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是中华民族的生存秘史。《白鹿原》之厚重蕴藉，在当今文坛难有企及。《白鹿原》不仅承继了“五四运动”开启的新文学传统，深化了柳青新乡土文学的经验，而且借鉴交融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等多种创作方法，开创了家国同构、虚实共济、阴阳转换的审美范式，为当代文学史提供了多项可供阐释的现代性文本。通过白嘉轩一生坎坷拼搏所凝构的白鹿意象，传神地象征和表达出陈忠实的文学精神，

《白鹿原》是一部着力描绘人生礼俗并在此基础上全面构建民族文化心理秘史的优秀作品。这种既实写又虚写的审美意蕴得力于作家写今贯古的双层意蕴结构的审美方式，史今同构的叙述形态的创新运用。所谓写今贯古的双层意蕴结构审美方式，是指那种通过表层现实生活的审美描写，既反映了特定时代的民众生活相，又在文本深层意蕴结构中寄寓了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使作品具有“史今同构”的双层效应的审美建构方式。

陈忠实采用了现实反映与心意表现相结合，阳世的人生礼俗与阴间的信仰心理相结合，政治斗争与宗族斗争相交融，善良与丑恶相对比，远古与现代相贯通，形而下的描写与形而上的寓意相结合的多重手法，以社会矛盾为“实”线，以心意信仰为“虚”线，虚实两线围绕着生殖崇拜相互连接，环环相扣。作者在表层结构中勾连起了国民党、共产党和“民族主义”三个派系的矛盾纠葛，深刻而广泛地反映了处在民族历史转型期，政治、经济、文化等各种地方势力的斗争情态。为了全面深刻地透视民族文化的心理秘史，他大量描绘了民族特有的乡里社会民俗（家族、亲族、村落）、人生四大礼俗（诞生、成年、婚礼和丧礼）、心意信仰民俗（祈水、阴阳风水、灵魂转世）和经济物质民俗（饮食、居住、耕作）等事象。这些民俗事象是与民族文化同步发生的，本身就是民族文化的一部分。题材的熔炼与择取，使作品的双层意蕴建构有了准确的“对应”关系保证。

白嘉轩在当代文学人物画廊上具有形象的独一性。作家在叙述语言上选用了含蓄密集的描述性长句式来缝连各个事件场景，通过白嘉轩的一生，把50万字的长篇巨著交织成一幅多层面、多角度、多意蕴的结构网络，很好地突显了民族生存秘史的审美意图。白嘉轩身为族长和地主，严于律己和治家，是白鹿村“君子”的典范。伴随着白嘉轩修身、齐家、办学堂、兴乡约、“惩恶扬善”的一系列行动，作家雕塑完成了典范的中国传统家族形象。在白嘉轩身上所反映出来的人性的美丑善恶，标志着人类亲情之爱的施奉、承扬、缺失和沦丧，它深刻地揭示了中国封建传统文化善恶杂糅、美丑共济的复杂内涵，暗示出这种稳固的社会文化结构对社会发展的影响与制约。迄今为止，没有哪一部以《白鹿原》文本改编的影视戏剧能完整再现陈忠实审美文化思想，也没有哪个人物形象包孕了白嘉轩丰富复杂的性格内涵。

总结一句话，陈忠实先生是一个为人忠厚坦诚，灵魂滤假存真、追求文学圣洁的人，这些品质构成了陈忠实的文化人格。深刻独异的生命体验和追求卓越的文学创造精神，令《白鹿原》的文学符码编排了足以供后人不断解读建构的审美文化意蕴，铸就了它在当代文学史上的崇高地位。

（作者单位　宝鸡文理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注释】

[1]张戒.岁寒堂诗话[M]//陈应鸾.岁寒堂诗话校笺.成都：巴蜀书社，2000：55.

[2]赵德利.生殖崇拜：生与死的文化心理纽结——论《白鹿原》的审美主线[J].新疆大学学报，2004（2）.

[3]陈忠实.我信服柳青三个学校的主张[M]//陈忠实文集.西安：太白文艺出版社，1996：5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