。稍北一些的苏联第69集团军只有少量进展。

在中路，崔可夫的近卫第8集团军和近卫第1坦克集团军一道冲向交通枢纽明赫贝格。“第1号帝国公路”通过明赫贝格，向东可直达柏林。从塞洛高地退下来的德军匆匆展开防御：“明赫贝格”师的坦克营据守在明赫贝格以北；第20装甲步兵师和第18炮兵团第3营潜伏在明赫贝格前方公路南侧的森林；党卫第23师第48团战斗群和“库尔马克”师一个分队也从南侧增援上来^[31]。

中午时分，崔可夫的3个步兵军在近卫第11坦克军和近卫第8机械化军配合下陆续转入进攻。随后爆发了一场恶战。“明赫贝格”师的“虎”式和“黑豹”坦克以准确射击重创了近卫第11坦克军。第18炮兵团第3营拼死阻挡近卫第8机械化军，直到全部火炮都被摧毁或压碎，171人被杀。最终，近卫第29军冲进了明赫贝格，一部分兵力继续向西打到第三道防线，但崔可夫的左翼依然被阻挡在第二道防线上。

同一天，在明赫贝格西北，苏联第5突击集团军和近卫第12坦克军（近卫第2坦克集团军）一面清扫第9伞兵歼击师残部一面前进，却与德军援兵不期而遇，其中有党卫军第11装甲步兵师（32辆四号坦克与强击火炮）和党卫第503重坦克营（10辆“虎王”），加上一些狂热的希特勒青年团。“虎王”的重炮摧毁了近卫第12坦克军的很多坦克，苏军以密集的火箭弹轰炸还击，炸毁了1辆“虎王”。虽然遇到激烈抵抗，俄国人还是在一些地段冲破第三道防线，前进了9公里。

当中路集团陷入恶战时，朱可夫的北翼取得重大进展。加强有近卫第9坦克军的第47集团军，加强有第1机械化军的突击第3集团军，分别突破第三道防线，一天内前进了12公里。波格丹诺夫的近卫第2坦克集团军终于进入开阔地带，开始加快速度从北面和西北包围柏林。希特勒获知这个可怕消息后顿时剧烈头疼起来，不得不从身上抽出一杯子血。他的副官开玩笑说再加点盐就可以出售“元首血肠”了，才让希特勒的情绪有所缓解。

但朱可夫依然比预定日程晚了2天，而且付出了惨重代价：4月16—19日短短四天内，朱可夫已经损失了727辆战车。

由于朱可夫在北翼的突破，这一线德国第101军所辖第606特种师和第309步兵师溃不成军，其最北端防线相对稳固的第5歼击师（面对苏第61集团军和波兰第1集团军）侧后也遭到威胁，被迫在军长命令下趁夜放弃阵地。以第25装甲步兵师和党卫560坦克歼击营为后卫，第101军在苏军猛烈追击和强击机的不断袭扰下匆匆向西撤退，沿途挂满了被处决的德国逃兵尸体。丢弃了无线电和野战电话分散逃窜的各部队对敌我双方的情况都不知情。经过一番疲于奔命的行军，第101军官兵来到通向柏林道路上的重要支撑点——贝尔瑙。疲惫不堪的德军士兵们倒头就睡，却很快被军官踢打着赶起来。4月20日早晨，苏联第47集团军所辖的第125军向贝尔瑙发起进攻。猝不及防的德军官兵很快在俄国人的猛攻下溃散逃窜。贝尔瑙落入红军之手。进驻此地的近卫加农炮第30旅第1营立刻架好火炮，于11时对柏林打出第一次齐射。其他地段的苏联炮兵也陆续开始炮击柏林：14时30分，第6突破炮兵师所属第10加农炮旅第207团第2营向柏林开炮。13时50分，第3突击集团军第79步兵军的远战炮兵也开始轰击柏林。

扛着“铁拳”反坦克火箭弹的国民突击队员

同一天，从森林里冲出来的近卫第2坦克集团军开始高速突进，一天内前进了22公里。黄昏时分，所辖的第1机械化军已经杀向柏林东北郊区。朱可夫的中路集团：第5突击集团军、近卫第8集团军和近卫第1坦克集团军，终于撞破了第三道防线，从正面迫近柏林。

布塞几乎拿不出任何力量来阻止朱可夫。他已经耗尽了预备队，包括从第3装甲集团军调来的党卫第3装甲军也已卷入战斗。经过与朱可夫的四天激战，第9集团军阵亡了12000人^[32]（苏联宣称在头六天击毙了65000人，显然过于夸张），约1万人被俘（头六天朱可夫抓获了13000名俘虏），损失惨重的北翼和中路各兵团正在朱可夫压力下仓皇后撤，只有南翼党卫第5山地军和“法兰克福”要塞相对稳定。

但战线继续向南，在布塞刚刚接手的陆军第5军战区，形势却最危险。向这里进攻的科涅夫进展得比朱可夫更快，很快把守着两个要塞的德国第5军主力甩在脑后。包括装甲反击部队在内的2万多名德军被包围，其中只有1万人逃脱，其他人不是被打死就是当了俘虏。一些德军官兵带着家眷仓皇而逃。舍尔纳又把七零八落的党卫军第10装甲师、“元首警卫”装甲师和第344步兵师拼凑为“乔拉瑟”战斗群，置于他本人的亲自指挥下，并严令其继续反击堵住突破口。然而这是无效的抵抗。科涅夫麾下近卫第3、4坦克集团军在4月19、20日两天时间内高速挺进了95公里，突入空虚的柏林以南地区。近卫第3坦克集团军的近卫第6坦克军一马当先。4月20日中午，他们的坦克开到柏林正南面的巴鲁特。1门反坦克炮和3辆坦克暂时阻止了俄国人，可1个小时后巴鲁特就在一次快速坦克冲击下陷落。俄国坦克不作任何停留，继续北上冲向德国陆军总部所在的措森，在北面被暂时挡住。15～20架一组的德国飞机也袭击了这股苏军。下午，近卫第7坦克军又占领了巴鲁特西北的库默斯多夫。

“维斯瓦”集团军群司令部已经无法从乱成一团的地面部队获得战线的准确位置，但当天德国空军的报告却很准确：在科特布斯—吕本公路上，观察到800辆坦克和500辆机动车向西北挺进，另一条道路上有300辆坦克和500辆机动车。事态一目了然：红军不仅逼近柏林，也迂回到德国第9集团军后方，开始形成包围态势。

科涅夫的坦克到了柏林南门，可是大部分步兵却没有及时跟上，因为他们还必须留下来消灭德军两大据点：施普伦贝格和科特布斯。这天，苏联第24步兵军（第13集团军）、近卫第33步兵军（近卫第5集团军）包围了施普伦贝格，此前强大的党卫军第10装甲师已经被分割成三部分，报告说阵亡577人、负伤1432人，还有67人失踪。实际上，该师已有大量人员被打死和俘虏。另两支德国守军是第344步兵师和“元首警卫”装甲师，雷默继续担当指挥。

为了攻克施普伦贝格，苏军集中了强大炮兵，共有1110门火炮和140门火箭炮，参战单位包括4个突破炮兵师，仅第24步兵军就得到超过5个炮兵团的加强。突破炮兵军军长科罗利科夫还亲自带着一部电话机爬到高高的烟囱上，好看清他的大炮所要打击的目标。红军猛烈致命的炮击和轰炸令雷默无法抵挡，他下令炸毁大部分不能行动的坦克，然后带队突围。第二天，突围部队在野外陷入凶猛炮击和机枪扫射，“元首警卫”装甲师近乎全军覆没，仅有约400人逃到易北河^[33]。同时被消灭的还有党卫第10装甲师和第344步兵师的一些兵力。雷默本人逃出了一条命。他战后继续从事新纳粹活动，后逃往西班牙，于1997年死去。

“元首警卫”装甲师被歼灭的消息在科涅夫的司令部里引发了一个笑话：既然元首的警卫已经被消灭了，那么现在就只剩他自己了。当然，希特勒坐镇的柏林防务倒还没有如此空虚。尤其是从前线败退下来的德国第56装甲军正退入柏林城。

【注释】

[1]《希特勒战争密令全集》，第245—246页。

[2]《苏德战争》，第644页。

[3]《希特勒的战争》，第986—987页。

[4]《希特勒末日》，第59页。

[5]《血街：苏联突击柏林1945年4月》，第75页。

[6]依据《血街：苏联突击柏林1945年4月》《德意志帝国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卷十第一分册插入彩色地图《塞洛高地之战》。

[7]《最后一百天》，第548—549页。

[8]《巴格拉季昂到柏林：最后的东线空战》，第118页。

[9]《冲击柏林：柏林会战参加者的回忆信札和日记》（以下简称《冲击柏林》），第95页。

[10]《朱可夫在奥得河：决定性的柏林之战》，第209页。

[11]《救火队 装甲师1943—1945》，第879页。

[12]《希特勒末日》，第139页。

[13]《德意志帝国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卷十，第一分册《尼斯河与斯普雷之战》彩图。

[14]《军事学术史》，第650页。

[15]《近卫第3坦克集团军在柏林战役》，第7页。

[16]《苏军坦克兵》，第370页。

[17]《坦克力量65：柏林1945》，第25页；《血街：苏联突击柏林1945年4月》，第132页，《维斯瓦集团军群4月19日态势地图》（原件照片）。

[18]《帝国之子：党卫军第2装甲军史》，第328页。

[19]《希特勒与战争》，第991页。

[20]《冲击柏林》，第184页。

[21]《方面军司令员笔记》，第434页。

[22]《哈尔贝的屠杀：希特勒第9集团军的毁灭1945年4月》，第23页。

[23]《救火队 装甲师1943—1945》，第846页。

[24]《德意志帝国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卷十，第一册，中插彩图。

[25]《斯大林格勒到柏林：德国在东线的失败》，第475页。

[26]《装甲在东和西：德国党卫军第10装甲师从东线到诺曼底》。

[27]《希特勒末日》，第265页。

[28]《柏林陷落》，第248页。

[29]《伟大卫国战争步兵师战例汇编》，第390页。

[30]《德意志帝国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卷十，第一册（第3装甲集团军序列1945年4月11日）。

[31]《朱可夫在奥得河：决定性的柏林之战》，第231页。

[32]《朱可夫在奥得河：决定性的柏林之战》，第237页。

[33]《装甲军团》，第23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