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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实研究论集
1.21.2.2 (二)集团遮蔽了个体自我
(二)集团遮蔽了个体自我

集团在诱惑人使人自认为获得归属感的同时,一刻也没有放松对人的奴役,因而,人对集团意志的深入服从也使人的奴役更深。当个体人格不觉醒,集团意志控制人们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就出现集团意志代表一切,即个别人意志代表所有集团成员意志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鹿兆鹏、鹿兆海、白灵等都是有理想的青年,也有不同的人生走向,也都加入了自己的集团。鹿兆鹏加入共产党倡导救民于水火,给人民以和平,但任何革命都伴随着流血牺牲,本质上都是一个集团对另一个集团的压迫与铲除,在这个过程中,因共产党更能代表广大民众的意志,体现广大穷苦人民的利益,因而,在国共角逐中,以共产党的胜利告终。在这一过程当中,集团意志控制个人意志,个人行为只是集团意志的体现。白灵,一个清纯有才气的姑娘,本可安安稳稳过日子,然而,自从加入共产党到她死亡,一直面临着腥风血雨,提心吊胆,担心被活埋、填井,在所谓的解救民众的口号下,她承担着一个个体人不该承担的恐惧、压力与意念。在历史的风云变幻血雨腥风面前,白灵、鹿兆海式的悲剧结局都颇有几分黑色幽默的意味。白灵被活埋事件的本质正是某一个体打着抽象的集团利益旗号残害其他个体的悲剧。鹿兆海在选择之初就注定了与白灵的爱情悲剧,然而,他固执地认为他们会和好如初,当个人意志受到集团控制与奴役的时候,个人是没有自由的。两个水火不容的集团又怎能容下各自的背叛者,他们只有屈从。如果说爱情仅是鹿兆海人生中的一小部分的话,那么亲骨肉的反目以及他最后的死亡又该由谁承担责任?鹿兆海上中条山打鬼子如果说是民族大义的体现,那么被撤回打红军应非其所愿,当集团意志上升为个体意志时,他没有选择,只有服从,兄弟俩从此反目,他也成了红军的枪下鬼。别尔嘉耶夫批评虚伪集体主义对个体人格奴役时曾一针见血地指出,“人常常盗用集体的名义去犯罪,并混淆个体人犯罪与集体犯罪的本质”[12],集体“抽象的非个体的正义导向‘普遍的’统治个体的,会铸成非正义”[13]。由此可见,集团相对个体是一个悖论,它在某种情况下也会成为遮蔽人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