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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实研究论集
1.14 奇观化与民族文化重塑——论《白鹿原》的视觉性书写
奇观化与民族文化重塑——论《白鹿原》的视觉性书写

胡小燕

一般来说,我们把陈忠实的《白鹿原》归为“寻根文学”[1]或者延续“寻根”之风的“新历史小说”。学术界对《白鹿原》的研究也围绕以下内容:不重人物个性的刻画,重民族文化心理结构的揭示;不重事物发展因果联系的过程,重主体的瞬间体验;不重革命历史大场面的描写,重封建宗法和家族伦理等日常生活逻辑的叙述。从艺术特色上来说,这类小说都深受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以一种“想象性”的方式书写富有浓郁地域性的家族历史,带有鲜明的“传奇性”。[2]所谓传奇性,从中国的传统来看,是由记录奇情异事的唐传奇和魏晋志怪小说和民间传说开创的,在具有相应的生活气息和真实感的基础上,情节展开表现出离奇曲折、不同寻常的特色。具体地说就是在故事发展中往往通过偶然、巧合、夸张以至超人间的形式来引起情节的转变,从而使故事情节的发展既处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产生引人入胜的效果,使人加深对现实矛盾的感受和认识。[3]笔者认为“传奇性”这个词略显单薄,倾向于用“奇观”(Spectacle)来概括《白鹿原》给人带来的奇特的阅读体验以及文本的复杂性和矛盾性。在这里,奇观化不能简单理解为某种媚俗的倾向,就像有人诟病《白鹿原》中大量原始、血腥、暴力、污秽、丑陋、仪式的场面以及性描写迎合了一部分读者猎奇的心理,抑或在重塑中国传统儒家文化传统时,刻意蒙上一层神秘而崇高的面纱。这只是一种极其狭隘的理解。奇观,不仅仅指具有强烈视觉冲击性的形象,还包括戏剧化的冲突或者解决问题的方式或者豪华的群体性活动的场面,奇观还可以指涉一种以形象为中介的人和社会之间的想象性的真实关系,其中涉及权力、知识、意识形态、欲望、虚幻、真实等多个意义维度,广泛运用于马克思主义、后现代、后殖民、视觉文化及媒体批评中。[4]从这个角度出发,奇观化不再是一种哗众取宠的外在形式,而是文学真实的另一种呈现方式。更好地挖掘这种写作方式的艺术性,也才能够真正理解陈忠实在艺术创作手法上表现出的对现实主义的剥离。