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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线:攻占柏林
1.5.1.1 1.希特勒的战略目标
1.希特勒的战略目标

1945年2月—3月,东线被打了个天翻地覆。苏联人几乎完全控制了东波美拉尼亚,同时继续在西里西亚夺取更多的工业区,东普鲁士之战也接近尾声,已经站在柏林的大门口的苏联人还拼命扩大和稳固奥得河桥头堡。

可希特勒的最大关注重点,却一直放在东线南部的匈牙利战场。这多少有些令人迷惑。一般的解释是:当丢失了罗马尼亚油田,合成燃料工厂又被空袭摧毁之际,为了保住匈牙利和奥地利地区最后的产油区和工业基地,希特勒不惜孤注一掷。目前德国所需石油的80%都来自这些地区[1]。一旦有失,整个德国战争机器都将瘫痪。恰如希特勒对古德里安所言,到时候他的坦克就统统开不动了。

一队遭到苏军伏击被摧毁的德国四号坦克

匈牙利战场上的苏联“斯大林-2”重型坦克,1945年3月

但这只是希特勒的动机之一。

希特勒当然也知道自己在军事上正处于绝境,并非没有考虑过其他结束战争的方法。他很清楚自己的对手:苏联与美英的联盟,从长远看其实是彼此水火不容的。早在1月27日的会议上,他曾提出一个问题:英国人会对俄国人的成功感到高兴吗?戈林和约德尔附和说西方肯定对俄国怀有戒心,他们不会希望俄国征服德国。于是希特勒透露他玩了一个小把戏:向西方散布消息,说俄国人把20万德国战俘组织为共产党军队,用来夺取德国,以此刺激西方对俄国的不满[2]。类似的手段,德国人用过很多。

但是,且不论西方是否真会和俄国人冲突起来,就算他们冲突起来,德国又该如何利用呢?希特勒当然知道,德国的很多高官,尤其是普鲁士军官团的将军们,更希望投靠西方,而和俄国人打到底。那么希特勒自己又如何考虑呢?

众所周知,希特勒在战争最后阶段,对戈培尔越来越信任。而戈培尔却和主张与西方媾和的多数派不同,更倾向于与苏联单独媾和。这方面的书面材料并不太多。戈培尔在1944年秋给希特勒的一封信大概是例外。戈培尔在信中列举了两大理由:第一,与被国内舆论和政治所牵制的丘吉尔相比,“冷静现实主义”的独裁者斯大林有权做出独立决断;第二,日本作为德国最后一个“强大盟国”,也希望德国与苏联媾和[3]。几个月后,在1945年3月5日的日记里,戈培尔记载说希特勒已经接受了他的建议,准备首先与苏联媾和,然后把英国人从欧洲大陆踢出去。但戈培尔并没有写明采用何种方式与苏联接触,却提到希特勒对第二天(3月6日)即将开始的匈牙利攻势充满期待,这场攻势将由希特勒所最信赖的武装党卫军“第一流部队”实施[4]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希特勒执意在匈牙利发动反击的动机,并不只是单纯的战争经济目的,他甚至指望赢得一次巨大胜利,然后迫使苏联坐到谈判桌上,接受他希特勒开出的有利停战条件。这一思路并不只存在于希特勒和戈培尔的头脑中。古德里安主管下的东线外军处,在1945年初的“除夕备忘录”中也提出以大规模反攻挫伤苏联的有生力量,逼迫俄国人“倾向于和平解决”[5]。上述计划的动机,其实和阿登战役很像,只是目标由美国变成了俄国。对第三帝国和希特勒个人来说,这都是求生存的最后机会。

至于这场攸关帝国生死存亡战役的主角,也就是戈培尔所谓的“第一流部队”,指的是泽普·迪特里希的第6装甲集团军(习惯上被称为“党卫军第6装甲集团军”)。1944年底,这个集团军还在西线参加阿登攻势。1945年1月22日,希特勒下达了新命令,要求这个集团军撤离西线并尽快转向东线[6]。此前,他们还必须在西线加足燃料。希特勒已经下令,燃料和弹药都要优先供应东线。2月份,第6装甲集团军进入东部战场并被配属给南方集团军群,去执行希特勒早在1月下旬就构思好的反攻战役计划:

南方集团军群出动强大装甲部队,与“东南战区”一道,在布达佩斯以西和以南,发动一次凶猛攻势,不仅要包围乌克兰第3方面军的主力(处于多瑙河和德拉瓦河之间),还要推进到多瑙河并在左岸建立登陆场。据说希特勒甚至打算乘胜夺回布达佩斯和匈牙利东部。而这一攻势最重要的突破地段,选择在韦伦采湖和巴拉顿湖之间。读者应该还记得,最初提出从这里反击的是弗里斯纳,希特勒救援布达佩斯的“康拉德Ⅲ”行动,战场也是选定于此。

匈牙利战区的苏联炮兵

另外,发给南方集团军群的预先命令还要求第6装甲集团军在取胜后,再从东线南部调往中部,去发动一次新攻势[7]。为此,第6装甲集团军的部分司令部人员,2月初曾被调往奥得河前线的第9集团军。这个命令大概是希特勒对古德里安的妥协,因为后者一直大喊大叫说俄国人就要攻打柏林。

为了打俄国人一个措手不及,柏林的希特勒、戈培尔以及前线的迪特里希,都希望保住秘密,尤其是隐瞒强大的第6装甲集团军出现在匈牙利战场的秘密。为此德军文件甚至把第6装甲集团军称为“驻匈牙利工程兵高级长官参谋部”。第6装甲集团军带到东线的主要是4个武装党卫军装甲师:第1“希特勒”师、第2“帝国”师、第9“霍亨施道芬”师、第12“希特勒青年”师。2月初,第6装甲集团军共有452辆坦克与强击火炮,另有799辆其他类型装甲车。不过,这个装甲集团军其实可以投入更多战车。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有290辆战车直到3月中旬前都没能送到战场[8]。4个师的7万多兵员据说也只有4万人运到匈牙利,另有3万人留在德国国内。这事甚至没有报告给希特勒。这么干的动机有两种说法:一说是迪特里希信心不足,想留一些预备队当接应。一说是留下部队给未来的奥得河反攻作准备。如果是后者,就可能与古德里安有关。

党卫第6装甲集团军实力(1945年2月9日)[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