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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实研究论集
1.21.3.1 (一)爱欲是肉身生命完形的仪式
(一)爱欲是肉身生命完形的仪式

爱欲对人的诱惑其一来自人在文化观念下长期压抑的动物性本能的需要,长期的压抑使得他们麻木、愚钝,同时又极为渴望得到性的抚慰。当条件成熟,性的诱惑如洪水猛兽,使得原本压抑的人以变态的方式对传统发起挑战——在性的诱惑下疯狂纵欲。白孝文本是白嘉轩极力培养的族长继承人。他神态端庄,对人彬彬有礼,不苟言笑,绝无放荡不羁的举止言谈。“外表持重,处事练达”,完全合乎族长的规范,然而这样一个有出息的人对男女之事茫然无知,当结婚三天后媳妇委屈得啼哭时,他也不知何故。但当在媳妇引导下尝到性交快感后,他就变得再也不能控制,他的全身心被性的快感所引诱,以致面色灰暗而不察,当白赵氏用种种手段阻止其放纵时,他依然我行我素,赌气似的依然沉浸在性的愉悦中。这样一个遵上、唯命、安分的族长继承者同时也在小娥的诱惑下走向堕落,一切文化力量都没能战胜其自然性动物本能的欲求。另有田小娥这一人物,年纪轻轻就被七八十岁的郭举人收为小妾,作为自己“泡枣”的工具,人性被无情地扼杀,难怪小娥要不顾一切与黑娃结合,她在充分享受性欲的快感后曾说:“兄弟,我明日或是后日死了,也不记惦啥啥了。”她是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换取自己性欲的自由,换取个体人存活的尊严。至此,我们说人的本性上的需求是人受性诱惑最根本的原因。人们彼此因于互爱,为着圆满实现个体人格,这是性诱惑人的又一原因。这里,人们把自己的精神、道德、追求注入了性,使性存在的前提是精神的创造。具有反叛精神和独立追求的鹿兆鹏明白由外在强制决定的爱,仅是虚饰的辞藻游戏,在强逼进祠堂拜祖宗、成婚等一系列活动中,他表现出了斗争到底的决心,哪怕是亲生父亲、爷爷的劝说与下跪都不能动摇其决心,形式上结合并不代表其内在的肯定。他对爱的追求不是简单的肉欲,准确地说应是灵与肉的结合,只有条件成熟,性的引诱方能成功。白灵是一位与鹿兆鹏有共同追求与信仰的革命青年,在长期的工作与交往的需要中坚定了她对鹿兆鹏的感情,这是随着时间而日益弥深的情感,它不同于前期与兆海感情的单纯,它具有复杂的人生寄托的意蕴,具有共同精神追求的炽热与沉重,并不时回报白灵以深情的关怀。这种精神上的互助友爱注定以双方肉体的完全结合而走向高潮,这是完全的灵与肉的结合,性在精神的牵引下,具有可创造的价值与内涵。这里,爱欲的诱惑是促成白灵与鹿兆鹏完全结合的一种手段,个体人格在这种引诱中结合,各自拓展着自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