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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实研究论集
1.15.2 2014:《白鹿原》与关中文化[3]
2014:《白鹿原》与关中文化 [3]

有人把陕西比喻为一颗大白菜,关中就是白菜心。而白鹿原则是白菜心的精华所在。它位于古都西安东南,东靠篑山,南临汤浴,北依灞河,三面环水,是亿万年形成的南北走向黄土台原。这里人杰地灵,故事繁多,文化氛围自古浓厚。正是这里厚重的黄土文化培育了著名作家陈忠实,而他的长篇小说《白鹿原》也扩大了白鹿原的声誉,成为传播关中文化的一张名片。换言之,自从《白鹿原》横空出世,一幅波澜壮阔的民族史诗便铸就了白鹿原这张文化名片。近期,陕西省在评选近三十年最具影响力的十大名人,陈忠实在四位文艺界候选人中位列首位;而热议中的“白鹿塔”也许将会成为现实,并与西安名塔大雁塔、长安塔交相辉映。

作为古代天子脚下的秦中腹地,关中百姓自古就养成了古朴典雅的生活习俗以及淳朴憨厚的民俗风情,前有先秦时期提倡人伦礼仪的儒家经典《仪礼》和《礼记》,后有自宋兴起受儒家影响颇深所创建的程朱理学关中学派。在《白鹿原》里肩负“教民以礼义,以正世风”重担的就是白嘉轩口中的“圣人”朱先生,从查禁烟苗、草拟《乡约》,冒生命危险劝说方巡抚,到开办白鹿书院、编纂县志,后来被红卫兵掘开墓室发现其“折腾到何日为止”的预言……除却小说中必要的虚构描写以外,朱先生的原型人物牛兆濂,便是关中学派的最后传人,他秉承着学派创始者张载先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高远志向,不仅推演了由吕氏兄弟创作的中国第一部用来教化和规范民众如何做人修身的著作《乡约》,同时创制了一套礼俗规范,在关中大地传播开来,由此儒家的正统道德思想对关中的民风民俗产生了深远影响。

经历战乱、迁徙和民族融合的关中地区,在历史条件下形成了独特的传统习俗和地方风情。首先,最具代表性的地方习俗就是婚丧嫁娶,关中地区的婚嫁礼仪虽经历历代演变,但大都基本遵循“六礼”之轨,即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白鹿原》里白嘉轩和鹿子霖互为媒人订下冷先生的两个女儿;冷先生在嫁女儿之前暗地里掐了双方的八字,看看是否相合;白嘉轩直到娶回仙草,为彩礼已经花去秉德老汉半辈子的积蓄;鹿兆鹏和白孝文成婚都要进祠堂叩拜祖宗……复杂礼数的背后凝结着老一辈人的礼教习俗和传统文化。其次,民以食为天,具有关中风味的小吃巧妙地穿插进《白鹿原》的各章之中,有马驹骡驹爱吃的罐罐蒸馍、兆鹏送给黑娃的水晶饼、黑娃在郭举人家干活吃的凉皮、鹿子霖爱到老孙家美美地吃上一碗羊肉泡馍和解放军进军西安随身携带的锅盔……作品在展示地方饮食文化和特色的同时,展现了关中人智慧的头脑和灵活的双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们用关中盛产的小麦做出了丰富美味的小吃和饭食,养育了一代代黄土高原上的关中百姓。再次,消遣娱乐是人们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关中农村的民俗风情在这日常娱乐中可见一斑。《白鹿原》里提到的“唱乱弹”是关中常见的娱乐形式,通俗讲就是吼秦腔,文中有一处这样描写:鹿三给牛马拌饲料,在嘉轩的鼓动下,靠着槽帮就吼了起来,从《辕门斩子》到《别窑》再到《逃国》,曲调慷慨激昂,悲壮飞扬。八百里秦川浩浩荡荡,三千万儿女齐吼秦腔,陕西人的耿直、热情、豪爽和粗犷在这一声吼里展现得淋漓尽致、荡气回肠。最后,中国自古是礼仪之邦,而关中作为京兆之地,自然信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传统道德的重要教义,祭祖敬神成为中国传统的民间信仰。相关的各种民间信仰活动也在《白鹿原》中有相当经典而又精细的描写。

总之,被学者们誉为史诗或民族秘史的《白鹿原》,从思想、习俗等方面在读者面前呈现出一幅丰富多彩的关中文化风情图。而《白鹿原》对生生不息而又复杂万端的关中文化进行了相当成功的生活化描写。可以说,人们要了解西安、了解中国,细读《白鹿原》,领略关中文化风貌就是一个便捷的有效途径。前述有人曾建议在白鹿原上建一座世界最高的“白鹿塔”,这也许只能成为一种梦想。其实在读者心中,陈忠实的《白鹿原》就是诞生在白鹿原上的一座高耸入云、万年不朽的文化巨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